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他爸爸過來...就是讓米白強過來!?
當時我臉色就有點發白,衝過去一把拽住他,說海軍你什麼意思??對,的確是我先背叛的你,我咎由自取,彪叔他們的事兒我就不怪你;但你現在還想置我於死地,你是不是太過分了?
“就算再跟你合得來,你又幫過我多少次;海軍,你要真想弄死我,我也一定不會坐以待斃的!”
看着我緊皺的眉頭,米海軍冷冷的打開了我的手,他說,我找我爸,是讓他去警察局。
什麼...
“你是怕沙俞現在知道自己計劃敗露已經無法成功,就告訴唐劍那些消息,讓他和你爸打起來他隔岸觀火?”
“不...沙俞不會講的,就算講了他也沒證據,畢竟他都熄火十幾年了,聲名大降。今天他背叛唐劍的事情傳出去,就算螞蟻蛋跟他認識,也不可能跟他去揭發我爸爸。更不要說現在還不到那種魚死網破的時候;只是...”
無視我疑惑的神情,他只是一邊走,一邊面無表情的跟我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唐劍,原本只是不想我爸爸走,想我爸爸留下來繼續爲他賺錢;而我很瞭解唐劍這個人,現在沙黑爸爸背叛他了。如果他今晚沒死,安定下來後他想的第一件事兒,就是在沙家壩裡,還有誰有那麼大地位,能跟沙俞一樣這樣在他防不勝防的情況下捅他背後一刀;”
“他就會想到我爸爸,想到爸爸現在跟他走的很近的關係,想到他前段日子說過要金盆洗手的想法,想到爸爸所掌握那幾條,能控告死他的走私路線...”
說着,米海軍的步伐越來越快,而我也越來越明白他的想法。看着他頭都不回的背影,又忌憚,又覺得我不該再去懷疑他。皺皺眉,就跟着一起去了。
走了二十來分鐘的路程才找到湖壩上游一個便利店,我讓他知道號碼的話就先打給馬江,免得他回去發現我們不在急頭白臉的;自己卻比他更着急的,先抄起一個座機給木叔打了過去。
打不通...
嘟~繼續撥號,撥向彪叔。
還是打不通...
那會,我的心肝已經緊緊繃了起來,卻知道這種情況着急沒用。猶豫半天就給爸爸打了過去。
在我充滿自責的敘述完後,爸爸什麼也沒說,只是那樣沉默、沉默,我卻能聽到他手中鋁管攥的劈啪作響的聲音!隔了半晌,在我心驚肉跳的等待下,就只是讓我先回家。這種情況無異於突如其料的災難,最愛做的不是搶救失去的,而是儘可能保護還沒有失去的。
我知道爸爸心裡一定很難受,聽到他雖強壯鎮定,那語氣裡的顫音就知道。畢竟雖然平日裡總跟幾個叔叔擺着張沒表情的死人臉,但我清楚他們內心的靈魂還是跟孩童一樣摟着肩子哼着調子緊緊牽掛在一起。而這世上,爸爸他也就剩下我,和這幾個老兄弟了,他再啥都沒有。
但是,我也不知道怎麼安慰,畢竟禍是我自己闖出來的。遲疑半天就只是嗯了一聲,掛斷了電話。側頭擔憂的看向米海軍。
“你、你當真糊塗了嗎海軍!??爸平時怎麼教你的?沒有能戰勝你的敵人,只有你認輸的自己!做任何事面對任何人不管鬥不鬥得過,都絕對不能怕!就是鬥!哪怕是天王老子,你也得抱着一股子“就讓老子看看你有沒有資格做天王老子”的狠心!這纔可能在社會上成功!況且現在根本還沒到那份兒上呢,你、你讓我怕報的哪門子警啊??”
無視聽到報警倆字頓時眼睛瞪得老圓的老闆,米海軍皺皺眉,只是說爸,不是我怕,是我們真的沒路走了。
“沙俞有可能泄露我們暗度陳倉的事兒。就算他不泄露,唐劍被沙俞嚇到,也會被激的開始想辦法剷除身邊的隱患;爸,唐劍心懷叵測心狠手辣,你並不是不知!等你覺得你該跑的時候,也就等於是毒牙已經咬到你的時候啊!”
“我以前總覺得我在幫你,直到現在,我才明白我是個一開始就生在囚牢裡的人!一開始就生在囚牢,所以我並不知囚牢下暗潮洶涌,囚牢內機關重重!我只是跟個傻子一樣,在你說要帶我逃出這個牢籠的時候拼命的幫你打破地磚,好像鑿穿它我們就能出去、我們就能自由的一樣!”
“但是爸爸...不是的,唐劍心狠手辣到在他眼裡,可能身邊的人要麼就一直陪他到死,要麼就全部即死!像你地位這麼大的更是一開始就沒想過你要走會給你留活口!我幫您鑿穿地磚,只是催動的他更快轉動機關,只是在害你啊爸!現在只有自首能保身,爸,你就信我一次!”
