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開！”
視線聚焦後就再也沒從那小玩意上挪開，心裡噎着一股即決絕，又充斥着危險的氣。那時候我只是抹掉眼角的血陰冷着眼神推開所有攔路的人屏氣凝神走向那裡。
好涼...
撿起那小小發綠的瓦片，冰涼的觸感頓時讓我大腦清醒了一點，灰寂的眼睛也有了些許神采。但當猶豫的擡起頭，看到被三十來號人圍毆着，想靠在所謂自己兄弟炮斌身邊結果卻被他堅決的一把推遠、因爲他走到哪夏星就冷笑着把指頭指到哪專門讓自個那五六號兄弟重點照顧他一個人的溫章，我的眼神，卻又逐漸陰冷了下去。
拳頭緊緊攥着，讓那瓦片鋒銳的邊沿劃破掌心；讓那沸騰着的熱血，包裹住試圖將它熄滅的冰涼理智...
我，必須要這麼做...我不能在我眼皮子底下看着站在我這邊的人被往死裡打！待會被像狗一樣戲弄羞辱！永遠不會...
因爲這是我陳千爲自己許下的諾言！
我早已爲自己承諾要讓所有將我們如豬狗對待的雜種，擡起那高傲頭顱睜開輕蔑的眼、正眼把我們當個人看！；我要讓自己、和自己的兄弟...再也再也不受任何人的半點屈辱！！要讓所有人知道我們不是任人擺佈的羔羊，而是嗜血屠戮嗅着血腥味就會發狂的野狼！要騎在我們頭上拉屎拉尿？那他的下場就只會有一個...
就是生之後悔、到死也畏懼着我們的存在！！
心裡那邪惡的惡魔彷彿又在耳畔蠱惑呢喃，那讓我再也感受不到疼痛只是下意識攥緊了流血的拳頭止不住抖動着、呼吸逐漸短而艱難彷彿就要窒息了一樣；眼睛裡，世界所有角落也好像都變成了灰色，只有那戲謔笑着指使別人暴打溫章的夏星，渾身浸滿了讓我憎惡的色彩...
還在打他，眼看着他都不怎麼還手了，還在叫人打...
夏星，狗ri的夏星！！
“砰~”
“啪~”
當心情沉重到呼吸彷彿完全要停滯的那一刻，我邁開步伐就筆直的衝夏星走過去。沿路的“自己人”紛紛被我踹開，不是自己人的敵人看到我那時那雙彷彿毒蠍尾針一樣可怕的眼神也都下意識裝作沒看到的樣子衝別人打去——眼神的確殺不死人，但如果一個人真要做什麼危險的讓人感到可怕的事兒的時候，那卻是有像警告燈般令不相干人生出自保心理麻溜滾蛋的作用。
那會也就只有仿如古羅馬帝王圍觀鬥獸場人命角逐一樣戲謔得意、開心大笑着的夏星，還渾然未決...
“喂...”
“夏星！”
“嗯？”
“噗~~”
一聲悶響，就在我接近他身後、喊一嗓子他懵然回頭的同時從他臉上響起。聲音落停的時候我的手已經快速垂落到腰下像啥事都沒發生、只是冷冷的看着他，而他整個人卻都僵硬在了那裡、就懵然的盯着我看。
直到好幾秒後呆滯的眼神纔開始轉動向下方，也就在那時候纔看到從他臉上滴滴滴滾落的血珠，已經把胸膛染得一片猩紅...
很多很多的血液...
“你，幹了什麼...我、我的臉...”
“我的臉！我的臉！啊啊啊啊！！！！”
前後落差太大乃至他後知後覺，直到手一抹臉上觸到的全是黏糊糊溫熱液體的時候他才猛地發出一聲慘叫，緊捂着臉鐺鐺後退、就連那雙自來開始直到之前一直都只充斥着囂張、狠毒的眼神，也終於是首次露出了恐慌。
而且是隻因我而露出的，沒有其他；眼下這麼多在回中或小有名氣的校混子，但這一刻這一秒，他夏星卻就只是怕了我這麼一個轉校新生、怕了我一個而已...
也在那時候還在瘋狂圍毆的衆人才被喊得分開神看了過來，當看到夏星臉上從右眼角，筆直滑落而下直扯到右嘴角的那條猩紅血槽的時候，所有人，也就都懵掉了...
“夏星，你的臉...”
