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我真想一腳踩破這木板端起長槍一子彈將那張臭臉轟他哥稀巴爛！但是爸爸在之前就已經眼疾手快的攔住我了，而且狠狠的剁了我一巴掌，怒喝的問我你還嫌你闖的禍不夠多！？
馬海清看我被打先是一愣，緊接就露出了十足暢快的大笑聲。只不過笑着笑着，眼底有幾分悲傷和燥怒罷了。
“對，就是這樣，好好拴住你的狗兒子，小心他發瘋亂咬人崩了一嘴牙！還有，小崽子，你現在可算明白老子當初的感受了吧...什麼狗屁父親，只會礙手礙腳！只會個自己的親兒子發火！！”
“龍頭將耀坤拴在大柳樹上拿鞭子抽的時候你還沒見過呢...只是因爲他打錯了一個人；而你個縱跨又何止錯殺過五個以上不能殺的人？除了抽你幾鞭子又何曾對你個親兒子下過更重的懲罰？”
“護犢心切，犢不知其所愛，反受其累以怨報德。”
毛叔說完，爸爸就在馬海清發火前冷哼了一聲，說我們沒有時間跟你耗下去阿里木...換人吧，把阿興裝進老景的車裡，讓我看着老景出了這條街，我們自然跟你走。
馬海清一楞，強壓下對毛叔的惱火冷哼了一聲，就歪頭示意手下去照做；看着他們在車上忙活，丁子時不時被扯動到傷口夢中痛哼，爸只是拍拍我的手背，示意我別亂，彆着急。
然後就看着盯着我們父子越笑越得意的馬海清，面無表情的說，阿里木，你就真的那麼恨我？
馬海清彷彿受到了刺激，一把攥扁了手中易拉罐死盯着爸爸，說陳耀坤，我憑什麼不恨你？
“你是誰？我爸沒收留你之前你就是隻流浪狗！是個沒人要沒人管扔外面擱一冬天就會活活凍死的爛乞丐！！我是誰？我是他馬蘭亭的親兒子！！我是馬家幫的大少爺！他就只有我一個兒子！你不是，你不是！！”
“但是他和你們都是怎樣對我的？一羣瞎了狗眼胳膊肘往外拐的反骨！！你不就帶着幾個沒腦子的白癡砍了趙虎他們幾個嗎？滿堂口所有人就都把你當英雄一樣對待口口生贊！老子在學校像狗一樣低眉順眼巴結上那副市長的兒子，讓他裝的跟抽大麻抽瘋了一樣，讓他老爹火一上來直接調着省上的武警部隊過來把四聯幫那幾個堂口都特麼的給封了！你們怎麼說我的，他怎麼說我的？？”
“你們說我做的挺好，只是挺好而已；而他給了老子一巴掌！！”
毛叔眉頭一皺，似乎陷入了回憶。
“你巴結副市長的兒子算功嗎？你帶他紙醉金迷一個晚上就能花掉龍頭十來萬！那時候的十來萬什麼概念？四聯幫？當初我們馬家幫屁都算不上，雖然明面他們是我們的障礙，但老龍頭就指望靠四聯幫先耗着沙家壩！你倒好啊，一步將死了四聯幫！讓沙家壩直接把槍口對準了我們！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要不是耀坤當初認識了顏小姐，讓他爸爸先罩着我們，我們馬家幫怎麼挺過來的？！”
“還有...後來你因爲個夜總會的女人，不聽勸不聽阻，愣是撕破臉逼着老翁打斷了人副市長兒子的腿。我們剛從四聯幫餘黨那搶過來的幾個場子怎麼被原樣封掉的？老翁的腿特麼是爲誰頂罪被拉到副市長家裡當着我們兄弟面兒被老龍頭一棒一棒打成漿糊的！？？你還有功了是不是！”
馬海清語結，隔了半天怒吼一聲那是他活該！老子讓他直接把他給殺了滅口！誰讓他留活口的？？
