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的這種平靜和他平日裡的冷靜截然不同,是一種“早知如此”的淡定,清俊的臉上甚至沒有一絲情緒變動,就連眼中都沒有一絲波瀾。
這是怎麼回事?
他看着好好的,甚至還修煉到了天人境十層巔峰,爲什麼會活不過兩年?
紫狐剛纔說什麼靈根上的暗傷?這便是蘇言不欲將靈力修爲讓人知道的原因嗎?她知道的,他一直不願意使用靈力,甚至痛恨使用靈力姬清腦海之中轉過了許多念頭,心情有些複雜的開口問道,“蘇言,這是真的?”
“是。”蘇言清雋的眸光看向她,很是冷靜,轉而說道,“剛纔那八人必須除去,他們竟然能膽敢在我們面前就如此囂張,也許有什麼依仗也不一定,我們……”
“蘇言!”姬清卻打斷了他的話,“你不打算跟我說一下,你的靈根暗傷是什麼事嗎?”
蘇言沉默了片刻,看向姬清的眼中像是被上好的松煙墨染上了一層又一層,眼中的墨色漸漸濃郁,變成了一片晦暗。
他半晌沒有做聲,只是在姬清不依不饒的視線之中卻依然敗下陣下,淡淡說道,“我的事情,似乎和這一次行動並沒有什麼關係。我想,找到拓跋烈並不需要兩年。”
姬清幾乎被他氣到,“我現在沒有說找阿烈的事,我在問的是你的問題。你的靈根暗傷是怎麼來的我不問,但是我想問你,這個靈根暗傷可有辦法可治療?”
蹲在一旁的紫狐連忙插嘴,“主人主人,那個溫泉可以治療蘇言的靈根暗傷。”
“……”姬清瞪向插嘴的紫狐,“你閉嘴。”
讓紫狐閉嘴,等於是在告訴蘇言,最好他來開口。
蘇言臉上浮現淡笑,略微有些無奈,“這靈根暗傷由來已久,從小時候一直陪伴我到現在,多半是沒有解決的辦法,最多也就能緩解一二。”
“能緩解的機會,也不能錯過呀。”姬清皺眉看向蘇言,“既然小紫說那處溫泉能治療幾分你的靈根暗傷,等下我們便過去一趟。”
“多活幾年少活幾年又有什麼區別,總歸是一個死。”
“既然總歸是一個死,那你怎麼幹脆不降生在這個世界上?”姬清心中不禁有些發涼,“蘇言,我一直覺得你冷靜沉穩,是一個能做大事的人,可我沒有想到你心中竟然這麼悲觀,竟然冷漠到連自己的生命都不在意。”
求生,是任何人的本能,可是他卻選擇放棄了?
姬清錯開眼,眼中隱隱有淚光。
她痛恨這樣的人,痛恨這樣隨便放棄自己生命的人,一個人沒有求生的本能,苦的不是那個不珍惜生命的人,而是將那個人放在心上的人。
曾經姐姐就在她的面前毫無留戀的、甚至是帶着一絲報復和期待解脫一般的自殺,姐姐是死了,可是留下的她卻痛不欲生,幾乎想要跟着她一起走,只想用命來償還她曾經的痛苦。
這件事在她心中留下了多少傷口,便讓她現在有多麼的痛恨蘇言的這種不作爲。
生命只有一次,不惜命的人都是混蛋!
蘇言淡淡看向姬清,“那你說我要如何?”
“當然是自救,想盡一切辦法自救!”
“好。”蘇言忽的點頭。
“真的?”這下,姬清又詫異了。
她看蘇言這清清淡淡彷彿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樣,明顯就是一副不爲所動的樣子,還以爲她要再多罵幾句才能說服他,甚至也許不一定能說服他呢。
沒想到,他居然這麼能聽進她的建議。
不過,這倒是好的。
她臉上的表情也緩和下來,聲音柔和的說道,“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們現在就去小紫說的那處溫泉吧。小紫很厲害的,它說那處溫泉能緩解一下你的暗傷,那便定然就能緩解。等會兒我再給你檢查一番,看看我有沒有能幫得上忙的地方,你別忘記了,我也可是有治癒木珠的人。”
姬清沒有易容,乾淨俏麗的臉上帶着清淺的笑意,眼神清澈又明媚,猶如一道陽光照進蘇言陰霾重重的心臟。
“好。”他輕輕點了點頭,“不過現在還不到時候,我們先解決了那八個人,省得在我療傷的時候有人打擾。”
先解決了那八個人?
