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臉色很平靜的西北狼,心想我還是太嫩了!居然把這西北狼真給想成了沒腦子的糙漢子!仔細想想人是賣軍火的,危險係數只會比賣毒品更大!在這行當能混成老大的人,能簡單的了??
其實聽他現在暗含深意的話,就知道他已經看明白是我擺了王昊他們一道。至於爲什麼幫我把這戲做下來...
我撓撓後腦勺,心情有點複雜。
藏族人都很直白的,他都不認識我就幫我,可能就跟東德布說的一樣,是看我打一進門就絲毫沒有猶豫的收割了自己手下一條人命的時候,他就覺得我是號人物!而他看得起我,他就願意幫我!因爲道兒上很多人脈上的奇蹟,其實就是從誰都還未曾混得稱王成霸前,這些小小的感情投資上得來的。
西北狼,你也是號人物。
看着麻子一聽這話腿又開始發抖的模樣,我眼裡閃過一絲狠戾,卻又想起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不管我看到的還是聽到的,都告訴我這整個歹毒的計劃,是王昊起頭想出來的,然後阮尊又實際的做出來;而他麻子跟王昊關係很鐵,王昊對我有歹意他對我也就的確很不尊重;而知而不報,也百分百是在心裡打着壞主意。但總的來說,卻達不到阮尊和王昊那種留都留不得的歹毒程度!再者說無論如何,他們也都是爸爸曾近十幾年交情的老兄弟!
而王昊阮尊其心當誅!我殺之問心無愧!現下若是有機會就真迫不及待的連他麻子都給殺了的話...那我殺他們的原因,難道真的只是爲大計招想嗎?俗話說不看僧面看佛面,爸爸如何感覺我已經不可能知道,但包叔謝叔他們看着自己一個個生死老兄弟、都死在自己最重要的大哥兒子的手!他們就算不會拿我怎麼樣,心裡卻能好受的了嗎?包叔老甘叔往後見到我,真的還能跟在監獄裡一樣,笑的那樣毫無心事兒嗎?
逼到絕路一線生機都不留,我又是否做的太絕太絕了...
皺眉半天,我還是衝西北狼搖搖頭;看着麻子如釋重負,甚至激動道眼淚都蓄在眼眶裡衝我道謝,我心裡卻只有苦澀而冷漠的笑聲。
感謝我什麼?以爲我心慈手軟了?
不,不殺他,只是因爲他的確還沒錯到非殺不可的程度,也是我尊重爸爸,給包叔謝叔他們留個情面而已;軍火拿回去後,我立馬就會讓毛叔通知邢少秋把他重新帶回監獄裡區,這種有異心的人,身邊絕對留不得!
心裡冷漠的想着,我走出了大門,上了老黑叔開過來的車;看着後車廂裡、等共和事兒昨晚會被衝鋒車運回監獄裡的屍體,一路上大家誰都沒說話。只有那馬飛看着他們身上凝結的血痂,一直髮出滲人的怪笑聲,讓我真的分不清他到底是敵是友。
回到旅宿把軍火藏起來後。這事兒,謝叔他們終究還是問出來了。
老黑叔說他已經告訴了謝叔和包叔,那筆冥幣,和沒子彈的s厚槍都是我給王昊他們的了。他們問我爲什麼要這麼做?因爲這很明顯就是我藉着西北狼之手和威勢,直接繞過了他們必然的阻攔,給王昊和阮尊來了個先斬後奏!甚至要不是馬飛阻攔,我殺念起難收,麻子也得死在我的手上!
“還用問嗎??問個錘子啊!這個麻子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他們就是內鬼想害你們的!小千子救了你們,你們還想罵他不成?
“要你們這些當叔的有個屁用啊?比那個毛景榮還麻煩,老子又爲什麼得看你們的臉色?靠!”
“李笑天!”
一把把李笑天拽後去,我神色複雜的沉默了半天,卻也是心裡很憋屈的看向他們,問說,你們相信我嗎?叔...到底願意相信我,還是相信王昊他們?
