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的動作雖然極不明顯,但是卻並未逃過拓跋烈的眼睛。
不過見到蘇言懂禮剋制的只是掠過一眼,眼中的神色也並沒有外露,拓跋烈便也移開了目光。
兄弟是兄弟,但是兄弟惦記自己的女人可不是什麼開心的事情。
微微朝前走了一步,拓跋烈狀似無意的擋住了蘇言的視線,將姬清給遮擋在了他的身後。
蘇言垂眸輕笑,知曉了拓跋烈的用心。
隨着蘇言走出屋中,接着沈曦,李猛……還有幾個姬清叫不出名字的,看起來像是軍中將領的男人也一一走出,看起來應該都是拓跋烈在軍中的心腹。
一時間,並不算寬敞的小院之中站了許多人,看上去更狹窄了。
“二皇子殿下,姬靈師。”
幾人走上前來,給拓跋烈和姬清行了一禮。
當衆人行禮之後擡頭,見到拓跋烈這少年的模樣,面上皆是吃了一驚的表情,不過因爲衆人都是和拓跋烈多年的袍澤,倒是對他這少年時期的模樣還認得。
姬清沒有見到甄氏和二老爺,眉頭微微一蹙,迫不及待的朝着蘇言問道,“蘇軍師,我父親和母親可在這裡?”
“在。”蘇言頓了頓,略微有些歉意的說道,“只是因爲他們身體受不了日夜兼程的速度,身體不適加上有些水土不服,現在牀上養着。”
“病了?”姬清一驚。
“姬靈師不用擔心,令尊令堂並無大礙。”蘇言出聲寬慰,“在下已經開了藥,連着再吃上兩幅藥就能好了。”
“多謝費心了。”姬清對着蘇言福了福身。
可能的確不是什麼大問題,但是姬清卻放心不下,她有木珠能治癒甄氏和二老爺的不適,想快點讓他們不那麼難受。
她看向拓跋烈,徵求他的意見,“我先去看望父親和母親……”
“去。”拓跋烈頷首點頭。
等到春曉領着姬清匆匆離開,拓跋烈鳳眸之中的溫度頓時斂了起來,冷然的眼眸之中彷彿覆蓋上了一層薄薄的無形冰霜,看着便令人覺得有一種心驚的震懾之意。
“過來議事,商議接下來的動作。”他冷靜的發佈指令。
縱然之前的勢力被拓跋明瑞一舉剝奪,但是他卻知道自己遲早有將赤焰軍奪回來的一天。
他在軍中的威望極高,不論是誰接收了赤焰軍,都無法抵消他在軍中的威望。特別是現在看到這幾個將領之後,他心中的自信更多了幾分。
朝着一間被充作議事廳的房間走去,幾人魚貫而入,在屋中團團坐下,面色皆有些凝重。
不等拓跋烈吩咐,落座之後,蘇言便將上京城和赤焰軍中發生的事情,言簡意賅、條理清晰的一一說了出來,讓拓跋烈更清楚的瞭解到了現在的局勢。
最後總結說道,“現在赤焰軍已經落入了南宮浩軒的手中,南宮浩軒也算是有幾分真本事的人,雖然赤焰軍是鐵板一塊,但是畢竟人數衆多,人心本就有些差異,就算南宮浩軒無法全然令赤焰軍的士兵心服口服,但只要許以好處,這十萬赤焰軍只怕也要被留住一部分。”
“二皇子府中我已經打理了一番,早在宮中來人之前便將重要的機密文件都處理乾淨,將府上的幕僚都暗暗送出了上京城,給他們分散安排好了去處。就算宮中從蛛絲馬跡之中將那些幕僚找到,也得過上不少時日了,並且還不一定能得手。”
蘇言對自己的安排很有自信,他們手中可用的人不少,防範得當之下並沒有措手不及。
“很好。”拓跋烈點頭。
蘇言問道,“將軍,此次大變,不知道是引何事而起?”
這問題,也是困擾衆人的一個問題,他們都是百思不得其解。
知道拓跋烈去向的將領都知道,最近一月拓跋烈並不在上京城之中,那麼想要惹得皇上生氣都沒機會,又怎麼會突然觸犯天顏呢?
“我殺了拓跋玉。”拓跋烈冷然說道,“皇上有秘法,知道是我動的手,因此震怒。”
“那將軍接下來可有自己的打算?”
“有初步的打算。”拓跋烈頷首,眸光沉靜堅毅,掃視了在場的人一眼,緩緩說道,“此次遭逢大變,雖然有點突兀,但未嘗也不是一個機會。我打算乘勢將之前佈下的勢力從蒼炎國中帶出,建立自己的勢力。”
“建立自己的勢力……”李猛沉吟了片刻,問道,“不知將軍可有選好地方?”
