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去,不要留東兒一個人。
莫望心成了東子家的常客,他總是找各種各樣的藉口到東子家蹭吃蹭喝。東子不知道,他明明身爲一個公司的老總,整天有各種各樣的山珍海味的享受,幹嘛總是在自己家裡吃着粗茶淡飯,莫非是爲了省錢?這樣的話,也太摳門了吧?不過東子還是喜歡莫望心來到自己家裡吃飯,父親因爲生病而住進了醫院,家裡很久都沒有熱鬧的氣氛,整日都是冷冷清清的。
鍋裡的土豆絲被不斷的翻炒,橘色的油炸着蔥薑蒜,鍋下的火焰像是毒蛇的蛇芯子,卷着淡藍色的火光,東子的額頭與兩頰結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因爲母親打電話說中午有事,中午做飯的任務便落到了她的頭上。她本來打算不做飯的,到街上隨便吃些東西就可以了,無奈莫望心來到她家裡做客,還硬說要嚐嚐她的手藝。她只好繫上了圍裙,下了廚房。土豆絲出鍋,擺在乳白色的瓷盤上,散發出香鮮的誘人氣味。她又撿了一個西紅柿,用白色的水果刀細心地切着。她忽然感覺到有人從背後抱住自己,脖子上還有暖溼的輕吐的呼吸,讓她覺得很癢。廚房裡因爲剛炒過菜,白色的煙霧瀰漫。她轉身,那雙手猛地按着她的身子,把她牢牢地鎖在懷裡。她的眼睛因爲吃驚瞪的老大。白色的霧裡,莫望心的臉像冬日的長白山那樣俊美。他俯身,吻在東子的額頭上。嘴裡喃喃道:“沈冰,不要留下我一個人。”眼睛雖然是閉着的,睫毛上卻有一層淚珠。廚房裡的火還沒有關,鍋裡的油發出滋滋的貪婪的聲音。他的脣將要印到東子的嘴上,東子因爲驚恐,大聲地喊道:“莫大哥。”莫望心猛地睜開眼。
廚房裡的門被推開了,東子的母親站在廚房門口,一臉驚懼。莫望心尷尬地放開懷中的東子。東子的母親乾笑了兩聲,說道:“我什麼都沒看到。”便忙轉身走開了。
吃飯的時候,東子低着頭,臉紅紅的。莫望心倒是臉皮厚,沒有什麼異常,東子的母親在飯桌上喋喋不休地說着:“東兒,你已經老大不小了,以前在大學我真怕你那麼單純被人騙,所以反對你談朋友,現在你已經二十五歲了,連個男朋友都沒有,我真爲你心急。你看你隔壁的發小都有一個三歲的小孩了,你就不着急嗎?”東子的臉通紅,像一個熟透了的柿子。她只是埋頭吃飯吃菜,也不回腔。母親見東子沒搭理她,又接着說:“你莫大哥一表人才。誰能嫁給你誰就是有福啊。”東子的手機忽然響了,她在心裡長噓一口氣,想着終於逃過一劫了。來電顯示是父親的主治醫生,那聲音很焦急:“東子,請你速來醫院一趟,你的父親恐怕熬不過今天了。”
東子一驚,手中的筷子滑落在地上。
去醫院的路上,她的腦海裡一片空白。穿過了幾條路,有什麼人和她說話,她都是像木頭一樣,沒有意識。雖然自從父親患病以來,她在心裡已經幻想了很多次與他分別的情形,可是當那天真正來臨時,她卻是那麼不知所措。
莫望心和東子的母親陪着東子到了醫院。東子見到了主治醫生,便一把拉住他問道:“我的父親怎麼樣了?”
“病人現在的情況很危險,他的各項生命體徵都很微弱,我們只能儘量而爲,爲他施行最後的搶救,如果能熬過今天晚上,生存的機率將會很大。”
東子聽完醫生的話,忽然感覺天旋地轉。腿一軟,便跪在了地上,突如其來的悲傷讓她猝不及防。她伸手拉住醫生的衣角,說道:“醫生,無論如何都求你救救他,救救他吧醫生。”
莫望心看見東子跪在地上,忙伸手去拉她起來。
她固執地癱在地上,醫生也手足無措:“小姐,我們也不是全能的神,我們只能盡力而爲,請你體諒我們的苦衷。”
“醫生,我是東子,您已經負責醫治我的父親三年了。醫生,三年的時光,他作爲您的病人,您忍心看到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從您手中流逝嗎?醫生不是以治病救人爲自己最高的使命嗎?”
醫生被拉扯的沒有耐心了,再加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他只好扶起東子,說道:“辦法也不是沒有,只是風險很大。我們借一步說話。”
東子隨着醫生到了他的辦公室,繼續說道:“因爲我是你父親的主治醫生,我一直很關注這個癌症的治療。前幾天據美國的醫學界網報道,這樣的癌症已經有了治癒的病例。美國的科學家研製出了一種治療這種疾病的藥物,但是仍然在臨牀階段。雖然已經有了治癒的病例,但是因爲這種藥病情加重的病例也不在少數。也就是說,它既可能是治病救人的藥,也可能是害人喪命的毒。所以接受這種藥物治療的病人都會和院方簽署免責任協議,也就是無論治療的效果如何,院方都不會承擔責任。這種藥物雖然在國外已有使用的先例,但是國內的使用還是一片空白。據我所知,它的進口只有康森藥業公司有,但是畏於法律,它們可能不會允許在市場上流通。你可以試一試向康森醫藥公司溝通聯繫一下,如果能夠拿到藥物,病人可能會有一線生機。”
“醫生,康森公司在哪裡啊?”
“這是康森公司的名片,你可以試試運氣。”
“醫生,謝謝您。無論結果如何,東子都感謝您給我的希望。”
東子轉身,握着名片衝了出去。莫望心拉住她,問她要去哪裡,她低頭看了一下手中的名片,準備給他說一下大概的情況。她的心裡忽然咯噔了一下,名片上的名字——王昭。
世界上有千千萬萬的名字,有不計可數的人。爲什麼偏偏要讓她在這一刻見到這個名字呢?她在心裡默默安慰着自己,一定是重名,三年之內,一個人的身份怎麼可能發生那麼大的變化?
她甚至覺得僥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