見他們沉默,我心裡真跟堵了塊大石頭一樣憋屈。難受的搖搖頭,脖子也就無力的耷拉下去。就像當初被全校師生因爲馬嶽塞進我桌框裡的色\情書,被用那種眼神看待的感受一樣。
“唉...”
“不是叔不信你啊小千...實在是你剛纔衝進來那架勢,真的真的太兇了!兇到我都感覺自己在做夢,夢到你殺的不是耗子,而是沙海!因爲人只有在面對有深仇大恨的仇人的時候,纔會達到那種眼裡除了刀和刀要刺進去的地方,就誰也看不見的地步...”
包叔說着,言外之音還是覺得是我和王昊有什麼矛盾沒化開,我一念起被自己情緒佐使才動手做掉了他;而謝叔也點點頭,說你剛那架勢,確實是不想給他開口的機會,好像深怕他吐露出你的什麼把柄一樣。
吐露把柄?我特麼一心爲大家好的人,我有什麼把柄??
“那是因爲我怕他說我害他,你們心裡一亂,爲了保護他和我打起來把西北狼給惹毛了啊?我、我...”
“靠!我特麼的幹!算了,算了特麼的!!我這麼做爲什麼啊??我還不是爲了大家的安全着想!真要想殺他們我幹嘛當着你們面兒啊??他倆在李笑天手裡走不過幾個回合,我讓李笑天半夜把他們騙出去給弄死行不行!??好了,好了我去!隨便你們怎麼想好了,就這樣吧!我特麼懶得解釋了!!”
人都有火氣,就算面對的是這幾位能信賴的叔叔,那股被誤會的憋屈感也直接把我惹毛躁掉了!心想反正解釋不通破罐子破摔算求!
而謝叔看我氣成這樣,卻反而皺起眉頭。
“...”
“麻子?”
“啊?哦...”
不由自主看向麻子,我有點心虛,因爲我怕他跟之前我把他們從醫療站,帶到老甘叔面前的那時候一樣——有人護着,我又沒有確鑿證據,他就死不認賬了!我又能乃他何??還能再當着他幾個老兄弟的面兒把他給殺了啊??
麻子看我半天,卻似乎想起剛纔我在西北狼面前放過他的事情,咬咬嘴脣就彷彿下了某種決定。
他心虛的躲開謝叔目光,就說老謝,唉...
“這事兒,真的是陳千說的那樣,真的是你們誤會了他。而不是他和耗子有什麼糾葛沒解開。我算看出來了,他是帶着坤哥的種,人雖然夠狠夠毒,心思卻沒有那麼多。”
“真是因爲耗子和阮尊想弄死你們倆,被陳千知道了,他告訴你們你們又不信,才被逼的不得不這麼做的。你們相信他吧...”
“麻子...”
麻子看着我有點驚訝的眼神,只是苦澀的一笑,說你別誤會陳千,我不是怕你才說的,現在老謝豹子都在,你殺不了我,頂多把我送回監獄,我怕你的啥啊?
“我只是...在你身上彷彿看到了坤哥的影子...當年我就沒跟坤哥混,耗子起來後給我畫了個大餡餅,我利益薰心就去跟了他了;結果後來就像大傢伙都知道了,豹子,老甘,老謝、還有南昌他們呢...都是因爲感動於坤哥的重情重義,主動自首與他同進退的;而我?呵呵,說起來真的感覺好可笑,是特麼的被耗子給硬拽進去的...”
“所以...我真的不想再站錯隊了。就算對我沒好處,我也再不想變成跟耗子一樣的人,心懷叵測到最後啥都沒得到,反而把對待自己當命一樣重要的人給坑害,驅離...”