“呵呵...唉...”
“我知道穆海...你這都爲了爸爸好,爸爸知道,爸爸也心疼你...但你別擔心,也就因爲這個,他唐劍算什麼玩意兒??只要你過得不開心,爸爸就一定要帶着你逃出這裡,讓你自由自在的去活!也算完了你媽一遺願...放心吧,打點好關係、讓我們在越南那紮下根還需要幾百萬,這需要一點時間;而爸也不是吃素的,他唐劍心懷叵測爸爸也算個老謀深算不是?誰鬥得過誰,還不一定吶...”
言下之意,是絕對不可能投案自首,我覺得也是如此換我也肯定不會接受米海軍這突然的想法;但米海軍卻彷彿知道了些什麼,眼神裡的堅持強硬的可怕。
“不爸,你這次,必須聽我的!”
“因爲我懷疑...沙俞,是唐劍指使的。”
什麼!??
一句話驚得我兩眼瞪圓,也讓電話那邊驚得沒了聲音。米海軍卻依舊冷着臉,眼神透着絲後怕拳頭也緊緊攥着,說爸,我不是在恐嚇你。
“沙黑和我在學校鬥了很久很久,這事兒你知道,沙俞知道,馬海清知道,沙黑那次敲了我黑棍,你不滿跑去跟唐劍說讓他告訴沙俞令他兒子收斂點,唐劍就自然也知道。“
“而我們做的事兒,說大不大,但說小,那怎樣也是在販毒!秉着讓我們在學校裡吸取經驗以後出去好幫他做事兒的前提,唐劍纔沒有阻攔,甚至贊同;但沙黑一次次在學校挑釁我、甚至坑害我,他明明知道我們倆的關係已經成了水火不容,而且是他先來犯,舉手之勞唐劍卻爲什麼不阻止?他就不怕我們真的掐起來鬧出件大事,被警方盯上連累到他?”
“還有現在,爸你現在在跟我通話,你就不覺得很奇怪??前幾天唐劍還那麼厚待你深怕讓你找着藉口讓他沒理由攔你走,現在你說你在江叔給你打電話的時候就已經派人跟他說了這件事,他卻沒有來找你商量該怎麼辦,也沒有替沙俞過來跟你道歉!你不覺得奇怪?我是跟沙俞在西沙灣中游趕回去去他別墅幫你收拾明天過歲現場的時候被綁掉的,西沙灣上游就不說了中游以下哪些檢查站啊漁民房子裡全都是他的人!甚至暗中有監控!就在眼皮底下我被沙俞捆了,他卻一點都沒察覺到,你沒覺得不對勁?”
聞言米白強沉默了,半天問他什麼意思。米海軍陰沉着眼,就說我覺得可能從沙黑找我麻煩的時候...唐劍就開始在想收拾你的方法了爸爸。
“你跟叔叔們都是跟他混得,道上混不管混多大就都要講道兒上的規矩!毫無理由把你套着,甚至把你殺了這種遣散人心的蠢事兒他不會做的;爸爸你耳目不比他少太多,就像現在察覺到你要跑路了,或者是他自己想把你踹出局了,去找外面的刀手幹也不行,一沒人有那能力,二怕被你發現反倒有了毫無阻攔的離開的藉口。”
“那他要合合理理的處理掉你,就只能是利用我們自己人了爸爸。可能那會他就是想起這條後路,纔沒有阻止我和沙黑的爭端;也可能那會他並沒想到會鬧這麼大,只是想在覺得你地位太大的時候,利用我們倆當兒子的爭端,合理的重給沙俞一些權力,讓你們倆消耗,永遠處於他的掌控之下...”
“但總而言之爸爸!事兒鬧成現在這樣子,如果我想的是真的,他表面在跟沙俞掐,背地裡卻偷偷給沙俞力量,給他營造機會來暗殺掉你!到時候他個保護你的人暗中撤掉了所有力量,你哪裡逃!?讓我眼看着你有危險我當兒子的卻什麼用都沒有,你想讓我怎麼辦!???”
不愧是米海軍...心思縝密到能把很久之前遺忘掉的一個細節又給重拾起來甚至串聯在當下的事兒上,真的是種很可怕的地步。
而如果他的猜測真的沒錯的話,那唐劍,也實在心黑手辣到可怕的地步!!利用,也就罷了。在關係正好的時候就已經在算計多日後殺人滅口的事宜...
簡直冷血到,就像沒有人性,只是個爲某種目的而存在的機械。
米白強還在沉默,可能跟我一樣越想越滲的慌。但當聽到海軍又說了那句很扎耳的“自首”後,卻依舊很倔強的說了絕對不行,他是當爹的,他自然有辦法不用他個兒子瞎操心!
然後就把電話給叩掉了。
海軍也沒多話,遲疑幾秒,又重播過去。在他爸不滿的哼哼半天后,才冷冷的說了句我指頭讓沙俞給剁了...
