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放血...
那時候看着一手捂着曹四的嘴,一手死死抵在他脖頸螺絲刀口上,面無表情看着鮮血直流的肥龍,我好似一秒之間,又回到了監獄裡月黑風高的那一夜...
如此相似,如此熟悉...
“我...cao...”
“我caocaocao!!你特麼有病?你特麼有病!?!快撒開他,麻痹的你要弄出人命了!”
子謙臉色跟紙一樣白,在我身後呆滯了好半天才暮然回過神來,衝過去就要將肥龍撞開;肥龍卻回過頭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眼裡充斥着我只見過兩次的滲人陰毒;而子謙卻也沒怯他,臉一獰就掐住了肥龍領子;
“放開他!!”
因爲在他看來肥龍是瘋了!!而且他是在害我!我手上已經出了條人命,現在曹四再死在這裡,我在場,不管是不是我動的手,就加個幫兇罪名兩樁罪壓在一起那情節能惡劣到讓我判進裡面就再也出不來!
大嘴雖然臉色同樣煞白,但那會他皺皺眉反而是把子謙給拉開;而子謙一鬆手,肥龍眼裡陰毒就更甚!他轉頭像盯着具死屍一樣掃了臉頰和脖頸同時劇烈抽搐,眼珠子都快要凸出來的曹四一眼,就突然一咬牙,把那螺絲刀拔出來,血濺半空;又在我完全呆滯的注視下,又狠狠的紮了下去。
“給你個痛快,呵呵...”
“噗~”
“陳...”
“千...”
跟沙黑死時那麼的相似,氣拉的好長的喊了一聲我的名字,就好像是到死,都不敢相信、都不甘心沒將我害慘狠狠的踩在腳下!只是在肥龍拔出那第二下正中咽喉的螺絲刀後,手無意識的捂在噴血的喉嚨上,騰地一聲仰靠在牆上面。
然後就順着牆,一邊劇烈抽搐,身體一邊軟軟的往下滑了下去。每抽一下就滑一下,每抽一下也伴隨着我的心都劇烈的震顫一絲。最後徹底軟倒只有後腦勺靠在染得血紅的牆上,兩隻眼瞪着窗外烏雲遮避的那一輪黑月,長長的吸了口氣,再吐出來...
眼睛,也隨之附着上一層淡淡的藍光...
死了...
曹四他,死了,死不瞑目...
“我最恨別人報仇把人家裡的老弱婦孺都牽連進來,也算個男人?禍不及妻兒不懂麼?綁來威脅也就算了,還敢喂她吃那種東西,還侮辱別人的女朋友?你就該死吶,呵呵呵...”
把螺絲刀上的血在曹四衣服上抹一抹,隨手塞進工具包。站在那裡俯瞰着曹四他好像不是在看一個人,笑的那麼冷血,那麼無情,那麼的讓人生畏膽寒...
肥龍,他一向就是如此,也直到那會我才知道他跟在監獄裡一樣根本就沒變過:一眼看去笑的慵懶陽光,天真無邪;但包叔說過他性子野、燥!心比天高,膽比心肥!一旦冷血起來,根本就是個冷血動物!
那時候,我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我跟子謙一樣有種他這做法會害了我的感覺,但我知道肥龍做事有他的想法而且這想法絕對不是害我的。因爲他是個很信守義氣和諾言的人,而他答應過包叔要罩着我;
我只是僵在那裡面無表情的愣了好半天,才無神着雙眼僵緩的走到曹四身邊。看着他,看着這個帶給我無盡痛苦和折磨,曾今讓我憎恨到恨不得殺之而後快;此刻他真的死了,卻又讓我心裡那麼悲慼的敵人,心理沉重的嘆了口氣,伸出發抖的手,將他的眼睛捋合...
“砰!”
“我幹你m的...你瘋了嗎!??”