聽着這些話,我莫名的感動。因爲我能聽出來,他這是發自肺腑的,對我爸爸的認同;而謝叔聞言後,也是苦澀的笑了笑,說他和包叔其實打一開始就沒懷疑過我,他們之所以還擺着副懷疑我的姿態,就是在測驗麻子會不會說真話。畢竟都是十幾年的老兄弟,送回監獄再難見着是小事兒,這擱在心裡,卻是個永恆的創傷。
聞言包叔也點點頭,拍拍詫異的我的肩膀,說難爲你了,小千。但這個真假話,對叔們真的很重要。
“額...我明白包叔,只是你們到底是...怎麼知道我沒撒謊的啊?”
“唉我去老謝??你這什麼意思啊,合着就我和老甘倆人懷疑小千了是吧??你這傢伙,怎麼越老越矯情了??”
看着老黑叔一臉的不爽,謝叔就苦笑着撫摸下我的頭髮,看着包叔說,你來解釋吧。
包叔也沒多話,只是冷眼用下巴挑了下窗外車子裡的兩句屍體,冷冷的說西北狼看到那冥鈔拔槍的時候,阮尊也拔槍了;但他槍口對的不是西北狼,對的是我和老謝...特麼的,死都想拉我們當墊背的!他們也就把耀坤這點狠勁兒給學下來了!
聽到這話,我才恍然大悟,才知道兩位叔並不只是在安慰我;當即心裡就前所未有的輕鬆,甚至傻笑了起來!也就在那時候,門突然被人推開,我掃一眼,心情頓時就更加愉悅了。
“毛叔,你回來啦!”
“恩...貨都到齊了?沒出啥事兒吧?”毛叔脫下風衣把雪茄攆滅,坐下後卻又站起來,詫異的說耗子和阮尊呢?
“...”
“死了,在車廂裡呢。”
“啊,死了???”
沒用我開口,謝叔和包叔就幫我把事情的前後經過都給毛叔解釋了清楚;毛叔聽完後臉色很陰沉,卻也沒對心虛的麻子當即發怒,只是拍拍我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小千啊...
“你,真的長大了...”
“恩,我知道我衝動了毛叔,我...”
“啊??我、我長大了??額...我還以爲毛叔你要罵我呢。”
毛叔淡淡的一笑,說哪能啊?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你現在的模樣,只能說,就跟那個西北狼講的一樣...
他重重把我的手握在手心裡,眼神裡,充滿了感慨。
“經歷了那麼那麼多,被傷害的那樣那樣深,連叔有時候都真的很心疼你...但是事到如今,小千啊...”
“你也終於是變得,像一號人物了...”
也許是這句看似簡單的話裡,包含着太多太多的認同和肯定,搞得我那時候眼眶都有點紅潤;毛叔哈哈一笑,卻說暫且不提這個,現在,可是有正事兒要幹!
“正事兒?”
“嗯。“
毛叔點點頭,又習慣性叼起根雪茄。別人是血肉做的,我覺得他就是菸絲勾勒出來的。
“還記得我曾今說過,我總是習慣讓我的敵人和朋友都得到滿足後,纔再去看,誰是我的朋友,誰是我的敵人嗎?”
我錯愕的點點頭,說記得。上次說這話,好像還是針對沙俞來着。但是...
“不是失敗了嗎??要不是張昭拼了...”
“唉...要不是張昭,我們還會敗得很慘!”
毛叔看勾起我傷心事兒,揉揉我頭髮,就很冷冽的笑了笑。
“笑着說,上一次,只是方式錯了;這一次,我們還得來,而且還要從沙俞下手!這也是我們摧毀唐劍的第一步!”
“走,笑天老謝...小千你也跟上吧。豹子你們先歇會,畢竟你們是瘸子聯盟會,老甘那老腰又跟被風化了的老柳樹一樣...”
“操!會不會說話了??歧視我們是不是??”
“你特麼才老柳樹!你全家都是老柳樹!你生個兒子就是柳樹上那啥?對,天牛!”
“哈哈哈~”
罕見的戲謔一笑,毛叔拍拍我的肩膀就站了起來。眼神冷冽的盯着窗戶。
“走,找螞蟻蛋。今天...不,明天就讓沙俞和唐劍,先開始狗咬狗!鬧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