“還有，當初那老東西給你陳耀坤調了三車人八杆槍去收拾青龍幫王莽那一幫子，最後回來的就他和董德彪兩個，人車槍全特麼的沒了雞飛蛋打！那老東西沒怪他還親自把他送醫院，傷好了還讓他去外地旅遊度假說散心！老子呢？老子在西沙灣弄死了沙濱左右手沙彪，回去了別說誇讚，特麼直接把老子縮在黑屋子裡整整三天飯都不讓吃！！誰是他親兒子？？我特麼還是他親兒子老子做什麼都是錯！？？”
那會跟以前更王莽的老黑叔就很不屑的冷哼一聲，說馬海清，你就別叨叨唸了，龍頭哪一次怪你不是怪的理所當然的？
“耀坤是沒把事兒做好，但那件事特麼根本就是你爸爸親自吩咐他去做的！我們勸都勸不了他就是對你爸那麼忠誠一句話能往刀山上闖！那些兄弟都是跟坤哥混了七八年的兄弟，因爲你爸一個錯誤的判斷死的七七八八，你爸安慰坤哥不成難道還怪他？？至於你，什麼弄死了沙彪，說的還挺威風！那就是你太狂妄！看着我們馬家幫稍微起來了一點，就不聽幫裡教誨跑去西沙灣沙彪看場的賭場去瘋！瘋還好，居然輸了不認賬扯着嗓子在死對頭的場子裡喊你是馬家幫大少他們不敢動你，你找死呢？？”
“對啊，沙彪是死了，但那是因爲大春拼命護你的時候才被他砍死的！但你出來了大春可是也跟着出來了啊？狗屁不做功你領，讓我們這幫爲馬家幫拼死拼活的老兄弟都因爲你的少不更事死在你手上！你特麼想的怎麼那麼好！？”
臉色越來越暗淡，彷彿夢迴幾十年前又經受了一遍那自以爲是卻滿眼的挫敗。惱羞成怒的他直接摸出了腰底耳朵槍，被爸爸盯了一眼卻又冷哼一聲放了回去，哼說現在你就隨便吠吧老黑狗，等這風頭過去讓老唐把王莽做了，看還有誰罩着你。
爸爸掃視一眼已經緩緩被擡出半車外的丁子，卻依舊面無表情。只是摸着指骨，說阿里木，你從來沒瞧的起我，沒關係；你恨我，我也不怪你。但gan爹一個人把你帶大，給了你我們根本無法奢求的生活和享樂。你不感謝他，沒關係，但你爲什麼要殺他？錢勢對你，真的那麼重要？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錢勢對我重要？那老子不接受唐劍那老東西的安排，別殺他，就讓馬家幫繼續發展下去，老子豈不事能得到更多錢勢？”
“屁...都特麼的是屁！老子要的就是他死！！！”
“我是他親兒子，他卻從沒把我當親兒子看過！對我又是打又是罰從來就沒斷過！我拿回來任何東西做出了什麼成績他都不屑於去看上一眼！！你呢陳耀坤？我說了你特麼就是條狗啊！用用丟了也就算了，他還真把你當親兒子看啊？？從沒對我說過的誇讚在你那兒就沒有停過！在幫里人面前從來都沒照顧過我面子，什麼大事兒小事兒對我都只是一句你辦不到！而你呢？你特麼走到哪兒都好像有一大堆伸手就可以撿來的功勞供你上位！不給我機會，還嫌生了我這個兒子沒你這條撿來的狗有用？”
“你做什麼事兒都是好的，老子做什麼事兒都是特麼錯的！你從來都比我強，在他眼裡我好像永遠都是那麼不頂用不成器！如果我當初沒那麼做的話，他會把位子讓給你吧？你們這幫胳膊肘往外拐的反骨也都會認爲是理所當然的吧！？那我還要他這個爹幹什麼？？我特麼要這一條只會拴着我的狗鏈子不剁掉還留着幹什麼！？？”
“我就是讓他死，他死不足惜！！”
看着幾乎要爆發的馬海清，我們都只是下意識掃了眼那邊的車，看到丁子已經被挪到毛叔的車上了；那會毛叔就衝我爸使個眼色，我的腳也下意識挪到桌根上去。爸爸卻沒有給毛叔迴應，還摁住了我的腿，也並沒回頭看我們只是靜靜的盯着馬海清。
還等着幹什麼，動手啊！！
爸爸卻似乎有他的想法，擦掉嘴角莫名流出的血，就說阿里木，我一直把你當親兄弟看待，你卻把我當成了你的影子...