我還沉浸在惆悵的情緒裡,一扭頭卻驚詫的看到子謙已經掙脫大嘴狠狠一把就把肥龍給搡在牆上,撕着他領子,一個咬牙切齒、一個面無表情,就那樣對視着,彷彿空氣中都能嗅到濃重的火藥味。
“子謙,你別...”
“走開千子!你個傻子,怎麼找了這麼個腦殘過來!??”
“你叫肥龍是吧??肥龍我告訴你我特麼不知道你是不是腦子真的有病!你特麼是不是黑社會後面有什麼靠山我特麼也根本管不着!我只告訴你,千子是我弟,要是千子因爲你做的這點破事讓法院加刑...”
“我特麼的保證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聞言我雖然左右爲難,卻也有點感動,心想子謙雖然是掉我鏈子最多的一個兄弟,平日裡看起來也總嬉皮笑臉沒個正行;但身爲從小帶着我和丁子四處玩耍打鬧的發小,他卻是從來都真的把我當弟弟看待。別人對我有一丁點不好我都沒察覺到,他卻已會爲我怒髮衝冠;
而肥龍聽到那話後卻再看都沒看他一眼,只是懶散的歪過頭無神的看着我,說,陳千,我可以打他嗎?
“...”
“打啊!我特麼正求之不得呢!我...”
話還沒喊完就被大嘴一膀子掄後去了,卻是爲他好;因爲胖大嘴他也是個十足的狠人!當初跟小野那頂着殺人犯、逃獄犯的近乎精神病般的瘋子初次相遇,三言兩語就直接跟他玩了生死對衝,撞瘸了他的腿;但就算大嘴他再狠,也沒狠到前一秒一點預兆都沒表現出來,下一秒就把人弄死在手上的啊??所以他一眼就看出來了,子謙要真跟他動手,要是肥龍跟我關係不是很熟的話,子謙會吃大虧的。
“那是我哥...你說呢?”
“切~”
聽到我的話,肥龍就好像很不滿的冷哼一聲。然後收拾了下唄抓亂的衣領就隨意的坐在沙發上,自始至終都沒再看結果在他手上的曹四一眼。
“你在監獄的時候,豹子就求我讓我幫襯你,我也跟你說了我跟豹子認識近兩年他從來沒求過人,所以我答應了,我必須做到;我出來的時候問他有沒有什麼要交代的?除了讓我自己注意點安全外,他也還是囑託我如果在外面遇到你,就罩着點你,因爲你是他大哥的兒子。”
“我孟龍很煩答應別人什麼事,但我答應了別人就肯定說到做到。你理解中的罩我不知道是什麼,但在我理解力的罩是不管人還是事兒,都把對方當成自己來對待。所以如果換成是我,誰敢侮辱我孟龍的女人...呵呵,那也就根本沒什麼所謂第二條路選的...”
肥龍在我印象裡話很少——懶得說話。刻意解釋一遍可能也是看我夾在他和子謙中間會很難做;而子謙聞言後也終於明白肥龍是我在監獄裡時結交的兄弟了,而且關係很硬。當場覺得他在害我的念頭就打消了點,卻還是憤憤的掙脫大嘴的手,說那你特麼的也不用直接弄死他啊???送回公安局不就夠了!?
肥龍根本看都沒看子謙一眼更別提回答,但當掃到我眼裡也帶有疑惑時,他就煩躁的抓了抓頭髮。
“你們是傻逼嗎???”
“有句話叫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曹四這個人我還算有點理解,聽你說的以前那些事兒,就知道他是個得寸進尺,不達目的絕不甘休的人;”
“而在監獄裡的時候,他們父子倆一關進來首先就被豹子和老包叫人堵在澡堂裡給狠狠打了幾頓。後來他們在其他監舍裡找到以前跟沙海那幫人,就又開始往回來報復。打到最後驚到獄警、他幹die和豹子都關了禁閉,禁閉裡出來就說好等出了監獄再找對方算賬、免得被加刑。”
“但他幹die可以了,這個曹四還不肯罷休。先是用他gan爹的名義在食堂叫了兩撥犯人差點陰做了豹子,後來在採石場從頂上一石頭滾下來,差點砸瘸老包的腿。”
“吼~~呸!”
