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雲南珠寶、地產、金銀首飾,我什麼都做過!金融詐騙、本地大商戶壟斷生意惡意競爭,工商部門三番屢次刁難...也什麼挫折都有經受,沒有你們,只有我一個去面對...”
“但我從沒放棄過!”
“因爲我相信自己,相信我的這幫老兄弟都跟我一樣不是孬種從不向命運低頭,你們都在等我因爲我們從不服輸!哪裡趴下去,就從哪裡站起來!爲了我們這口氣我寧可放棄阿興ta媽在費城全球百強上市公司當董事的機會!只爲爭我們這羣老兄弟一口永不服輸的氣!”
說那句話的時候翟叔眼眸裡都彷彿在放着光彩,那熱血沸騰的模樣,讓我恍然像看到年輕時一腔熱血的他。
四十多歲了...那股傲氣、那股血性依然深藏卻不改。都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但我卻無比篤定翟叔叔這種人...是將命運牢牢把握在自己手裡的人!命運可以將他擊垮卻擋不住他一次次重新站起來!若是喪了這股志氣,縱千金裹身拋進這越來越惡劣的競爭海洋裡也敵不過頹然衰敗吧...
(雖然還沒結果但祝福如果有高考失利的朋友別灰心,人生路還長,有拼搏的動力和越挫越勇的志氣,人定勝天,終有出頭日!)
“所以啊,老彪...我當時人已經在雲南了,而馬家幫已經徹底覆滅了,根本沒人願意幫我們的...我想幫你,可我怎麼幫,電話一打過去,都聽到是我,想到老唐劍他們一句話都不敢跟我講啊...”
說到那翟叔卻又難掩滄桑的嘆口氣,他充滿愧疚的看着面色已經沉默下去的彪叔,說不管怎麼樣他錯了。
“我沒想到蘭芳她...呼...對不起,兄弟...”
“對不起...”
那麼多事細究起來翟叔他的確沒做錯什麼的,還能辯駁太多太多...但千言萬語到最後翟叔只是凝成一句對不起,完全沒有推卸也許自己不該承擔的責任。但那會我非但沒覺得他怯懦...
反而所有人包括丁子,估計都覺得這時候垂下頭的他爸爸纔是一個真正的男人吧。很多男人都會把鋒銳如刀刃一樣的一面毫無保留展現給敵人,但卻不是每個男人都拿得起放得下,會把面對敵人時的傲氣放下,向自己的兄弟親人低頭包容他們莫須有的責怪,尤其是混到他這種人中龍鳳的成功人士。
再有錢,再別人面前再有地位威嚴,卻就和他教出來的丁子一樣,從也沒有放下這幫年輕時的泥腿子兄弟。
彪叔那會也把眼淚擦乾了,他是莽但不是沒腦子啊,冷靜下來後仔細品品翟叔的話也能體會到他那種身不由己的滋味。最後只是重新叼起一根雪茄煙點燃,望着蒼天深深的吞吸一口煙霧。
“啪~”
也丟給翟叔一根。
“老昌,蘭芳被火化了...”
“...嗯。”
“我把她的骨灰撒在老家的葫蘆河畔;我欠她家裡人一輩子的交代,你欠她三炷香...”
“...好。”
翟叔應了一聲就悶悶的抽起煙來,兩個加起來快一百歲的老男人,都混得出人頭地,此刻卻像小孩一樣也不嫌髒不管路人異樣的眼神就蹲在地上抽着悶煙。最後彪叔扔掉煙把走過去就把翟叔扶起來,滄桑着眼睛問了聲還站得起來不?翟叔懵了下,只是好像心裡好大一個介懷被抹滅了一般,淡淡一笑而過。
“對了...老景你打電話說讓我趕緊過來,是...”
那會所有人才回過神來,毛叔用眼角撇下聽着那些他這種當年的小角色根本觸碰不到的事兒,而眼神有點惶恐的曹漢,翟叔就才瞅到他。
“是你?白麪!?”