“從老龍頭讓我堂前燒香認你做乾弟弟的時候，我就把你當成了親弟弟。我從來沒想過要跟你爭什麼，我只是完全不去質疑的幫龍頭得到他想要的所有東西。你說我在上位，不，是我一直再爭奪龍頭入土以後你能穩坐泰山的籌碼。在我眼裡，你一直都是我弟，而當哥哥的，只需要幫弟弟，不需要跟弟弟，去爭奪什麼。”
馬海清聽着我爸的話，完全錯愕了，眼底似乎泛出一絲糾結，卻又馬上覆滅。他只是一拍桌子哈哈大笑幾聲，說陳耀坤你特麼說的比唱的好聽！老子現在比你強比你厲害，你當然各種好話說給我聽！但要想因爲這個就讓我放你一馬，你特麼的做夢！！
“因爲你我纔開始憎恨我爸爸的，所以我當初要殺我爸都是你的錯！也是因爲他對你太偏愛才讓我對他徹底心灰意冷的，所以他就是死不足惜！他就是該死！！”
“殺，全部都殺光！我要把殘留在你們記憶裡的那個恥辱的我全部殺死！！那老不死他不是還活着嗎？好，命真特麼的大！但等着瞧，我不會讓他有朝一日回來禍害現在全由我一手闖出來的勢力地位的！我要找到他，無論在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他！殺了他！！好好問問他知道錯了沒有，好好問問他現在的我算成器了沒有，問他，逼的我要殺了他，他到底滿意了沒有！！”
那時候看着馬海清，爸爸的眼就瞬間失去所有感情色彩，彷彿已經完全對他絕望，只是冷冷的哼了一聲，你瘋了，阿里木．．．是你自己把你逼瘋的。
“我現在只問你．．．那年要不是我讓你踩着我的背上岸，你會死在河裡。你就從沒感激過我？”
馬海清冷哼一聲，說那也不過是你接近我爸的一種手段，你不要臉！
我氣得拳頭緊攥，爸爸搖了搖頭，又問，那當初我去西沙壩冒死殺掉沙濱，拼了命把你救回來，你就從來都沒覺得我們之間真的有兄弟情？爲了你我不在乎這條命，我真的還會跟你爭其他的什麼？
冷冷一笑，馬海清說，那都是你自作多情！而且那是我爸的命令，你就是條狗，狗當然要聽主人的話！你不在乎你這條命？你這條賤命十條償不了我一根指頭！
說完，猛地上前一把攬住我爸爸的脖子，額頭貼着額頭笑的那樣噁心那樣讓我想殺掉他，輕聲說還有陳耀坤，當初可是我自己去找的沙濱，那會我就想做掉那老東西了，只是沒想到他真的把我屁都沒當，讓你個小角色來換我的命、呵呵，所以他就更該死了．．．
“就像今天的你一樣，你特麼都瘸了還幹什麼回來？還想跟我爭是不是？很好，看看你現在自不量力墮落成狗的模樣，老子現在想殺你就殺你想踩你就踩你！但我不急，我也要你兒子好好感受一下，親爹死在自己眼前是個什麼滋味兒。”
“哈哈，哈哈哈哈～～”
那時候爸爸看着他的眼睛許久許久，就表情很生硬的笑了起來，笑着點點頭，說好，阿里木，我懂了。
“那我，真的就沒有必要再對你留情了．．．”
歘的一聲，我們根本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只看到馬海清還保持着那個姿勢，眼神卻呆住了，愣愣的看着我爸嘴巴里發出一陣嗚咽，喉嚨卻流出一條條血水。
