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神魔戰場瞭解多少?”蘇言問道。
姬清想了想,“傳說神魔戰場當初是人神魔三界交戰的地方,也因爲神魔戰場這一場持續了近乎百年歲月的戰爭,所以才導致浩渺大陸靈力稀薄,天地萬物也費了很大的勁才緩過來,這多半也是浩渺大陸淪落爲流放之地的原因。”
只是,這和眼前的傳送陣有什麼關係嗎?傳送陣只是用來傳送的,和戰爭能有什麼關係?
對了!
想到這裡,姬清腦海之中陡然閃過一道靈根,恍然大悟。
紫狐曾經說過這一場戰爭持續了幾乎百年,所以在這百年的時間之中總得有人源源不斷的戰死,也得有新鮮的血液補充進來。
傳送陣的設立,想必就是因爲戰爭而建造的。
果然,很快姬清的想法便被蘇言所證實。
“是,便是這樣。”蘇言清雋的目光看着前方的斷壁殘桓,還有地上那些昭示着戰爭慘烈的痕跡,淡淡說道,“因爲那一場戰爭牽連甚廣,所以……這個傳送陣很有可能便是當時所用,起到將其他地方的人傳送到這裡來的作用。”
星臺上的傳送陣能將身在浩渺大陸上的他們傳送到另外一個小世界,那麼這裡的傳送陣將其他人傳送到這裡來,自然也不是不可能的。
所以這也是爲什麼蘇言說兩個傳送陣極爲相似,而並沒有什麼聯繫的原因。
相似是因爲它們都是遠距離的傳送陣,但是非要說什麼關係的話,也根本扯不上。這世間的陣法何其多,他們卻瞭解得太少,就如同這天地之前還有許多沒有了解過的東西一般,不瞭解卻不意味着不存在。
姬清更是深有感觸。
如果不是潛心修煉,重重奇遇,她不會知道這世間除了一個浩渺大陸還有靈界。如果不是通過驚夢澤走上星臺,她不會知道這世間除了浩渺大陸和靈界之外還有三千小世界……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之前她懷疑這兩個傳送陣之間有什麼聯繫,只是因爲在浩渺大陸這一片貧瘠的土地上見識太少而已。
“你說我們有沒有可能將這個傳送陣修復?”姬清突地想到一個可能。
嚴珂原本沉默打量着眼前景象,聞言眼睛也亮起來,“也許這個傳送陣能通向神界!神界,說不定就是現在我們口中的靈界,我們能直接過去!”
如果這個陣法修復好的話,也許他們不用去星臺上經歷考驗,去爭奪什麼靈榜的前五百名機會,而是能直接進入靈界之中。
“你想太多。”姬清沒好氣的瞪了嚴珂一眼,“萬一這個傳送陣是通往魔界呢?你又知道這魔界到底是什麼地方,又有着一羣什麼樣的存在?”
“這也是個問題。”嚴珂眼中的亮光散去,沉思起來。
“先別說這些,修復陣法要緊。”蘇言淡淡開口,將姬清和嚴珂兩人的思緒拉回來,不緊不慢的說道,“只有先將手頭上的事情做好了,纔有時間想其他的。”
“嗯。”姬清應聲,“你們開始修復陣法,我和無憂會保護你們的。”
“好。”蘇言清雋的黑眸看向姬清,溫潤如玉的笑容看起來像是雪地中晴朗的暖陽,溫柔卻不炫目。
開始認真做事,蘇言和嚴珂都像是變了一個樣子。
蘇言向來是一個沉默寡言又思慮周全的人,進入工作狀態之後便更加的惜字如金,幾乎全身心的投入其中。而嚴珂平日裡身上帶着陰冷的邪氣,冰冷邪肆,可一旦認真起來的時候卻也有一種獨特的男性魅力,叫人忘記他的性格究竟有多麼的乖僻和彆扭。
修復陣法需要整整一日的時間,姬清除了要防止各種意外,爲了能加快修復陣法的進度她還要充當兩人的侍女,時不時的打打下手。
使喚她最勤快的人,除了嚴珂便沒了別人。
平日裡他都沒有機會使喚姬清,這一次可算是假公濟私過了一把癮,自然不會輕易錯過機會。
“姬清,將那白晶玉粉給我。”
“好。”
“姬清,你將這塊墨石碾成粉末。”
“好。”
“動作快一點,硃砂都快冷了!”
“好!”
“快一點!”
“來了。”饒是姬清再怎麼平心靜氣,被嚴珂這麼使勁地催也變得有些亂。
她剛要將碾成粉末的墨石粉裝在白瓷碟中送給嚴珂,卻不料嚴珂已經心急地走了過來。
嚴珂朝她走,她急着將東西送到嚴珂的手邊也沒有看到他的動作,一轉身便撞到了嚴珂的肩膀,剛剛製成的墨石粉被這一撞便從白瓷碟中傾出,紛紛揚揚的朝着地上撒去。
姬清站立的地方是雪地,陣法刻印在廢墟之中的地面上,而墨石粉卻好巧不巧的朝着廢墟之中飄去。
不好!
