當獸羣完全退出獸人們視線的時候,來不及清理戰場,所有的獸人都開始往回跑,在到達城牆的時候,族長阻止了他們。之前獸羣剛剛撤退的時候,族長就派了一部分人回了部落,天空中那羣禽獸究竟給部落帶來了多大的損失,這是族長迫切想要知道的。
很快,派回去的人得到了確切的消息,雌性除了有人受傷以往,沒有死亡的,祭祀已經給這些受傷的雌性進行了初步處理。至於幼崽,他們被雌性緊緊的護在懷裡,除了一些淤痕和擦傷,就是精神上的驚嚇了。總的來說,留在部落裡的,除了和天空中那羣禽獸戰鬥過的獸人受傷比較嚴重以外,傷亡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
現在,部落裡留守的人在族長伴侶和祭祀的組織下,井井有序。
這個消息讓所有的獸人都鬆了口氣,他們這纔有心思打掃戰場,受傷嚴重點的,被快速的送回了部落,祭祀在那裡等待他們。受傷輕的,就開始將那些野獸一個個的拖回部落,那些七零八落的野獸殘肢,除了實在不能看的,全部都被運了回來。往年冬季他們還可以偶爾出去打個獵,但是今年,完全不可能,所以這些,就是部落冬季的儲備糧。
儲備糧得到了有效的處理,藉助於鋒利的骨頭和貝刀,雌性們費勁巴拉的將運回去的動物該肢解的肢解,該剝皮的剝皮。因爲撕咬,幾乎所有的獸皮都不是完整的一張,可是,這有什麼關係呢,多倫可是說過,他們身上這種暖和又好看的衣服,幾塊獸皮拼接起來也是可以做出來的,而且一樣保暖舒服。
雄性們將戰利品拖回部落,雌性們處理,等到戰利品拖完,雄性們也加入了雌性的隊伍。
斯文將手中最後一趟獵物放下,在衆多忙碌的身影中搜索了一會,很快就找到了雲。他的小愛人正穿着那身灰色的長衣長褲,裹着長長的麻布圍巾,腳上穿着多倫昨天剛剛做出來的獸皮靴,挽起袖口,拿着一把貝刀,認真的處理着手邊的獵物。
心裡的擔憂這才放下,雲的精神看起來很不錯,也沒有慌亂或者恐懼的情緒存在,很鎮定。雖然雙手都是血糊糊的,不過渾身上下沒有任何的抓痕或者傷口,獸皮衣服完整的掛在他的身上,他並沒有受傷。雖說受傷的雌性只是輕傷,他也不希望這裡面有雲,緩緩的動了動疲憊的身體,伸了個小小的懶腰,往雲的方向走去。
雲並不像斯文想的那麼鎮定,雖然快速認真的處理着手上的獵物,可心裡卻是亂成了一鍋粥。斯文不同於其他的獸人,他不久之前纔剛剛學會變身,比起其他獸人豐富的狩獵經驗,他更多的是出於野獸的本能。他曾經聽西特爾說,在奧格看來,斯文的實力在部落裡屬於上等,雖然不會是十大勇士裡的,但他能達到這個高度,已經非常不錯了。
畢竟,長久不會化形的獸人,本身就存在缺陷,力量都不會太高,斯文可以說是他們中的佼佼者了。回來的獸人告訴他們,沒有人死亡,但所有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了傷。原本就一直擔心的雲,聽到這話以後,更是擔憂到了極點。
有這種情況的,不只他一個,吉和西特爾不比他好,但所有人都沒有將這種情緒表現出來。獸世的習慣之一,雄性在外出打獵或者抗擊獸潮時,雌性們不會留露出任何有關擔憂的情緒。
斯文顧不得身上慢慢的血腥味,走到雲的身邊,一把把人抱在懷裡,滿足的嘆息一聲,說道:“我回來了。”
熟悉的氣息夾雜着濃重的血腥味鋪天蓋地襲來,雲一愣,眨眨眼睛,把眼裡的水汽眨下去,“嗯,累了吧?已經快完了,馬上就能回去了。”
斯文點點頭,他的確是疲憊的不行了,飛行耗費了大量的力氣和精力,又廝殺了那麼久,留了血,他着實有點扛不住了。族長很明白飛行對於翼虎族的獸人來說,負擔有多大,所以剛剛在天空中飛過的,族長已經下了決定,這些獸人在獵物拖回部落以後,並不需要再清理。
儘管族長這麼說,但是這些獸人卻沒有這麼做,事實上,這麼一場廝殺下來,沒有誰比誰輕鬆多少。斯文放開雲,在他身邊蹲下,開始處理起手邊的獵物。
等到所有的一切清理完,已經差不多過去了三個小時,好在因爲是冬天,天黑的快,現在也不過是前世九點多,並不算太晚。獸人們開始三三兩兩的離開,族長安排的剛剛休息的一部分獸人,則從休息中醒來,開始在部落城牆上站崗。雖然有城牆的存在,野獸不能攻進來,但是早點發現早點消滅還是很必要的。