而爸正像抓小雞般提着他的後脖頸，嘴脣間咬着一片商鋪裡一毛錢兩個的刮鬍刀刀片兒，刃子上，還在唰唰的滴着血．．．
“不仁、不義；無德、無孝。我陳耀坤保錯了人，ｇａｎ爹瞎了眼。你的命，也就值這個價．．．”
“清爺！？？臥槽陳耀坤你特麼做什麼！？？”
“斃了他，斃了他特麼的！！”
動作實在太快太快，快到那血滑下脖頸染了衣裳的時候那幫刀仔才明白我爸做了什麼。那時候我爸死寂着眼猛地把馬海清翻個個兒勒在懷裡，一手刀片抵着他的咽喉，冷冷的說，退後。
他們還愣在那沒反應過來，我隨手抄起板凳一板凳雜碎在馬海清腦袋上讓他們快滾，他們才反應過來惶恐的往後退去，一邊退一邊說陳耀坤你別衝動有事兒好商量。爸爸卻依舊冷着眼，說老景，上車。
根本沒有猶豫，直接丟下我們就衝上了車，在那幫人無可奈何的注視下載着丁子飛速離開；這卻是他們老兄弟的默契——要死，不能全死，無關義氣，只是真出了事兒的話，至少留一個能運籌帷幄的人給兄弟們報仇。
“放，放了我．．．不然．．不然你們現在什麼都沒有，你們就都得死在這！！快放開我！”
“退，退的遠遠地，除非你們想讓他死。”
爸爸依舊勒着馬海清衝面前那幫人冷冷說着，直逼的他們退出沙坑後，才一腳踹翻桌子，冷冷的說，拿槍。
“砰～”
生命攸關絲毫沒有猶豫，完全是潛意識的動作。老黑叔一腳踩破木板，我蹭一聲竄進去就丟上去兩杆槍，自己端起一杆靠在土坎上就衝那幫人打了一槍，當場沒打中卻嚇得一人噗通一聲栽倒在地上。
“ｃａｏ！！他們有槍！！？”
“該死的，順子你特麼怎麼辦事的？？不是說查看了什麼都沒有嗎？？“
“靠，現在怎麼辦，我．．“
“砰～“的一聲，畢竟是老年代過來的，這槍線都有點歪的毛瑟槍在老黑叔手裡得心應手，拉動槍栓一槍就打爆了一人的膝蓋，順手就把我拉了上來。
那會馬海清的人已經完全亂掉了，爸爸讓我幫他帶上一杆槍，自己就死死勒着已經錯愕到極點的馬海清一步一步挪上沙坑，跟他們對峙着用馬海清身體護着我們走到了西沙場大門外。等走到大門口的時候，他看到被叫做順子的那個小頭目眼色陰毒的手摸到了腰間，就示意我們別上車，先往小巷子裡躲。然後看着馬海清冷冷的說，你現在好好看着，看看你所擁有的一切到底是什麼。
馬海清還沒反應過來，臉就已經瞬間蒼白了。因爲那個順子掏出槍一拉扳手，一顆子彈就貫穿了他的胳膊斜斜飛去。
“幹！馬海清活不了了，別管他了！不然都得跟着他死！“
“對！！ｃａｏ剛纔還砸了我腦門一板凳，他這種老大有什麼好護得？耗下去非得一槍一槍被他們給收拾了！還不如乘現在趕緊弄死他們！“
“做了他！別管他！回去就跟老唐爺說，是陳耀坤殺死他的！！“
“對！別管，取了陳耀坤的腦袋咱照樣能當老大！！！”
槍聲，已經響了起來；一顆顆子彈在爸爸迅速躲進巷子的動作中險而又險的被躲開。竄進巷子暫時有掩體的保護，爸爸就冷冷一笑，說阿里木，你看清楚了嗎？
馬海清已經完全呆愣，半晌後似乎明白了什麼，轉過頭就像跟爸爸求饒。但那時候爸爸給他的迴應，卻只是一刀片兒，輕輕的抹在他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