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紅的肉末在掉落地下之後就變成了灰色的硬塊,而在拍打後仍舊掛在莫達斯克身上的,則開始發出嫩芽。
嫩芽和碎肉一樣的鮮紅,但卻充滿了活力,它們交替纏繞着開始互相打結,很快將模糊的碎肉,壓在了越來越多的嫩芽底下,而隨着嫩芽越發越多,新發出的嫩芽顏色開始變淺,或者說,開始變得更像一層皮膚。
“組織活化?!”莫知鴻驚訝的發出了質疑聲,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喉嚨是如此的乾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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組織活化,這個熟悉到難以忘卻的名詞,莫知鴻何止是印象深刻。
在人類地下抵抗聯盟,決定以救世主計劃爲最終行動的第一方案前,曾經有另一套未完成的計劃從未停止過試驗,那是一項以突破人類自身極限爲研究最終目的的計劃,做爲特戰小隊的莫知鴻和隊友們,更是比一般人要熟悉這項衆所周知的計劃。
因爲這些還未完成的試驗品,並不是小白鼠,而是一個個特戰小隊選中的精英戰士。
莫知鴻的隊伍中,就僥倖有過這樣一位有資格參與試驗的戰友。
科研人員將一種被稱爲細胞活化液的合成藥品,通過口服和注射兩種方式,注入戰友的身體之中,經過一次又一次的各種液態營養液激化,使藥液在參與實驗者的體內發揮作用。
然後,令人驚訝的“超人”就出現了。
回到戰隊的戰友,已然不再是普通人。
每一次的受傷,無論是頭部,還是身體的其他部位,很快就會出現如同蛆蟲一般蠕動的再生肌肉,將創口部位彌補如一。甚至是痛覺神經,也相應的被調整了,即便是被屠宰者無數武器系統打得如同篩漏一般,戰友依舊僅會因微弱的疼痛而皺皺眉頭。
這樣的無數精英加入其中,甚至在短時間內將機器人的部隊打得節節敗退,讓大家一度以爲看到了未來的希望。
可這些“超人”戰士們,畢竟只是未完成的實驗品。
那夢魘一般的場景,又一次的再現在莫知鴻的眼前。
“啊!”一個戰友的嚎叫聲讓正在休息的所有戰友起了身,拉開平時不怎麼使用的電燈,大家的目光聚集在了一處。
“怎麼會這樣?”改造過的240082,驚恐的望着自己的舉起的雙手,而在他周圍圍着的,是所有的夥伴。
讓所有戰友羨慕的沒有一絲傷痕的手臂,和240082裸露在外的胸部肌肉一起,正在不住的蠕動,像有什麼奇怪的生物鑽入了他的身體一般。更讓人覺得詭異的是,這些肌肉好像已然擁有了自己的意識,不再願意相互共處,正掙扎着從戰友的身體上掉落下來,變成一條條黑色的肉帶。
所有人都愕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見過太多死亡的夥伴,對詭異和血腥的現象已然有了相當抵抗能力,可發生在這位被所有人羨慕的戰士身上的,是實在太難讓人理解的東西。
所有人都怔怔的看着,看着戰友發出一聲聲崩潰前的嚎叫,看着一條條肌肉組織從240082身上剝落下來,像離了水的鱔魚一般用力的在地上蹦跳,然後失去活力。
“用繃帶可以嗎?包紮起來應該會好一點的。”做爲護士,雖爲女性的240021,承受能力比所有戰友的都強。姑娘撲在已經把全身繃緊得像一張快斷裂的強弓的240082身上,用最快速度將一圈圈帶着不少紅點的繃帶,纏繞在他的身上。
在繃帶的幫助下,鬧着矛盾的肌肉,終於被固定在240082身上停止了抗議。
在這一夜過去之後,始終再未發出一語的夥伴,在新一輪的戰鬥中,嚎叫着衝向了機器人的烈焰槍。
繃帶在瞬間灰飛煙滅,失去束縛的肌肉,像禮花一般射向四面八方,將一具白骨和鮮紅的內臟暴露在幾千度的高溫之下。
240082,一個在整個戰隊中都稱得上是傑出戰士的勇士,最終選擇了逃避。
無數同樣的慘劇,在各個參與試驗者身上上演,這些能視死如歸的戰士,可以承受自己變成怪物的事實,卻承受不了無數擁有意識的肌肉將自己的思想傳遞給大腦,他們紛紛的崩潰。
而在最後一個試驗者崩潰後,這個讓無數人爲之振奮的計劃,被迫的無限期延時了。
這樣一場發生在自己身邊的慘劇,怎能讓莫知鴻不牢牢記住這幾個詞彙?
