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拓跋烈搖頭。
“那就好。”清冽的美酒滑入喉中，蘇言清雋的黑眸染上一絲水色，淡淡說道，“你應該懂我。”
他這一生本不想沾染男女之情，可是偏偏染上了。
他這一生最深的執念在於拼命想要放棄心中的那一個人，可是偏偏放不下。
曾經有過掙扎，也有過妄想，到現在深藏於心的那份感情對他來說，已經慢慢變成了一種安安靜靜的、深入骨髓的習慣。
想改，很難。
更何況他不想改。
對他來說，愛上一個人很艱難，放棄一個人同樣也艱難。他的心已經全部交給了一個人，縱然那人並不需要，他掏出去的心也已經無法回到胸腔之中，只因爲自己而跳動。
嘗試再去愛一個人，太過傷筋動骨。
拓跋烈點頭，“自然。”
兩人相知多年，他自然懂。
“那你來找我有何事？”
“喝酒。”
“好……”蘇言清雋黑眸中漾開一絲笑意，伸手和拓跋烈碰了一下酒壺，“喝酒！”
一切盡在不言中。
……
轉眼三日時間便過去。
這三日的時間裡，一切都還算得上平靜。
進入食金蟻山谷的五人打消了離開的念頭，既來之則安之，這幾日他們安心在玉衡閣的修煉室中修煉，完完全全將之前的事情當做沒有發生過一般。
只是，就算再怎麼想當做若無其事，幾人拼命修煉的勁頭比起以前還要更甚數倍。
不爲了其他，只爲了實力強大以後不再任人擺佈。
不過再怎麼平靜的日子，也總有一些不平靜。
“姬清姐姐，這是我以前收集的一些天才地寶，你看看你們有沒有用得着的？”
風風火火地跑進房間，穿着一身水藍色衣衫的少女隨意擡手擦了擦額頭上沁出的細汗，眼睛滿是討好地尋找着姬清，像是一隻搖着尾巴的小狗用溼漉漉的眼睛看着主人，在主人的面前撒嬌賣乖。
不等姬清有迴應什麼，她便將手中的一堆東西放在修煉室房中的木桌上。
“小瓊，你又帶這麼多東西來……”剛從屏風之後走出來的姬清搖了搖頭，伸手倒了一杯清水遞給少女，“我昨日不是說過了，讓你不要給我們拿東西了嗎？”
“可我之前傷了你，理應給你賠罪的。”
“這又是誰教你的？”
“嚴珂呀！他說想要討一個女人的歡心，便要一直送禮一直送禮，還要送特別貴重的，這樣你就會喜歡我啦！”少女笑着眯起眼睛，深棕色的瞳仁邊上閃爍的細碎金芒讓她的眼睛看起來分外漂亮，不過轉而她又氣惱地問道，“天啊，他不會又在逗我吧？”
姬清，“……”
她自然不會戳穿嚴珂，雖然他用心有點險惡。
“他的話是沒錯，不然你昨天已經送了我很多東西了，以後不用再送了。”姬清乾淨的杏眸中蘊着一絲笑意，淺笑着說道，“今日你帶來的東西還是再帶回去，無功不受祿，我早就已經不生氣了。”
“可我總覺得心裡不安，怕你討厭了我。”瓊琚眼巴巴地看着姬清，“那天，我傷得你有點重，還折斷了你的手指……”
越說，瓊琚越是有些心虛。
她也知道自己那一日做得有些不對。
那一日姬清受的傷遠遠不是拓跋烈他們看到的那些，在瓊琚的怒氣之下，她右手小指被瓊琚調動的空間之力給蠻橫折斷，極力剋制之下她纔將痛呼咽入喉中。
事後她將傷口給處理好了，纔敢讓拓跋烈看到。
“不會的。”姬清白皙俏麗的臉上揚開一抹笑意，輕輕搖了搖頭。
她是真的沒有計較了。
這三日她除了修煉之外，還被瓊琚佔據了一部分的時間。
天權閣的這間修煉室已經改成了一間佈置得極爲精緻的閨房，是姬清專門給瓊琚佈置的。平日裡瓊琚不是在呆在蟻穴之中，便是在這間修煉室中休息。
而她在修煉室的時候，便會拉上姬清一起。
之前傷害姬清的事情，瓊琚第二日便誠懇地道過謙，之後便開始纏上了姬清。
如果姬清是一個男子的話，怕是會以爲少女放棄蘇言而愛上她了，好在她不是男人，所以也隱隱猜到了幾分瓊琚纏上她的目的。
無非是爲了蘇言。
經過這三日的相處，姬清對少女重新有了一番認識，倒也沒有了一開始的淡淡排斥。
“那……”瓊琚重新看向桌上放着的天才地寶，殷勤地說道，“姬清姐姐，那你來看看我帶給你的東西吧。這些東西我放着也是放着，還不如找出來給你們用了呢。”
