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寬大舒適的馬車被兩百赤焰軍精銳圍在中間,像是被海洋環衛的小島,看上去十分的安全。
更何況,有拓跋烈親自護送,哪怕面對千軍萬馬,他也能帶着她從容離開。
他實在是不用多操心,可是卻又忍不住。
平靜的目光沒有多看馬車一眼,蘇言說道,“你們一路小心。”
“府上的事情交給你了,軍中的事情你也要多留意。他們將我調去淩水國,只怕也別有用意,想要趁我不在對赤焰軍下手。”拓跋烈頓了頓,又說道,“我會護她周全。”
她是誰,兩個男人心中都明白。
沒想到拓跋烈竟然會說出這句話,蘇言笑了笑,“我會盡力。”
馬車之中,姬清想了又想,還是撩開了車簾。
她看向端坐在踏雲馬之上,清冷如竹的蘇言,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請求道,“姬清在外之時,不知道能否勞煩蘇軍師也對紅葉姬府照看一二?”
自從上次一談之後,姬清對蘇言也有了幾分改觀,雖然不至於全心的信任,但是卻也不怕他動很大的手腳。畢竟,她知道他藏得最深的秘密,覺得他應該會有所收斂。
她不是威脅他,或者硬逼着他,只是希望他能照看一下。以蘇言的能力,若是有他的照拂,紅葉姬府想必也會安全很多。
聽到這個聲音,蘇言素來古今無波的心竟然起了一絲波瀾。
他終於能毫不避諱的看向他想看,卻不得不迴避的地方。
轉頭看去,清淺的目光落下撩開車簾的女子身上。
她白皙的素手將車簾撩開,因爲要將車簾舉高,那隻手上的衣袖滑落下來,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猶如清水之中伸出的一截蓮藕。
今日她難得穿了一件桃粉色的衣服,寬大的衣袖垂落在她的臉側,像是三月枝頭綻開的桃花,更襯得她的臉嬌俏白皙。猶如美玉雕就,彷彿散發着瑩瑩的光澤。那一雙波光盈盈猶如秋日湖面的杏眸認真的看着他,更是深深的看入了他的心底。
她跟他說話了。
主動和他說話了。
蘇言忍不住的,有些怔住。
“咳……”拓跋烈握拳輕咳,冷聲提醒道,“蘇言。”
再看,就算是親兄弟也只能決鬥了!
蘇言倏地回神,衝着姬清抱拳點頭,開口說道,“姬小姐所託之事,蘇言定然會盡心辦好。每三日蘇言會飛鴿傳信給姬小姐,彙報紅葉姬府的近況,絕對不叫姬小姐在外過多牽掛。”
雖然被拓跋烈提醒,但是面上卻看不出一絲窘迫,彷彿他剛纔並沒有走神一般。
“那就多謝了。”姬清聽到了想要的答案,放下了車簾。
她知道蘇言和拓跋烈的性子很相似,都是屬於那種答應了一事,就會盡力做到的性格。不管過去和他之間有什麼齟齬,對蘇言的能力,她還是十分的信任。
拓跋烈,“……”
他陰沉着鳳眸看向蘇言,不愉的開始趕人,“快走!等我回來就給你找個美嬌娘。”
哼!斷了他的念想,叫他總是惦記着他的女人。
蘇言並沒有接話,衝着拓跋烈抱拳行了一禮。
策馬轉身,他在也沒有回頭朝車隊看上一眼,只是,那獨身離開的身影看上去有幾分蕭索。
目送着蘇言離開,直到他的身影從視線之中完全的消失,拓跋烈忽的從馬背上跳下,“沈曦,照看着。”
“好咧。”伺候在拓跋烈身邊的沈曦連忙應道。
等沈曦再一擡頭,只見拓跋烈已經躍到了馬車之上。
忍不住的,沈曦嘿嘿笑了兩聲。
他就知道將軍這幾日不會騎馬,肯定會去馬車上呆着。誰叫馬車上坐着讓將軍魂牽夢繞的人呢?