姬清一想也覺得是那麼回事,療傷修煉的時候最忌諱被人打擾了,先除掉那幾個心懷不軌覬覦他們財物的人,這樣也能安心的療傷。
姬清短暫的沉默,卻讓蘇言以爲她還有些不贊同,忍不住輕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我現在還死不了。”
不僅死不了,還想要繼續活下去。
因爲,活下去是她對他的要求。
既然她想要他活着,那他便活着,想盡一切辦法的活着。
叢林深深,灌木叢後隱藏着兩道人影。
姬清胳膊肘碰了碰身邊的蘇言,對他使了一個眼神讓他安靜的留在原地等着她,接着她便啓動了風卦,在蘇言的面前一點一點消失不見,最後融入到了虛空之中。
從灌木叢中一躍而出,姬清朝着不遠處的營地飛掠而去。
淩水國的八人似乎來過這裡多次,對白鯊島的情況十分的熟悉。他們一上岸之後便徑直找到了這一處背風的山丘,以山丘爲靠搭建了一個小小的營地擋住了海風。
白鯊島白日裡的海風十分的舒爽,吹得人十分舒服,但是到了晚上卻會將人吹僵。找到一處這樣合適的地方做營地,也足以說明他們來的次數不少。
這個營地中甚至還有一棟算得上簡陋的木屋,似乎是爲那個首領老大準備的。
淩水國一行八人在到了營地之後,便各自分工將簡陋的棚子給搭了起來,還有的人去獵來了一頭獐子,生好了篝火打算烤肉吃。
倒是會享受得很。
姬清悄悄潛伏在營地的附近,一點一點的靠近,聽着他們幾人的對話。
有兩個人正坐在篝火邊上烤肉,一邊烤着一邊閒聊,臉上帶着極爲期待且不懷好意的笑容。
“老五,你說我們這次是不是發了?”其中一個穿着靛青色長袍的男子說道,“也不知道老大會分給我們一些什麼。”
“你說什麼發了?”旁邊穿着土黃色衣服,身材有些矮小的男人問道。
“當然是那兩頭肥羊啊。”
“嘿嘿……”老五的笑聲又幾分得意和猥瑣,“那兩頭肥羊當真是蠢,在外行走竟然也不懂得藏着幾分,有空間類法寶的消息幾乎整船皆知啊。老三,這一次做了這一票,我們兄弟定然要發一筆,只怕也不用去水裡淘金了。”
無盡之海中雖然藏着無盡的寶物,但是想要拿到這些寶物也並不容易,就算髮現了寶貝,那也要留着一條性命才能拿得到。
與其在海中冒險,還是打家劫舍來得比較快。
老三也是一笑,“我看到時候還可以求一求老大,讓他將那個小娘子給留下。”
“怎麼?”老五斜睨了他一眼,“出來幾天就忍不住了?”
“你難道還能忍住?老七那個小浪貨只肯跟着老大,我們兄弟碰她一根手指都不依,我們總得自己找找樂子。我偷偷摸摸瞟過那小娘子幾眼,那小娘子雖然長相平平,但是身材前凸後翹的,皮膚看着就白皙,摸上去定然滑嫩嫩的……”
“可不是?”老五嘿嘿一笑,“只怕牀上功夫也了得,不然生得容色一般,怎麼讓那個小白臉愛得跟什麼似的,竟然還天天去煙熏火燎的廚房給人做飯做菜。”
“老大怕是也知道兄弟們旱得太久,早就說了今晚上歇上一歇,明日便動手。”
“老大英明,他們初來白鯊島不知道白鯊島的厲害,等他們吹了一晚上的海風,明日還不乖乖的任由我們宰割?”
“這裡的海風可真是厲害,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聽着那海浪聲就像是青樓裡的小娘皮彈古箏一般,一會兒就昏昏欲睡了。”
“多半是有些邪門……”
聽到這裡,姬清杏眸之中已經蘊上了極度的怒火。
該死的!
她再怎麼遲鈍,也知道這兩人的確是在打他們的主意,甚至還存着齷齪的心思。
不過,也不枉費她忍了這麼一回,總算也聽到了一些有用的東西。
她悄悄的回到了原地,解除風卦之後對蘇言使了一個眼色,兩人一前一後悄無聲息的離開了營地附近。找了一個隱蔽的地方,姬清凝聚出一道光門,兩人回到了天凰秘境之中蘇言的書房裡。
在外面商談事情,總沒有在天凰秘境之中來得更加隱蔽。
“怎麼回事?”蘇言泡了一壺茶,看着坐在椅子上氣得臉色漲紅的姬清,問道,“是不是聽到了一些不堪入耳的話?”
“你知道?”姬清訝異的擡眸看向蘇言。
“他們那樣的人,還能有什麼好話?”蘇言的聲音清冷如雪,“他們放肆,到時候殺了就是。”
在船上的時候他便感覺到那些人對姬清似乎有些覬覦,所以哪怕他只是離開一小會兒,也會要求姬清易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