一聲悶哼,他臉上浮起一絲要殺人般的猙獰,卻又馬上收斂回去,冷冷一笑說了聲好久不見。
曹漢未答,我卻已經明白毛叔說的那還債是個啥意思了。看看一臉憂色的凱子,猶豫下就跟翟叔說,凱子欠他錢了,翟叔我們想找你借點錢,先幫他還了。
“當然只是借!你白給我們也不要!我們遲早一定會還清的翟叔,就幫幫凱子吧!?”
翟叔叔那會就明白過味兒來,對於在以前是丁子老同學的凱子他也並不陌生,當時就瞪着曹漢冷笑了一聲。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呢白麪,爲了錢狗吃屎的事情都能幹出來...居然給十來歲小孩放高利貸!?”
曹漢本是忌憚翟叔的,但翟叔話已經說的這麼難聽了完全沒給他面子的意思,他當時就漲紅了臉喊了聲你管得着?
“他就是欠老子錢了,欠老子三十萬!有錢還錢,沒錢少特麼磨嘰!”
“呵呵...”
“錢、還錢是吧?”
翟叔那會就冷笑一聲,神色也更加冷冽了。他轉頭就回去從車上提出個皮箱淡笑着站在曹漢面前。
“加完利息他還欠你多少錢?”
淡聲一問,皮箱拉鍊已經被扯開,除了毛叔彪叔和丁子,我們幾個的臉當場都懵住了。
錢...紅唰唰的錢,一百元的紅色鈔票,滿滿的裝了一皮箱!
“一萬?”
“啪~”
翟叔的臉還是帶着那麼冷冽的笑,笑着掏出一疊隨手就扔在曹漢的腳底下。
“五萬?”
又是厚厚一摞這次扔到了曹漢的身上,砸到他的肚皮又滑到地上,他那會臉色陰沉着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看着那滿箱子錢發呆眼紅。
“啪~”
“啪~”
“啪~”
“十萬?”
一疊疊火紅的鈔票被翟叔叔從包裡拾出來,又被他一下一下的砸在曹漢的身上、脖子上...甚至是臉上!
能讓普通人急紅眼的百元大鈔在翟叔手上像不值一文的石子就那樣肆無忌憚的甩在曹漢臉上!啪啪啪沒幾下後那張臉就直接被砸的通紅一片!曹漢惱的雙眼冒火,看着地上那火紅一片卻仍舊一個字都吐不出嘴巴!
“二十萬?”
“四十萬??”
“還是他m的一、百、萬!?啊??”
“很多嗎?不多吧?也許是你的底線也就值這丁點錢,那我當年還高看你了。好啊給你,都給你我特麼的通通都還給你!!”
“哐當”一聲,砸到最後翟叔自己的臉都已經漲的一片赤紅,他嫌幹掄太慢居然直接把整個密碼箱擡起來,然後就在滿大街人驚呆了眼的注視下直接一股腦的叩在了曹漢腦門上!
“那人幹啥啊,瘋了吧?”
“可能有精神問題吧...有錢了不起啊?”
“對啊,犯得着這麼欺負人嗎?”
紅色的鈔票就那樣兮唰唰像下雨一樣從包裡潑灑在曹漢頭頂,再從他頭頂彈落在了地上。正如一記記又準又狠的大嘴巴狠狠的抽打在曹漢的臉上自尊心上!
那會他整個神色已經陰沉到很難看的地步,因爲前一會他還在拿錢欺負着凱子,而這一刻翟叔卻用錢拿他像狗一樣的掄砸着!在絕對的差距面前他才發覺自己在過往這些叫他們大哥的人眼裡、就算他如今壞事做絕扯着踩着大哥的肩膀混到他自以爲很人模狗樣的地步,他還是那麼的渺小,還是那麼一文不值!
“還指望我遞到你手裡呢?白麪,你有這個資格嗎?撿啊?撿起來啊!?給這麼小的孩子都放高利貸,別說地上的,泡在屎裡的錢你都撿的起來吧!?”