斯文和雲回去的時候,屋子裡黑漆漆的,依然保持着小火的炕依然溫暖,連帶着整個屋子都很暖和。暖和的室內讓兩個疲憊又寒冷的人溫暖了不少,特別是斯文,汗一落,寒意就立刻讓他感受到威力。
大陶罐裡的水因爲有小火的存在,已經被燒的很燙了,雲快手快腳的把罐子裡的水倒進洗澡間的大木桶裡,又兌了涼水,催促着斯文進去洗澡。洗澡間是斯文從臥室裡隔出來的一個小屋子,炕梢被圈了進去,所以很溫暖。
斯文忍着疲憊洗了個澡,因爲是用獸形撕咬的,僅僅是人形洗乾淨了,斯文還是覺得不舒服。跟雲一說,雲就默默的提了幾桶溫水進去,斯文變成獸形以後,用陶盆一盆盆的往翼虎的身上潑水,順便揉吧幾下。等到獸形也洗一遍了,斯文才覺得舒服。
獸形的毛髮不好乾,斯文就乾脆盤在了洗澡間的炕梢上,雲瞥了一眼,沒說什麼,走了出去。溫暖的炕梢讓斯文原本就疲憊的神經變得昏昏欲睡。巨大的老虎盤在炕梢上,沒過一會,就閉上了不停打架的上下眼皮。
等雲把飯做好,進到洗澡間裡,巨大的老虎正在熟睡,小小的呼嚕聲在安謐的洗澡間響起。雲把門關上,走到老虎旁邊,伸出雙臂抱住老虎,將自己的頭埋進了長長的虎毛中。
他今天的擔心和害怕,在看到斯文平安站在他眼前的時候終於停止了,他對於阿父的印象,就只有一個。渾身是血的獸人溫柔的將他抱在懷裡,溫柔的對他說着什麼,粗糙而溫暖的大手在他的臉上捏了捏,就再沒有了。
從那天開始,原本那個溫暖舒服的懷抱再也沒有了,長着繭子的大手也沒有了,他擁有的,就只有一間小小的石屋和頻繁的噩夢。隨着年齡的增長,噩夢開始變得少,卻偶爾會夢到那個溫暖的懷抱和粗糙的大手,睜開眼,卻還是那個不管多麼溫馨,都隱藏着深深的孤獨的小院。他不敢想象這個已經在他心裡無比重要的獸人離開會怎麼樣,還好,他回來了。
經過一整夜的休整,第二天,斯文就已經又活蹦亂跳了,至於那些傷口,本就不深,有幾條已經結痂了,剩下的雖然沒有結痂,卻也不再流血了。雖然第一次獸潮被擊退,但是後面還有第二次第三次,而且,翼虎族這次也傷的不輕,雖然沒有獸人死亡,卻有幾個傷得比較重。
山貓族的雄性並沒有參與昨日的戰爭,他們的雄性本來就沒有多少,戰鬥力又弱,就集體被派去了圍牆的各個地方看守,昨晚上除了幾個翼虎族人,就是山貓族的人在守夜。山貓族的獸人也有自知之明,所以根本沒有出現在部落後面的小羣野獸正面交鋒,而是選擇了在粗長的木棒底端綁上鋒利的獸骨,然後往野獸的身上招呼。
山貓族的人仗着身手靈活,讓那些野獸都掛了彩,還弄死了幾隻,翼虎族對此沒有什麼表示,這是理所當然的不是嗎,總不能他們在和野獸廝殺,山貓族的雄性和雌性一樣,躲在部落裡吧?
但是這些,並不是斯文所關心的,他關心的,是那些野獸。這些野獸太不像野獸了,違背自然的優勝劣汰弱肉強食的既定規則不說,簡直就像一隊獸人軍隊。毫無聲息的向獸人的部落開進不說,天一黑就忽然默契的撤退,之前還嗷嗷叫的野獸在撤退的時候就忽然沒了聲息,又回到了來時那種沉默的狀態。
對此感到蹊蹺和疑惑的,不只是斯文,幾乎整個部落的雄性都對這樣不正常的獸潮表達了疑惑。三人組和族長以及祭祀,還有幾個德高望重的老人在族長家裡想了半天,也沒有任何人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斯文也仔細的看過記載,對這方面根本沒有任何的描述,但是這樣的獸潮實在是太詭異了,就像是有人在操控着獸世大陸的野獸一樣,這樣的想法,僅僅是在他腦海中浮現,就已經讓他不寒而慄了。
不管對這件事有多少的猜測,獸潮還是會如約到來,既然壕溝已經失去效用了,族長就沒有派人去清理其中的積雪,只是把埋在裡面已經僵硬的野獸挖了出來。部落裡也加強了防守和巡邏,嚴陣以待下一次獸潮。
不過,獸潮沒有來,倒是翼狼族的族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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