她指着放在桌上的一些天才地寶介紹道，“你看，這個是鳳雲花，據說鳳雲花生長在鳳凰誕生之處，吸收了一絲鳳凰的血脈之力，極爲的神奇。鳳雲花服用過後能增強修煉者的體質，若是一般的修煉者服用，能直接達到煉體八階的實力，鳳雲花可是很難得的！你再看這個……”
一鼓作氣地，瓊琚將桌上擺着的天才地寶都介紹了一個清清楚楚，這才期待地看向姬清，“姬清姐姐，你喜歡嗎？這些都是我送給你的，你可一定要收下，不然我會生氣的！”
姬清，“……”
她有些頭疼。
瓊琚說生氣可不是嬌嗔，而是真的會生氣。
而瓊琚一旦生氣起來，那簡直是災難，她可不想再被瓊琚給折斷手指。
“好了，那我收下，不過下次你不用再帶着東西來，一定要記得。”姬清看了看桌上的東西，將這些天才地寶給分了一分，“這些天才地寶我會分給他們幾個一起使用，蘇言也有份，你不會介意吧？”
“不會，當然不會！”瓊琚使勁搖頭，極爲乖巧又小心翼翼地說道，“那……姬清姐姐既然不生氣了，可以教我怎麼做人了嗎？”
“噗……”姬清含在口中的茶水差點噴出來，嗆了幾聲之後不敢置信地問道，“做人？”
從瓊琚的行爲來看，她知道瓊琚一定有所求，可沒想到她會突然提出這麼一個請求。
“是啊……”瓊琚嘆了一口氣，“我很想討蘇言歡心的，可是他好像一點也不喜歡我，所以我只能來請教姬清姐姐了。我知道蘇言他很喜歡你，如果你能告訴我怎麼讓他喜歡你的秘訣，我全部按照你說的照做的話，那他就會喜歡上我啦！”
姬清，“……”
半晌，她纔在瓊琚期待的眼神中找回自己的聲音，有些艱澀的問道，“你怎麼覺得蘇言喜歡我？”
“他看你的眼神和你配偶看你的眼神很像，並且，在你們離開山谷的時候，他站在你身後護着你，明顯是在提防着我呢。我當時看到他緊張在乎你的樣子，真的很生氣。”瓊琚嘟起粉嫩的雙脣。
想到之前的事情，她心裡的惱怒一陣陣翻涌上來，就算眼眸之中都漸漸染上了一層略顯猙獰的赤色。
這是她發怒的前兆。
“瓊琚！”姬清及時打斷瓊琚的思緒，扣住了瓊琚的手腕，將清涼如水的木靈力送入她的體內，幫助她平復起伏波動的情緒。
瓊琚一愣，旋即又變得垂頭喪氣，“我剛纔又控制不住自己了，姬清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每次她情緒波動的時候便會變得暴躁易怒，也有些難以控制自己的行動，這樣的自己不僅姬清姐姐不會喜歡，蘇言也不會喜歡她的。
“沒關係，以後你不要想讓你不開心的事情就好了。”原來那一次瓊琚出手傷了她，是因爲發現了蘇言對她的感情。
又因爲如此，瓊琚這幾日纔會纏着她，想要從她這裡請教到讓蘇言動心的秘訣。
事實上，她哪裡有什麼秘訣？
姬清只覺得更加頭疼了。
死道友不死貧道，姬清極爲沒有良心地說道，“瓊琚，其實吧……我覺得這事情，你得去問嚴珂。”
“問嚴珂？爲什麼呢？”
“因爲嚴珂和蘇言一樣，都是男人呀。”姬清忍住心虛，抿了抿脣說道，“你想想呀，你覺得我是女人所以更懂你的心思對不對？”
“對。”瓊琚點頭。
“所以嚴珂是男人，也會更懂蘇言的心思呀。”
瓊琚歪着腦袋，好奇問道，“可拓跋烈不也是男人嗎，你爲什麼不讓我去問他呢？”
“因爲拓跋烈是我的男人，你不喜歡蘇言和我在一起的樣子，我當然也不想看到他和別的女人接觸了。”
“哦……我知道了！”瓊琚拍手笑起來，“那我現在就去問嚴珂去，一定要逼着他教會我！”
姬清，“……”
勉強笑着點了點頭，姬清目送着瓊琚興高采烈地離去。
至於嚴珂……
對不起了！
瓊琚送來的這些天才地寶，她一定會給他雙倍的份額，好彌補一下他的苦不堪言。
不過，瓊琚也沒有想象之中的那麼可怕。
她雖然並沒有什麼是非觀念，做事僅憑喜惡，但卻純淨得像是沒有被污染過的溪水一般，不含有一丁點兒的雜質。這樣的瓊琚只要引導得當的話，會漸漸成爲一個可愛又善良的女孩子。
只是需要一些耐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