跟凱子一般大的丁子——他的兒子就站在旁邊呢,也難怪翟叔叔這麼大火氣;也是這一聲怒喊頓時讓周圍覺得翟叔在欺負人的圍觀羣衆收了聲,紛紛討論者高利貸什麼的,看向曹漢的眼神再也沒有同情只有看到人渣般的憎惡,甚至有帶着小孩的白了幾眼就趕緊帶着離開了生怕沾染上晦氣的一樣。這也讓曹漢再一次跟吞了蒼蠅一樣心裡不爽不是滋味。
而那時候凱子的眼睛已經溼了,他就懵懵的杵在那看着翟叔幫他出氣,沉默半天一抹眼淚撿起張一百塊就衝對面百貨店衝去,毛叔翟叔都在法警也沒阻攔,過了幾秒凱子回來時手裡已經提着一個小布包。
他彎腰蹲在地上把那一摞摞錢胡亂搗在布包裡面,一共三十摞裝完就塞進押運車裡;然後就又把其他錢整整齊齊碼放回皮箱,把沉甸甸的皮箱掄起來就帶着感激的淚水看着翟叔,跟他說了聲謝謝。
“謝謝你翟叔叔...我一定會還清的!”
翟叔那會才把眼神從曹漢身上挪開,淡淡一笑說沒事。
“你要知道我翟洪昌當年就算硬挨着兄弟戳脊梁骨,也要把這些錢當本金捲走離開這裡,就是爲了我們的夢想、志氣;時到今日我翟洪昌也證明了自己沒有辜負自己的兄弟!錢生錢,我做到了!只要老兄弟開口說句話,錢能辦到的事兒,在我翟洪昌這裡就不算事兒!”
“當然錢必須還,不是叔捨不得給我兒子最好的朋友幫這個忙,只是不想叔爲了自己的面子,從小就把你做人的底線拉低了...跟這只不要臉的狗一樣。”
沒人質疑這句話,那會我只是收回對那滿地鈔票的紅眼抹下額頭冷汗,心裡只是在想,有錢真是任性啊...
就在我這樣苦澀而憧憬的想着、毛叔彪叔看着此刻落水狗般的曹漢淡淡而笑的時候,就有人突然拍了我肩膀一下。
我一回頭...心裡立馬就像塞了塊大石頭,眼眶也一下子被水霧給充滿。
爸...
老爸那時候就站在我的時候,旁邊木叔在問毛叔他們幹啥呢遍地撒錢着?而他卻像對剛纔那麼引人眼球的怪異事兒視而不見,只是用那雙渾濁的眼睛看着我。
看着爸爸滄桑的臉頰、看着他彷彿幾天之間又多了七八條的皺紋,我的心裡酸的那麼那麼的難受...我只是紅了眼眸立馬把腦袋低垂下去,緊攥着拳頭嘴脣在打顫,深深而真誠的說了聲,爸,對不起...
那時候爸沒出聲,巴掌卻揚了起來。我心頭一緊卻沒有出聲只是緊閉住眼睛等着這理所當然的責罰,爸那一巴掌,卻打在了自己的臉上。
爸...
看着他立馬紅起來的臉頰我當場整個人就都懵掉了,回過神立馬攥住他胳膊吼着問他幹什麼?爸卻只是撒開我手嘆了口氣,說小千啊...是爸對不起你。
“爸沒能給你更富裕的生活,給你的只是顛沛流離的不怎麼好的童年,甚至當年跟你媽信誓旦旦講絕對不讓你受到一丁點傷害的誓言到現在也成了一個玩笑...”
“也許伊恩說的一點沒錯,我錯的不是自己辦的事兒而是我自己這個人,也許我真的做錯了...也許那年真的應該,讓你和你媽媽跟着你外公一起去生活...”
看着爸一臉的自責我心裡就揪着揪着疼,只是淚水瞬間迸涌而下猛地撲進爸爸溫暖的懷抱,發自肺腑的告訴他我過的很好爸爸我跟你生活在一起真的很幸福,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翟叔毛叔我誰都不羨慕,我只要你這個爸爸!