建立自己的實力,最主要的便是地盤。
若是沒有屬於自己的地盤,便等於是沒有根基的浮木,隨波逐流成不了什麼大事。
可是現在浩渺大陸之上四國鼎力,宜居之處一件被瓜分殆盡。除了四國之外的確還有瑤池仙宗,劍宗等這樣的超然宗門,但是想要尋找一處和那些宗門一樣好的洞天福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若是還有那樣的好地方,早就被人佔去了,哪裡還輪得到他們?
“地方你們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拓跋烈淡淡說道。
他並沒有將天凰秘境的事情說出來,他素來是一個穩重謹慎的性子,在這種非常時刻,最重要的秘密還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比較好。
聞言,大家臉上都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似乎都鬆了一口氣。
“將軍有辦法就好。”有人說道,“我們就是一些粗人,只知道打打殺殺的。反正我也沒有什麼盤算的腦子,以後就跟着將軍幹了。”
“就是。”有人接口,“等到以後穩定下來,將老家的婆娘孩子都接過來,保不定比之前還好。”
拓跋烈回來,衆人有了主心骨,似乎都振奮了不少。
又商議了一陣事情,拓跋烈讓其他人離開,單獨留下了蘇言。
兩人在黑漆椅子上相鄰而坐,中間的矮几上放着兩盞熱茶,茶盞熱氣氤氳,然而兩人都並沒有喝茶的心思。
“這次我得到了一個極大的機遇,將天凰秘境掌握在了手中,安身立命的地方不成問題。”拓跋烈說道,“只是在上京城的那些暗樁,想要帶出來可能有些麻煩。”
“天凰秘境?”饒是蘇言這麼冷靜的性格,也忍不住一驚。
驚訝之後,見到拓跋烈並沒有否認,又忍不住露出幾分喜色。
“是。”拓跋烈頷首,“如今天凰秘境在我手中,被我煉化成爲了碎片世界,利用天凰秘境發展勢力不成問題。我們現在要規劃的便是如何發展,又在什麼時候將這個消息放出去。”
他完全信得過蘇言,自然不會對他隱瞞什麼。
聽到拓跋烈此言,蘇言凝眉細思起來。
天凰秘境可謂是一個好地方。
能讓四國的天才爭相進入其中的存在,物資豐富,天才地寶衆多,靈獸不缺,怎麼可能不是一個好地方呢?
有天凰秘境作爲安身立命之所,無疑是一個極大的底氣。
只是天凰秘境這個地方太好了,若是在現在這個時候過早的將消息放出去,不僅容易引起別人的覬覦,很容易遭致有心人的算計追殺,也會怕投靠他們的人目的不純。
勢力發展大了之後,自然不能保證人心純淨,但是在勢力建立的最初,一定要大浪淘金留下最衷心可靠的人。這一點很重要,因爲最先跟隨在拓跋烈身後將勢力發展起來的人,很有可能會成爲以後的元老級人物。
若是在最開始沒有把握住關卡,便很容易留下極大的隱患。
想要考驗一個人忠心與否,血與淚便是最好的試金石。
蘇言和拓跋烈對視一眼,皆明白了對方心中所想和自己一樣,不禁露出一絲默契的笑意。
“此次離開順利,也多虧了大皇子在暗中相助。”蘇言說道。
“他爲我們行了方便,是冒着得罪皇上的風險,他有何要求?”
如果不是有要求,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小孩子做事還有可能沒有什麼目的,但一個成年人做出某個選擇,總是有目的的,更何況大皇子此舉一旦被皇上發現,很容易引起皇上的遷怒。
拓跋烈知道拓跋風並不是一個奸詐之人,但也不以爲他會如此的對他掏心掏肺。
“大皇子想要請姬靈師爲他治療,也想和我們合作。”蘇言說道,“他急切的想要治療好腿傷,並且,我看大皇子對蒼炎國的皇位也有幾分想法。”
“如果他誠意足,倒是可以賣他一個人情。”拓跋烈修長的手指在扶手上輕叩了兩下,黑漆扶手襯得他骨節分明的手如玉箸般,他眼中神色淡然,淡淡說道,“我將拓跋玉給殺了,反倒間接的成全了他,他不會和皇上一樣想要對我趕盡殺絕,只怕心裡還暗自歡喜。”
原本拓跋風是因爲腿傷,不可能有後嗣,這才熄了爭奪儲君之位的心思。現在他雙腿有治癒的可能,不能人道的隱疾也不成問題,他又怎麼能做到還和之前一樣對皇位冷靜待之?
就算他沒有爭位的心思,他身邊的勢力也會蠢蠢欲動的攛掇。
這世間最不缺的,便是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