“組織活化”
“超人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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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高興你能做到這一步,也很高興你能看出來這是組織活化。”莫達斯克的聲音打斷了莫知鴻的回憶,他拖過一張椅子重新坐下,輕輕的撫摸着自己逐漸恢復原狀的手臂,平靜的聲音中更有微微的欣喜:“你能知道這叫組織活化,就應當還記得一個與此相關的計劃。”
莫知鴻在莫達斯克的循循誘導下,以同樣的表情,同樣乾澀的聲音又開口道:“超人計劃!”
“很好,這也不是我開口說出來的,我想我需要遵守的東西,我並沒有違背。”莫達斯克輕聲自語一句,擡頭看着莫知鴻道:“這麼說來,你確實是從黑暗時代來的。”
“我很奇怪,在數年之前,當我負責一項關於使者數據統計計劃的時,爲什麼看到你的我,沒有一點熟悉的感覺。”莫達斯克的給出了提問,卻沒有給莫知鴻解釋的時間,擺手制止了莫知鴻說話的衝動,他平靜道:“算了,這個我也不需要你說明。”
“我們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在他們醒來之前,我想我們有足夠多的東西需要交流,或者說,我有足夠多的信息能解開你心中的疑惑。”莫達斯克筆劃了一下手掌,指了指邊上的一把椅子,對着始終提氣警惕的莫知鴻微笑道:“我知道這個世界對你來說太難以理解,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很你精神緊張。但現在能不能稍微放鬆一下,至少現在放鬆一下,你既然已經通過了我的實力測試,那就聽我說個如同天方夜譚的故事做爲獎勵吧。”
莫知鴻猶豫片刻,終於坐了下來,而聽到說故事的祈雪,立刻把可憐的狗兒丟在了一邊,興奮的跑到了父親的身邊。
“她沒有問題吧!”莫知鴻制止了莫達斯克開口,先指着虛月兒問道。
“不要把太多的感情放在這些方面,”莫達斯克顯然會意錯了莫知鴻對虛月兒是什麼樣的感情,厭惡道:“你是一個戰士,至少曾經算戰士吧?在黑暗時代你不會只呆了一天兩天吧,怎麼有這個閒工夫搞這些花花腸子?就算是現在,你也應該多考慮一下你目前的處境,憑你那微不足道的力量,又能保護她到什麼時候呢?不說其它的,就算是剛纔,我要是想挾持她做人質逼你就範,怕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吧?到那個時候,你的選擇又是什麼呢?”
“關於後者,我自己會考慮,”莫知鴻眼中厲色一閃,沉聲道:“而關於前者,襲擊我的無論是人還是機器人,都和主母有莫大的關係,閣下現在的身份是什麼,有資格教訓我嗎?”
莫達斯克面色一怠,卻沒有再做爭辯,沉默了片刻,他撫摸着走到他身邊的夢魘,緩聲道:“能讓我們用稍微緩和點的語氣談談嗎?”
祈雪不滿莫達斯克說了半天,還沒有說到關鍵,嘟着嘴巴道:“故事故事!”
莫知鴻往靠背椅上一躺,疲憊道:“說吧,說說這一切,我被被追殺了那麼些日子,做爲受害者的我,總應該得到一個說法,不管它如何令人難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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