“五根,全給剁了...可能待會你就會看到它在我們家門口。”
語落,再啥話也沒說就把電話掛了;掛斷後手撐着櫃檯看着地面,眼淚跟豆子一樣,大顆大顆淌了出來。
這次不過幾十秒而已,電話就躁動的響了起來。海軍接上後啥都沒說,只是在他爸咆哮的我估計嗓子都快吼斷了之後,顫抖着嗓音問他沒騙他吧,可不能嚇唬老爸的時候,沙啞的嗯了一聲。
之後,米白強就再一次沉默。良久,纔跟海軍說,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現在,已經不是爸爸鬥不鬥得過他的問題,而是,我保護不保護的了你的問題...
一句話,道盡不甘和做父親此刻那滄桑的心情,也換來米海軍欣慰和稍微安定點的笑容;卻又在我錯愕的聆聽下,說海軍你剛說你跟陳耀坤家那崽子在一起是吧...好,把電話給他。
米海軍跟我一樣的詫異,隨口就說爸,他現在是我的朋友,希望你別把他拉進你跟他爸爸的恩怨;米白強冷笑了一聲,卻說我跟他又沒多大仇幹嘛難爲他兒子?再說了,現在我只想跟他做筆交易,滿縣城也只有他在靠山這方面上,跟唐劍那老狗有的一拼呢。
做生意?做什麼生意?
雖然很詫異,我還是趕緊接上電話,猶豫良久看在海軍面上終歸是喊了聲白叔,沒直呼其名;而他聽到我聲音也只是淡淡一笑,問我爸這幾年過的怎麼樣。
隨口應了聲還好,他就沉默了。半天后開門見山的跟我說道:“小子現在回家去找你爸爸,就跟他說我願意幫他提供證據,檢舉唐劍;但他也得保我一命,讓我能安安全全的飛出國。你問問他,答不答應。”
保你安全飛出國??叔,一把年紀了,你怎麼還這麼天真??
你當我爸是什麼啊??一改頭換面的罪人!黑道大哥!別說旁人吳叔恨他都恨的要死,在白道兒他哪兒來的那麼大關係,保他出國啊?
聽到我的懷疑,他只是冷笑一聲讓我年輕人別管太多,回去問就是了;我也再沒有反駁,掃一眼嘴脣跟紙一樣白,腳下直打飄的海軍,就說別再等麻將了...我們趕緊去醫院。人民醫院靠着政府大樓,可能比回我們口福街還要安全。
趕緊出去打了輛出租,倒是運氣好遇見好人了,見我倆都是學生而且傷的那麼重,不管便利店還是出租車司機都沒因爲我們沒錢就不搭理我們;到了醫院,我就借用電話打給了爸爸讓他趕緊過來。
爸爸闖進病房後啥都沒說只是先一把把我摟進懷裡,撫摸着我的後背不斷重複說沒事兒就好,彪子大帥的事兒你別再想,你自己沒事兒就好...
但可能他一臉惱火的衝進來再抽我一嘴巴我心裡還好受點...因爲我很清楚的知道,爸爸他這樣兒...表示他真的是嚇壞了...
強忍着心酸不掉眼淚,我只是跟爸說了米白強的說法;他掃了眼旁邊馬上要被推進手術室的海軍,只是皺起了眉頭,哼了聲這傢伙,還是這麼會做生意。
然後就跟我說,沒問題,你跟他講,我答應他了。
答應他了...
爸,這麼大年紀了怎麼還這麼愛吹牛逼?你是看我難受在刻意逗我笑嗎?
心裡充滿不解,卻也沒猶豫立馬回憶着號碼,給米白強回撥過去。他聽到我說我爸同意後,就讓我把電話給我爸確認下;我見我爸皺眉,就說我爸不想跟你說話,那會他才反而是哈哈大笑了聲,說果然是你老子的腔調,就像顆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然後就問我海軍怎麼樣了,我說已經在醫院應該沒多大事,他才幽幽嘆了口氣,說他對不起海軍,雖然人看着他給了海軍最好的家境,實際上,那壓力卻大到已經硬生生把他從一個沒心沒肺沒負擔的小孩,壓成責任壓力如山重的大人。說海軍想的甚至比他這個當爸的還要多還要細,他剛派李南開車出縣城了,果然被警察給給攔下來檢查了。幾個關隘口都如此那就肯定是唐劍讓唐國邦這麼做的,想來對他動手,也就是這兩三天內。
說完就讓我們等等,他避開唐劍的眼線後,會來醫院找我們;聽到他馬上就要掛電話,我卻反而有點詫異了,說你就不懷疑我爸只是在騙你嗎?
米白強沉默半天,冷冷的一笑,說對,的確該懷疑。
“換做其他人,別說一句話,就是把事實包嚴實了塞在我眼前,我都得戳個透穿看看是不是實心兒的!但是你爸,陳耀坤,當年的陳黑龍...他的一句話...“
“就抵的了老子米白強一條命!哈哈哈哈~~”
說完就直接掛了電話,留我在那皺眉瞪着座機,半天憋出句老而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