說着說肥龍眼裡就有點厭惡,狠狠吐了曹四屍體一口痰。
“知道老包上次爲什麼出來麼?”
“不是肺、肺結核??”
“呵~什麼肺結核,狗屁..他那老病根都五六年了,只不過一直沒報上去想找個好時間再用這理由保釋出去見見他兒子和老婆;所以雖然沒證據,但他那次出來應該就是因爲這個曹四在食堂給他碗裡放了什麼東西,吃完兩個晚上疼的扛不住了才通告獄警,獄警一聽他有肺結核的老毛病,看都沒看就把保釋給批了。”
聞言我有點錯愕,說不是說沒證據麼?那你怎麼這麼確定啊?”
“證據沒有,可我們看到過那個被你整出西沙監獄的,藉着老同事的關係來看過他,給過他什麼東西啊?哦,就那個曾什麼...”
曾汪遠??原來如此...那就八九不離十了!
講到這兒的時候肥龍眉頭就皺起來,說我上次警告過你,疤臉出獄了,看來你沒在意啊?這就是後果。
“我們快出獄的時候就經常看到疤臉跟曹四走在一起,被豹子逼的問了幾遍後,疤臉就告訴我們,是曹四知道了沙海被你給殺了,就想用這個藉口,藉着沙黑以前靠山的勢力來報復你。”
“他幹die也是個可憐的老頭,聯絡他情fu來賣了外面的車想花錢暫時把他們保釋出去做事兒,情fu卻卷着他的錢跑了。他gan爹心寒了也就罷了;但疤臉說就是這個曹四還不肯善罷甘休,又慫恿他gan爹賣房賄賂,但沒得逞,死老頭是個茅坑石頭又臭又硬卻也很有骨氣;曹四就又跟他幹die說幫他逃獄,他逃出去既能把仇報了,又還會找他幹die以前的靠山叫唐什麼的,來保他出去。但你也看到了,他找了麼?他只是出來來報復你而已。”
“所以啊,這種人能留?西沙死老頭那幾個因爲以前監獄治安就不好,總鬧得被領導罵;現在再兩年就退休了又鬧出這樁子事兒,嚇得連消息都不敢透露出去。這意味什麼?這意味着只有跟死老頭有關係的幾個老警察偷偷在調查這樁逃獄案,各大關口都鬆懈的很呢。他今天報復不了,明天逃出省城,過個幾年捲土重來,你說得清楚叫不叫放虎歸山?”
聽完這番話,我都有點感慨肥龍話匣子一打開就得說個清楚明白痛痛快快;而子謙也算徹底明白了他下手這麼果狠的理由,卻還是表示很不滿,說那你這樣做了,難道就是對千子好了?
“他手上已經有條人命了,現在加上這一條,你頂?你頂了他在場還打過,也是幫兇;兩樁罪加起來你還不如讓曹四他捲土重來呢,畢竟他捲土重來是貓是虎還不一定,千子那會混得比他孬還是比他牛逼更說不清楚。”
“他啊?”
肥龍那會眉毛就挑了起來,面無表情的指下地上已經僵硬的沙黑,就說這個是你們前面殺的,你們已經做了,我也管不着了;但是這個曹四,你們根本就不用管。
“不用管???哎呦我去你站着說話不腰疼啊?那是條人命!?!”
“人命?呵呵,你不知道人命也有分別的麼?”
肥龍冷笑笑,就在我不解的注視下指着沙黑,說這人我不清楚,但應該有家裡人吧?看你們辦法都不想直接說去自首,也就是說至少被人有看到過他死前是跟陳千呆在一起的?
“那這個你們是逃不掉的,呵呵...不過這個曹四嘛...”