“...”
“管我毛事啊...”
“對啊,你丫不就是毛兒嗎??”
“...滾蛋!!”
不管怎樣那天看着老爸心裡真的很不是滋味,也特別特別的溫暖。他跟別的父親總是不一樣,他的做法也正印證了毛叔那句“闖出再大的禍在你爸眼裡也敵不過你一根毛髮傷害”的話。沒有一丁點的私心,我沒有感受到一絲過母愛無私的感覺,但爸爸他卻讓我從小真正明白什麼是父愛如山的含義。
“耀坤...十幾年沒見了,你還是壯的跟黑猩猩一樣啊...”
“坤哥!特孃的十幾年爲什麼從來不聯繫??就算怕把小千這兔崽子遷入到我們的老事兒裡也不用做的這麼絕吧?你要知道有些事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過去的,他帶着你陳耀坤的種!他註定遲早有一天會跟你陳耀坤一樣混得風生水起!你不能讓他躲,你要教他!”
“別烏鴉嘴!小千腦子好現在也有條件...應該讓他們和我們這些老一輩的人的生活軌跡,離得遠遠地...”
“...話說的好聽,剛你兒子那急紅眼的樣子...我可敢打包票他在學校裡不是乖乖唸書的好學生。要不...讓我帶帶他?”
“滾吧你董彪,老子下半年就讓他跟老景學着玩股票去,誰跟你玩泥巴?”
“你沒玩過泥巴啊?你特娘還玩過老子用尿和的泥巴呢!”
“...我錯了彪哥,有話車上說可好??”
毛叔和彪叔十幾年沒見我爸了,跟翟叔他們估計也見得少。故人相逢也沒我想象的那樣兄弟長兄弟短激動的面紅耳赤的,這卻跟他們幾十年感情早就跟親人一樣化進血液裡了離不開關係。
那時候爸恢復了以往沉默的姿態,始終看都沒看一眼一瞅到他過來,不管再怎麼掩飾也已經嚇得腿都在發抖的曹漢,只是一扭頭,意思先離開這裡再說。
“站在這裡,總覺得很不舒服。”
“廢話,我特娘剛進去都覺得瘮的慌!主審那法官可不是以前給豹子判刑的那個嗎...”
一幫老男人叫叫嚷嚷的就要離開,我跟凱子說聲回去立馬找他後也就跟着走了。但結果就在那時候...
一直嚇得不敢開口的曹漢,卻突然發出一連串陰損的笑聲。
跟在法院走廊裡那笑一模一樣...
當時我爸並沒在意,毛叔卻皺起眉頭停了下來,看向曹漢再一次問他到底在笑什麼?
曹漢只是戲謔一笑盯着車裡的包,一改剛纔的怯懦滿臉陰險,用下巴挑了下街角十字路口就說你們團在一起錢能辦到的事兒的確已經不算事兒了...
“但那個人...可不是用錢就能打發的了的!”
所有人視線頓時被他下巴引向了十字路口,只是看到一輛雪白的麪包車緩緩開了過來,沿途經過唐劍那車時停了下,從車窗探出個人腦袋,跟對面同樣打開車窗的唐劍交談些什麼,一邊說話還一邊往我們這看了過來。
那個人剃着板寸頭、臉很白淨脖子上掛着沉甸甸的金鍊子;看着比我爸他們小一點、睫毛又濃又長長得很像電影裡阿富汗那邊的人...最重要的是我看着他覺得很熟,總覺得像在哪裡見到過。
是在哪裡呢...
回憶下我就記起來那次在金沙吳叔他們進包廂後有個人曾推開門往裡面瞅了眼。好像就是這個人。
當時心裡還並沒有啥太大bo動,但毛叔那會黑着臉咬牙切齒迸出的名字,卻讓我感覺渾身都像浸泡在寒冬的涼水裡一樣,冰冷冰冷的...
“馬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