地上刻滿了陣法,若是撒下這一片墨石粉的話很有可能破壞之前畫下的陣法,雖然只是一些邊界線條但也很有可能前功盡棄。要知道刻畫陣法這件事是極爲精細繁複的,一點點錯漏便有可能導致陣法失敗。
不想讓之前的功夫都白費,姬清顧不得自己的安危,趕緊的揮出一道靈力將灑落在空中的墨石粉通通給捲起來,自己則朝後一倒摔進了雪地之中,差點被雪給活埋。
雖然撐起了靈力罩,將這一方天地都籠罩在內,但是腳下的積雪卻依舊很深,需要她保持着靈力平衡才能在雪上行走不留痕跡。剛纔她突如其來的使用靈力打破了平衡,便讓她直接跌入了雪中。
“你小心一點,哎……”嚴珂心裡一緊,終於也發現自己剛纔有些得意忘形了。
生怕等下姬清起來之後找他算賬,他連忙要去雪中將姬清給刨出來,卻見到一道青衫人影比他速度更快。
一道淺影閃過,蘇言已經將姬清從雪中撈了出來。
將姬清的身子穩穩放在雪地上,等她重新站立好,他拿出懷中的帕子送到她的面前,聲音清冷之中竟然能聽出幾分溫和,“擦擦身上的雪。”
“我沒事。”姬清鬆了一口氣,顧不得擦去身上的雪花,先將靈力包裹的墨石粉重新放回白瓷碟中交給嚴珂,“你要的東西。”
因爲蘇言剛纔的碰觸,這讓她有些尷尬臉紅,因此下意識的先和嚴珂說話緩解尷尬。
“對不起。”嚴珂將東西接過,難得老實的道歉。
他性子向來桀驁不馴,道歉對他來說簡直是破天荒纔有一回,不過也是因爲剛纔的“刻意爲難”而心虛。
“知道對不起我就趕緊地去做事,少在這裡廢話磨蹭。”姬清乾淨黑亮的杏眸一瞪,“等你修復好了陣法,我再來跟你算算這帳。”
嚴珂,“……”
姬清還要再說什麼,想到面前還站着一個人,頓時擡眸朝着蘇言看去。
他修長如玉的手中拿着一塊潔白乾淨的帕子,送到她的面前,在剛纔她和嚴珂說話的時候也並沒有收回,難得的堅持。潔白乾淨的帕子十分簡單,只是鎖了邊,沒有什麼任何其他的裝飾紋樣。這帕子似乎是他尋常放在身邊慣用的,姬清還能隱約嗅到帕子上傳來的男性氣息。
淺淺的,猶如青草竹葉的味道一般。
是蘇言的氣息,是他身上的氣息。雖然爲數不多的幾次接觸都是意外,呼吸也不能控制,可腦海之中這個清醒的認識還是讓姬清有些不自然,她覺得自己不應該如此的熟悉他。
猶豫了一瞬,姬清輕輕笑道,“我自己也有帕子的。”
說着,朝着衣袖中摸去,沒料卻摸了一個空,這才突地想起自己並沒有如一般的女子閨秀有隨身帶着帕子的習慣,頓時忍不住有些臉紅。
“我好像沒有帶……”姬清聲音很輕,也有幾分窘迫。
蘇言輕笑,“我知道。”
“你還知道這個?”姬清詫異的瞪大眼睛,說起這些事情,她倒是沒有了尷尬。她漆黑如墨的瞳仁之中清清澈澈,猶如湖水倒影一般能看到半片雪地,半片廢墟,還有男人一身青衫挺拔雋秀的身影。
“用這個。”深深看她一眼,蘇言聲音清冷如雪,清雋黑眸中卻暈開一絲淺淺笑意,“一塊帕子,不算什麼。”
他沒有回答姬清的問題,但也不顯得突兀。
“嗯。”姬清點頭。
話說道這份上,似乎再拒絕就有點矯情了。只是一塊帕子而已,的確也不算什麼。
姬清接過蘇言手中的帕子,擦了擦臉上頭上的雪,又將身上的沾上的殘雪給拍了拍,笑着將帕子懷給他,“我擦完了,謝謝你了。沒想到你還習慣帶着帕子,倒是比我還要精緻。”
“無事。”蘇言接過帕子,擡眸看了姬清一眼,忽地伸手在她耳鬢處撥了一撥,“這裡還有一點雪。”
姬清,“……”
等到她再回過神來,蘇言已經轉身離開,似乎剛纔只是隨意的替她拂了拂雪,並沒有一絲情緒在其中。
她也沒有時間多想,因爲嚴珂又喊了起來,“姬清,快將硃砂端給我。”
杏眸眯了眯,姬清認命的端起硃砂朝嚴珂走去。
現在先不收拾她,等到陣法修復好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