“一,他是孤兒,他那個幹die曹漢收養他的,我問你了陳千,你說了他外面再沒親人,有關係的都被一窩端了。那我問問你們,這個前面死的,他幾天不見人,家裡人就會報失蹤,警察會立案調查再找到你們頭上來;曹四呢?社會上已經沒認識他要找他的人了,而且他還頂着個逃獄犯的罪名。”
聽到那我已經明白過味了,眼裡泛着光看着肥龍;肥龍也是淡然一笑,說你明白了吧?
“那你就找個地方把他埋了,綁了石頭把他淹了、或者直接給燒了,又能怎樣??警察一天看不到他的屍體,就都只會認定他是犯人在逃;犯人失蹤會被立失蹤案麼?逃獄犯找不到人,警察會跑過來調查你一個跟他不沾親不帶故的人麼??我就這麼告訴你吧...他是犯人,他幹die也是重刑犯、這種情況就算有天警察真發現他的屍體了,都不會去調查死因,你信不信?”
不管我信不信,事實就是如此,那時候我們三個人才終於瞭解了肥龍那麼果斷狠毒的直接做掉他的理由;跟我想的一樣,他雖然冷血但不衝動,反而正因爲冷血,他腦子裡盤算的誰人比誰都清楚比誰都看的遠。
“牛逼!”
饒是大嘴這放蕩不羈的死胖子那會也衝肥龍豎個大拇指,肥龍卻沒去看他,只是皺眉瞅了下小雅,又走過去在曹四身上翻找着,沒一會就把手機,和一個藏在nei衣口袋裡裝着白色結狀體粉末的小包扔在了地上。
“果然是這東西啊...老子對不認識的人從來不屑發火,但你這垃圾,怎麼看着就是那麼眼煩?”
“砰~“
東西掏出來後,他還皺眉狠狠踹了曹四肚子一腳;當場大嘴和子謙眉頭就都皺住,問他是不是有虐屍癖?
肥龍踹完後卻只是又衝他吐了口口水,弄得我也搞不清楚他爲啥對素不相識的曹四這麼大火氣;然後就轉過頭把那一小包東西懸在我面前,說你知道這是啥?
“...“
“海洛因??”
“不怕流mang有文化,就怕傻逼還特麼沒有常識!你把你眼角膜捐了吧,瞎子都比你看的清楚。“
“...“
“你剛說了,你女朋友就是個文文靜靜的小丫頭?很單純很善良什麼壞事都不敢做?”
“...恩。”
“呵呵,那他可比你想的還惡毒點、”冷冷的笑了聲,肥龍的眼就從曹四屍體上挪到這小密封袋裡:“這東西,叫做浴鹽。這是西班牙那裡傳過來的一種毒品,學名叫甲卡西酮。”
“你女朋友身體太弱了,因爲吃了這東西一般幾天幾夜會睡不着的,而且吃不下東西。更重要的是效果發作的時候腦袋就會“炸掉”!”
“焦慮、妄想;衝動、興奮!神經混亂思維完全不受控制!那種感覺,就像你人已經死了,只剩下身體的本能;身體的本能想做什麼,你就會去做什麼,一般都會特別暴力!有人吃了這東西把自家的狗給活生生咬死了,也有人吃了這玩意以後,把自己兄弟打成植物人!所以這東西也叫“喪屍藥”,上癮性沒海洛因高,但各個國家對它的監管程度絕對屬於最高等級!你說可不可怕?”
咬死自家的狗...
咕嘟~
當時我就不由自主吞嚥了口口水,擔憂的看了眼小雅,明白肥龍爲啥要說曹四比我想的還要惡毒——試想想一個撞到人都要跟人道七八遍對不起的女孩,一覺醒來發現自己滿嘴都是別人的、甚至是她愛人的血和肉,她會有什麼後果?
會瘋掉的吧?最少也是一輩子的陰影吧??所以肥龍說的還真沒錯!他曹四跟沙黑一樣,死不足惜!甚至他比沙黑還要惡毒,還要該死!
思索完這個理後,我卻又詫異的問肥龍,說你怎麼了解的這麼清楚啊?
“因爲咬死自己家狗,把自己兄弟打成植物人的腦殘就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