感覺到馬車一陣晃動,姬清擡眸朝前看去,果然下一刻馬車的車門被打開,鑽進來一個高大欣長的身影。
這輛馬車是宮中御賜的,十分的寬大舒適。
寬大的車廂之內,不僅有鋪着絨毯的矮榻,就連地上都鋪着精美的地毯。爲了夜間照明,車內的四角雕刻了四個陣法,用靈石爲能量驅動,可供夜間照明。
更讓人驚歎的是,做工精良的側壁上有一個活動的機關,啓動機關便能展開成一張桌子,用餐喝茶都極爲的方便。不用的時候收起來,偌大的車廂便就是一個小小的臥房。
還不到用餐的時候,姬清原本只是慵懶的躺在矮榻上歇着,像是一隻小貓兒一般蜷着。
見到拓跋烈進來,她起身讓開了地方,“過來歇着吧,還要趕幾天的路呢。”
這些日子來,她每晚都和拓跋烈同牀共枕,雖然沒有進一步的舉動,但是卻早就已經習慣了拓跋烈的親近。
她脣角含笑,隨意而慵懶的樣子十分的清媚,撩人心絃,偏偏她自己卻不自知,叫拓跋烈愛到了骨子裡,卻又想將她拎起來打一頓的衝動。
想到剛纔蘇言看她的眼神,他禁不住心中有幾分醋意。
他矯健的身影猶如獵豹一般,鳳眸一眯便朝前竄去,將躺在矮榻之上毫無防備的姬清給狠狠壓在身下。
“清清。”他低沉的聲音有些不滿的說道,“以後不準和其他的男人說話。”
“剛纔我和蘇言說話,你不開心了?”姬清明白過來,詫異的看向拓跋烈。
聽到這句話,她就知道這個男人吃醋了。
但是,他明明知道她對蘇言僅僅也就是個面子情,兩人兩看兩相厭,就這樣他也能吃醋?
“不開心。”男人將頭埋在她的肩窩之中,悶悶的聲音傳來,懊惱又不悅。
呵,早知道蘇言那小子敢那麼看她,他就不會和他說那一句話了。
他保護自己的女人,還要和蘇言說什麼?
簡直是多此一舉!
等他從淩水國回來,他一定要看着蘇言拜堂成親,就算他不肯,他強摁着也要給他塞一個女人!
不然,他老惦記着不該惦記的。
拓跋烈溫熱的呼吸灑落在姬清的頸側,暖暖的,熱熱的。特別是他說話的時候,雙脣在她細嫩的頸側摩挲着,那種又癢又溼的觸感,就像是一根羽毛在她的脖子上撓着。
忍了又忍,還是沒有忍住,姬清在拓跋烈心中鬱悶之時,沒心沒肺的笑出聲來。
“阿烈,太癢了。”姬清笑着,伸手無力的推着拓跋烈堅實的胸膛,大大的杏眸之中浮上了一層水霧。
拓跋烈微微的起身,看着身下笑得花枝亂顫的女人,深邃的鳳眸忍不住變得暗潮涌動。
她現在這樣子太美,太誘人。
幸好,別人只是看到她清冽如仙的樣子,看不到她的媚態和嬌羞。
“清清……”他輕輕開口說道,“我想要你。”
他很想要她,想要徹底的將她佔有,想要她徹徹底底的成爲他的女人。
每一晚的同牀共枕對進入歸元界修煉的她來說都是毫無所覺,可對他來說卻需要極大的自制力。就如同此刻一般,溫香軟玉在懷中,聞着她身上散發的暖暖女兒香,可是他卻只能剋制着,用盡了全身力氣剋制着。
姬清一愣,笑容慢慢凝固起來,不僅如此,她的身子也不由自主的變得緊繃,彷彿隨時都想要逃開一般的警惕。
她抿了抿脣,“阿烈,我……”
有些猶豫,可是就這一點猶豫讓拓跋烈知道了她的回答。
想到那一晚她答應將自己交給他,可是卻最後卻驚慌的逃離,甚至還將自己給嚇病,他又不忍心逼着她了。
“沒事,我只是想說,我想要你永遠是我的。”拓跋烈如此堅定的人,卻輕易的改了口。
他不想讓她有絲毫的負擔。
可是,姬清又如何能不明白?拓跋烈熾烈而隱忍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她知道自己再這麼逃避下去,也不是一個辦法。
要克服的終究要克服,恐懼不會因爲她置之不理就消散不見,而是需要她正視面對。
“阿烈。”姬清伸手撫上了拓跋烈的臉頰,“我的確是有心結,但是這心結卻不是因爲你。我想要將自己交給你,可是,我暫時做不到。也許,在了結了一些事情之後,我就能徹底放下了。”
這一次去淩水國,是一個機會,是她和過去了斷的機會。
她要親口問一問姐姐,爲什麼當初要那麼對她,爲什麼會背叛她。她要讓北堂軒付出代價,讓他知道就算他自以爲做得人不知鬼不覺的,可是被他關在地獄的鬼也會爬出來,找他索命!
也許,將這些恩怨了斷之後,她就不會再恐懼了。
“不是因爲我,那是因爲什麼?”拓跋烈問道。
“……”姬清沉默下來。
“不想說?”拓跋烈的聲音冷了幾分。
不是因爲懷疑,而是因爲姬清的這份不信任。
他知道,一直知道姬清的心中藏有一個他也不能碰觸的秘密,就是這個秘密讓她如此的懼怕黑暗,害怕湖水,甚至她現在做不到對他徹底的打開心扉。
之前沒有問,是因爲他感覺到了姬清的抗拒,他不願意勉強她。
這一次問出口,他也是帶着幾分僥倖的,卻沒想到得到的迴應仍舊是失望。
她,還是信不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