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麼事情，讓你需要參與激活陣法做遮掩才行，你現在詳細一點說說。”一落座，拓跋烈便沉聲開口，湛黑如墨的鳳眸看向姬清。
聞言，蘇言清雋黑眸中閃過一絲詫異，看向姬清的眼中多了幾分複雜，不過很快變得平靜。
原來她只是想要用激活陣法做遮掩，而不是其他的原因。
也是……
她還會有什麼原因呢？
想到這裡，蘇言垂眸斂住眼中的神色，端起手邊泡好的清茶，淺淺喝了一口掩飾剛纔的剎那失態。
“情況有些複雜，不，應該說是非常複雜！”在椅子上坐下來，姬清白皙精緻的俏臉上滿是凝重之色，一雙乾淨黑亮的杏眸之中是顯而易見的擔憂，甚至還有一絲絲緊張。
一想到自己隱隱的猜測，她更是覺得不可思議又滿心複雜。
“到底是什麼事？”拓跋烈再次問道。
他敏銳的感覺到了姬清的變化，而他更瞭解以姬清堅強的性格來說，能讓她都變得緊張甚至有些害怕的事情不會太簡單。
也許，情況比他猜測的還要更加棘手。
“除了我們兩個之外，他們都沒有發現異常，我還是從頭說吧。”潤了潤喉，姬清說道，“神魔戰場的入口處在雪域之中，那一片地方是一塊看上去極爲蕭殺的廢墟，斷壁殘桓，看着並沒有什麼稀奇的地方。”
這話是爲北堂越說解說，畢竟他們五人之中，就他一個人沒有進入過雪域。
接下來，姬清說道了正題上，“一開始看到那片廢墟，我只是好奇裡面的一個傳送陣和我們從第五隱藏陣法進入的星臺相似，所以多關注了一下。當時我想到那個傳送陣若是修復，會不會通往某一個地方，畢竟……都知道神魔戰場的來歷，那個傳送陣法很有可能是當初的神界或者魔界用來傳送的工具……”
說道這裡，幾人大約猜到姬清想要說的東西可能是什麼，看向她的目光頓時都變得複雜起來，緊緊地盯着姬清，等着她接下來的話。
姬清剛發現這其中秘密的時候也滿是不敢置信，自然知道他們現在的心情，她也沒有賣關子便繼續說道，“最開始的時候我以爲不可能，可就在今天修復陣法的時候，我無意之中發現廢墟之中的傳送陣有了異動。”
“是那道暗金色的流光？”拓跋烈沉聲問道。
“是，就是你也看到的那一道流光。”姬清點了點頭，“之後我進入了陣法之境中仔細查探，終於發現那一道流光的秘密。那道流光，是傳送陣吸收天地間的能量引起的傳送陣變化，也就是說……那個傳送陣正在自我修復！”
“自我修復？”嚴珂不敢置信的皺眉出聲，“不可能！傳送陣怎麼可能自我修復？”
“爲什麼不能？”姬清反問道，“你有沒有想過，這一切可能是有人在背後操控？是，也許傳送陣自己並沒有靈智，不會自我修復，但若是有人使用了某種手段，讓它能自己慢慢修復呢？”
“那背後那人有什麼目的？”嚴珂問道。
話音一落，他略微有些陰柔的眼眸中驀地爆發出一道精芒，不等姬清開口便飛快地肯定說道，“傳送！”
修復傳送陣還能有什麼目的？
絕對是傳送！
“對，就是傳送。”姬清點了點頭，“我猜想，若是這一切真是背後有人在操控的話，也許神魔戰場封印陣法的破損，北城幾十萬人的死亡，還有被人爲飼養出來的鬼王，以及今日發現的傳送陣異樣……這之間都脫不了聯繫。”
“我想到一種可能……”拓跋烈修長有力的手指在扶手上敲了敲，鳳眸神色冷冽如刀，“也許背後那些人的目的便是將浩渺大陸攪風攪雨，掩飾他們修復傳送陣的目的。”
“也有可能是兩者皆有。”北堂越突地開口，瀲灩的墨色桃花眸睿智而冷靜，清潤的聲音淡淡分析道，“假如只單純爲了掩飾修復傳送陣的目的，他們應該要在遠離北城的地方動手腳纔對。我看背後那些人的目的，想要藉助神魔戰場將浩渺大陸變得生靈塗炭是目的，想要修復傳送陣離開浩渺大陸也是目的。”
“燈下黑也有可能。”拓跋烈開口說道，“有時候最容易暴露的地方，反倒是最不容易暴露的地方。今日我們發現傳送陣有異完全是誤打誤撞，那樣隱晦的能量的波動我們沒有一個人能察覺到，誰說對方不是有恃無恐？如果不是姬清無意瞥到那一抹暗金色流光，我們現在還不知道那傳送陣竟然能被修復。”
既然對方有恃無恐，剛好可以作爲他們突破的漏洞。這也是爲什麼姬清在感覺不對勁之後，第一反應便是掩飾他們的發現，而不是出聲讓蘇言和嚴珂一起查看的原因。