“怎、怎麼會這樣？？？”
“誰幹的...是他，是這個初三的轉校生！！”
“你們看他手！！那是刀子？？”
再次看到夏星被我打，但這次他們嘴裡卻再也爆不出粗口，乃至眼神裡都充斥着顯而易見的恐慌和對我做法的不可置信。而我卻壓根沒理會他們，我陰冷的眼神一直就沒從夏星身上挪開，沉默幾秒後、邁開步子就猛地衝他衝撞過去！
“幹什麼？你要幹什麼滾開啊啊、你這條瘋狗！！！”
換前面這樣正面衝向他我自己都說不準是誰會被揍，但那時那刻的他卻已經完全被恐慌籠罩了，已經亂了陣腳！還手沒有章法只是一邊後退一邊擡起單手想阻止我。我卻徑直從他身側掠了過去，掠到與他同一水平線的時候胳膊就猛地展開框住了他的脖子，藉着那股衝力一胳膊就把他給勒趴在了地上。
緊接就迅速用膝蓋壓住他的胸口，一手掐着他脖子、一手緊攥那尖銳的瓦片，顫抖着比在他眼睛上空。
“讓他們滾...”
“放、放開我你這條瘋狗！！你完了，我本來只想讓你跟張傑道個歉...現在你特麼的徹、底、完蛋了！！”
“呼...聾了嗎？真讓人火大啊...”
“我讓你說...叫、他、們、滾！！！你特麼的聽到了沒有！？啊？？”
“噗~”
夏星看着我顫抖的手本還以爲我剛纔只是一時衝動，衝勁兒過去馬上嚇得畏畏縮縮只是臉上在裝狠；但他卻不瞭解我陳千這個人，熱血沒沸騰起來前我的確可能會害怕，但當這股不平被徹底激發後，我的瘋狂，卻是會無休無止的...
所以一聲悶響過後，那看似哆嗦着的手，卻已經攥着鋒銳的瓦片，狠狠的插進他校褲遮掩下的大腿裡面，血液、頓時將那黑色染成了深紫色...
“啊啊啊！！”
慘嚎再次響徹起來，實際上甚至壓根都不用他說，張傑帶來那三十來號高一初三的校混子早在看到夏星臉上猙獰可怕的血槽的時候就已經嚇破膽了，看着我就跟看到了鬼一樣；在我的吼聲和瓦片插進他大腿的悶響爆發出來的同時，十幾個人當時根本就看都沒再看他張傑和夏星一眼，紛紛倉惶着臉一邊回頭一邊狼狽的快速消失在馬路轉角。
“瘋、瘋子！”
“麻痹不要命啊！！”
“走，快走！！”
其他十幾個人本還在猶豫，但牆倒衆人推，眼見已經有人跑路了他們當時就再也不掩飾對我的畏懼，嘴裡亂七八糟呼喊了一通就紛紛奪路而逃了。
那時候剩下的也就只有張傑還有夏星那這一幫子弟兄了，但眼睛裡都毫無疑問同樣掛着恐懼。尤其是張傑！無比囂張的他在那時候只敢偷偷的瞥我，一看到我在盯着他看後，那腦袋迅速就垂下去，然後攥着拳頭就杵在那瑟瑟發抖。
呵呵，放心...你這種貨色，還沒資格讓我做出多麼瘋狂的事情來的...
“我再說最後一邊，夏星！讓他們滾蛋...”
“不然今天我特麼的就把你的眼珠子都給挖出來！！！”
雖然大多數人都已經被嚇跑了，但剛纔持續了幾分鐘一面倒的圍毆卻已經把炮斌這一幫人給打蔫了，就夏星這六七個人我也怕我現在掉以輕心反再次陰溝裡翻船，所以只是在殺豬般的慘叫聲裡把那瓦片拔出來，再次比在夏星的眼睛前面。
這一次再也沒有囂張和威脅了，在他夏星的眼裡我陳千已經成了一個啥都敢做徹頭徹尾的瘋子！那會他只是眼皮一秒眨巴兩三下，喘息粗重的側臉躲閃着，也在同時喊了一聲趕緊走啊，別管我了都特麼快點走人！！
其實根本沒誰想要留下...任何人都沒有這想法。不止當事人怕了，他們這些圍觀的人看着我更是畏懼着害怕我把他們變成下一個夏星。所以當時夏星這一嗓子喊出來，他們當場就如獲大釋，嘴裡嘰嘰歪歪說着“別動我星哥”“夏星別怕，他弄你我們乾死他”的仗義話，腳上卻跟抹了油一樣飛也似的就跑掉了，跑到馬路轉角那裡惱火併恐懼的盯着這邊看着。
而我只是在那會下意識看向溫章，看到剛纔被至少四五個人踹打的他也是機智的用胳膊腿彎擋着腦袋，所以他們一走開就頭腦很清醒的站了起來後，我心裡那口氣，才終於是鬆了下去。
至少，沒讓他爲了幫我受到什麼很可怕很嚴重的傷害；單單這一點就已經足夠讓今天我的瘋狂值回票價。
鬆口氣後的我就只是盯着畏懼到不敢對視我眼睛的夏星，回憶着前邊他圍毆我、逼我道歉，挑釁的故意在我眼前頭一把又一把的推搡溫章，心裡就堵得慌。
“我去你m的，再特麼兇啊！？？”
“砰砰~~”
照那b臉錘了兩拳把鼻血也錘出來，我就撕着他的領子死死瞪着他眼珠子。
“他是不是掃把星你管不着，他跟炮斌關係好也不是你管得着的事兒，夏星，今天我人讓你們打成這樣子，你們已經佔夠了便宜。但你們卻還是不知好歹，拿我們的退讓當樂子一樣在我們的尊嚴上找着快感，逼我，也是逼到的份兒上...那這一切就都是你自找的，夏星...“
“這一切就都特麼是你自找的，是你特麼的咎由自取！！”
“砰~”
剛吼完這句話，我卻當場就懵掉了...