現在那些人還隱藏在背後，一直是敵暗我明的局面，誰能保證暗中的人沒有其他的監控手段？
若是那些人知道他們已經發現了傳送陣的秘密，會不會又鬧出什麼動靜來？他們現在好不容易掌握一個先機，理應先不動聲色的分析清楚，再謀定而後動。
嚴珂冷笑一聲，“難道他們還能確定傳送陣另一端是什麼目的地不成？”
對了！
還有目的地！
“怎麼不能？”姬清黑亮的杏眸中閃過一道亮光，激動得從椅子上站起身，“爲什麼他們不能確定傳送陣另一端的目的地？傳送陣在神魔戰場的封印陣法被修復前還在自我恢復着，而它修復自身的能量只有一個來源，那便是陰靈之間相互殘殺之時和天地之間靈力碰撞而產生的神秘力量。雖然我不知道那種力量有什麼神奇之處，但是我知道它的形成需要滿足兩個條件。”
“什麼條件？”
“第一，陰靈之間相互廝殺吞噬。第二，浩渺大陸天地之間的溫和靈力。”姬清說道，“神魔戰場之中雖然也有靈力元素的存在，甚至比浩渺大陸的靈力更加濃郁，但是裡面的靈力太過狂暴躁動，根本不好吸收。也許這就是傳送陣之前存在於神魔戰場之中，卻爲什麼經過了這麼多年卻一直沒有修復的原因。”
“你懷疑神魔戰場封印陣法的破損不是意外，而是人爲，甚至懷疑背後操控那些人的來歷？”拓跋烈的聲音低沉悅耳，威嚴之中透着一股沉穩的篤定，淡淡問道，“根據你的觀察和猜測，想必這個傳送陣應該和‘魔’有關，和‘神’無緣，是不是？”
“是的。”姬清點頭。
果然是她的男人，她想要說什麼，他總是第一個便清楚她的心思。
這個傳送陣需要陰靈蠶食彼此的能量來修復，怎麼看怎麼都不像是‘神’，而更像是一種偏向陰冷的力量，很有可能就是神魔戰場中廝殺的、屬於‘魔’的一方。
如果這種猜測成立的話，那便很好解釋了。
當初神魔戰場中的戰爭足足持續了百年，誰能保證沒有各方勢力的後裔在浩渺大陸生存到如今？如果真的有各方勢力後裔存在的話，那麼他們想要回到故土的心思便很能理解了。
因爲靈界是故地，所以拓跋烈身爲五爪金龍一族的血脈才那麼想要回到靈界，爲什麼別人不行？
不論是靈界也好，又或者是神魔戰場出口處那個不知道通往何處的傳送陣也好，一定是比浩渺大陸要好得多的存在。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這背後的操控者到底是誰，這一點一天沒有弄清楚，總叫人有一些心中不安。
“也不知道躲在背後那人究竟是人是鬼，鬧得這麼神神秘秘的，也不怕一不小心將自己給玩死了。”嚴珂眸中蘊着一絲不耐，邪肆又俊美的容貌看上去頗有幾分邪氣，聲音也冷冷的，“若是以後落在我的手上，定要叫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之前姬清根據傀儡大軍猜測是柳老在背後搗鬼，還有可能和夜皇殿剩下的那些尊主有關。可現在看來，似乎情況遠遠比她之前想的要更加複雜。
不過……嚴珂原本是在放狠話，可不知道爲什麼，看着嚴珂這咬牙切齒的模樣，姬清卻是想笑。
她忍了忍，沒有忍住輕笑出聲。
這一下立刻惹來嚴珂的怒目而視，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問道，“我很好笑？”
當然很好笑。
“我只是想起，你以前也是這麼神秘又陰冷的樣子，現在竟然還說別人裝神弄鬼。”姬清笑道，“我可沒有忘記你以前坑我的事情，你還記得在甄府那一次交手？”
那時候嚴珂才突破到萬壽境，雖然沒有對姬清造成什麼傷害，但是卻佔了不少便宜。
想到這些，姬清臉上的笑意斂去，冷哼了一聲。
她後悔提到這個了。
嚴珂明顯也想到了，稍微一愣之後便挑眉笑道，“我怎麼會忘記呢？”
他也不說更多的話，就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但是卻被他說得意味深長，似乎過去的回憶中有什麼值得他慢慢品嚐，慢慢玩味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