因爲溫章特麼的居然踹了我一腳！！直接把我從夏星身上踹了下去...
我cao...
你這特麼的是抽瘋兒了！？？？
“是你在抽瘋纔對啊，我在幫你啊陳千千，別衝動，衝動是魔鬼啊千萬別衝動啊！！”
那會我就有點無語了，感情是溫章看我吼這話的時候兇相畢露，怕我還在衝動做出比剛纔更可怕的事情來。畢竟炮斌說了上次體育場他們沒走都是在圍牆後面偷着看着的，那溫章就是有看到過我一鐵撐子，戳透柴昊嘴皮的瘋事來的。
好像隨時隨刻都很好心的一個人吶，很會爲別人考慮...
不過這事兒卻是他溫章想多了。
每次打完人咆哮着告訴他們爲什麼會挨我打，這是我陳千的一個習慣，一是讓他們知道我陳千並非像他們這種在欺負人身上找快感的傢伙一樣、是毫無緣由的子啊刻意欺人；二...
也就算是做了壞事之後一種自我安慰的辦法吧，時刻告訴自己我並沒有做錯一丁點兒事！
因爲我跟他們並不是同一類人，爸爸以前是個壞人但他卻從小無時無刻教導我要做個好人，所以我可以狠的很徹底心地卻一直不算壞，不告訴自己這些破事都是他們逼到我頭上自己咎由自取的話，後面的敵人就壓根不用他們多厲害，我自己就先一步被那股子負罪感和愧疚感給擊敗了。
就像戰爭中的將領、士兵一樣。不是天生有那種苛求殺人的變tai血性的話，沒有“戰爭只爲保家衛國而打；殺伐只求我人民不受外敵侵害！”的信念支撐着自己，又有多少人、這些人又能在那血海漂櫓的戰爭裡堅持幾天呢？
不管怎麼樣，夏星已經乘着那時候我和溫章對話愣神的空檔，猛地站起來，又一瘸一拐的往馬路那邊跑了，一邊跑一邊喊人過來幫他；我卻也沒有追，這段日子一來積累的憋屈、壓抑今天我已經撒的乾乾淨淨了，那揍他們爲的就只是保護溫章這個一直真心幫助我的好人不被侮辱和傷害。僅此而已。
所以那會我只是衝溫章苦澀笑笑，緊接卻陰冷了臉時間喊了夏星一聲，夏星臉頰一哆嗦就在人攙扶下回過頭來，現在沒那三十來號炮灰幫忙了、再加上有我這麼個瘋子他也不敢再放手過來博，只是又憤怒又憎恨而又害怕的盯着我看。
我卻只是用舌尖舔了下指尖上的血，然後盯着他，嘴角列起邪意的笑容。
“記住我這雙眼；記住，我這張臉，夏星...牢牢的記住，深深刻在骨頭裡面！因爲我的確是再也不想再看到你這張醜臉一眼了，但如果你還想的話，那我這張臉，你就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次看到...”
“而且我保證，那時候笑着的，也還是我這張臉...”
臉頰抽搐下，也不知是惱火還是害怕，總之夏星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之後，就被人摻着坐上摩托車，捂着臉飛也似的被載着消失在了街角...
而那時候天都已經要黑了啊...但對於我而言黑夜卻是纔剛剛過去而已，黎明快要到來了沒有我不知道，但至少我已經爭取到一些時間，爲下一次黑夜降臨而做好準備...
木子謙，你特麼天天給我掉鏈子，啥時候都可以但這一次卻絕對不能掉！！因爲...
掃眼看着夏星離開後才注意到自己被打青手腕，瞪着我沒有感激反而一臉怨氣的炮斌，我心裡就很不是滋味...
我需要幫助...真的真的很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