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宣王如約前來,嶽嫵歆將虎符交給他,宣王仔細查看一番,臉色大悅,看着嶽嫵歆有些激動,嶽嫵歆只淡淡地道:“王爺成功之日,就是嫵歆離開之時,望王爺不要失約!”
宣王看了看嶽嫵歆冷漠的眼神,張了張嘴,待要說什麼,終於還是沒能說出口。
自此,又是半月,嶽嫵歆日日猜度宣王動手的時間,而朝庭上下卻是一片寂然,除了皇上越來越勤於朝政,減少到淑蘭殿外,基本沒有什麼變化。閒來無事出去散步,碰到過幾次華貴嬪,都是冷眼兩向,嶽嫵歆並不在意。也曾遇到過賢妃,對嶽嫵歆的態度,明顯緩和了許多,嶽嫵歆一直對她恭敬有加,因此,這後宮中一時竟平靜如水,相安無事。
直到月末的一天下午,雪梅從宮外送了漿洗衣服回來,對嶽嫵歆道:“歆婕妤,聽說北奉國君派來迎親的使者到了,咱們國的明珠公主不久要遠嫁了呢!”
“什麼?明珠公主遠嫁?是原來的明珠郡主嗎,不是失蹤了嗎?找到人了?”
“嗯!郡主被惡人綁架,幸而被宣王所救,雖然端王蓄意謀反,但與郡王無關,是亦皇上免了郡主的連帶之罪,封爲明珠公主,將擇日下嫁!
雪梅口齒伶俐,說得非常明白,嶽嫵歆聽了不由胸中波瀾起伏,隱隱感到有大事將會發生,她急忙穿戴整齊帶人向御書房走去,半路正遇到迎面而來的華貴嬪,兩人見面,相互無視。
嶽嫵歆曾刻意想和華貴嬪搞好關係,還求皇上放了明珠,可惜華貴嬪並不領情,反倒因爲嶽嫵歆盛寵不衰而多生怨恨,最終嶽嫵歆放棄了努力,任雙方關係僵持下去。
在兩人錯身而過的剎那,華貴嬪突然開口:“妹妹是要見皇上吧!可惜,皇上不在,因爲現在朝中,風雨欲來!而妹妹似乎也有牽扯呢!”
嶽嫵歆彎起明月般的水眸,用悅耳的聲音道:“莫非姐姐有超人的神力,能預知這東辰國的變故?果真如此,姐姐爲何不去告訴皇上,反而跟我這個不能議政的妹妹說,焉不是浪費時間麼?”
華貴嬪聽了嶽嫵歆的話,不由氣得臉色發暗,柳眉倒豎,“嶽嫵歆,你不要仗着皇上的寵愛就毫無規矩,誰讓你用這種口氣跟本宮說話,不怕本宮告訴賢妃娘娘,給你定個不守規矩,以下犯上之罪!”
“呵呵,姐姐大可以去跟賢妃娘娘說去,賢妃娘娘統領後宮,觀察入微,你我之間的事,早有耳聞,亦有所查,只怕娘娘不會聽姐姐的話,反讓姐姐落了個嫉妒心強的名聲,如果那樣,姐姐可就得不償失了!”
嶽嫵歆挑了挑眉,貼進華貴嬪冷聲說道。
華貴嬪聽完,臉色一變,啞口無言,她憤憤地看着嶽嫵歆從面前走過,身後一干宮人也都傲然相對。
對着嶽嫵歆的背景,她冷冷哼了一聲,無趣地離開。
嶽嫵歆到了御書房,皇上果然沒在,華貴嬪竟沒有騙她!這讓嶽嫵歆不由擔心起來,悵然地向回走,剛到淑蘭殿門口,就見李公公帶人已經守在門口。見嶽嫵歆過來,他急忙迎過來,尖聲喊:“婕妤回來了,奴才領萬歲爺口諭,請婕妤今夜出席招待北奉使臣的夜晏,請婕妤快些準備!”
嶽嫵歆忙叩頭領旨,起身時突然腳下一軟栽倒在地。雪梅急忙過來攙扶,嶽嫵歆手搭上她的胳膊,暗暗擰了一把,雪梅一怔,立刻領悟,忙道:“婕妤,您早上就說頭疼,這會兒爲了見皇上不顧身體出來,這下可好,今晚的夜晏還能不能去都成問題!”
李公公聞聽,關切地問道:“原來婕妤娘娘不舒服?有沒有找太醫看過,雪梅,你們是怎麼侍奉婕妤的,這麼疏忽,爲什麼不讓娘娘在宮中休息,還到處走動!”
李公公嚴肅的聲音讓雪梅等一干人嚇得噤聲不得。
嶽嫵歆無力的一笑道:“李公公不要責怪她們,是我見皇上幾日不來,有些掛念,
才硬要出門,唉,沒想到身子這麼不爭氣。”
嶽嫵歆雙眸暗淡,看起來楚楚可憐,讓李公公看了也有些憐惜。
“如此,奴才會如實稟告皇上,請婕妤回去好好休息,如能出席,萬不可延誤!”
李公公說完,施了禮,帶人離去,嶽嫵歆剛在雪梅的攙扶下回到宮中,進入暖閣。
“婕妤,你?”雪梅遲疑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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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華貴嬪今日之言,讓我十分擔心,怕她在席間發難,你知我在宮中無勢可依,所以不如避開爲好!”
雪梅悅然大悟,暗暗佩服嶽嫵歆機智。扶嶽嫵歆在牀上躺了,並出來到外面吩咐,說婕妤感覺不好,她去太醫院找御醫來,外面的人不要打擾。
不多時,雪梅果然找了御醫前來,待給嶽嫵歆試過脈後,開了方子,雪梅讓瓊芝去藥膳房取藥,她則送了御醫出來,懇求的說道:‘陳太醫,主子今晚還要出席夜宴,可她這個樣子,實在難以赴宴,煩勞太醫跟隨奴婢去稟告皇上,給主子告個假!”
那陳太醫知道嶽嫵歆在這宮中的地位,自然不敢得罪,對於淑蘭殿中的人也是十分客氣,當下應允跟着雪梅去了乾坤殿,皇上正在此處接見北奉的使者。
在宮門外雪梅告訴了值守的太監,不多時李公公匆匆出來,見了雪梅不禁焦急的道,婕妤主子還不好嗎?皇上已經許了讓她在北奉使者面前彈奏一曲,這可如何是好,進口一開實難反悔!”
雪梅聽了,不禁也着急起來,原本她以爲婕妤身子不好是故意裝病,卻不料陳太醫來後,竟然真的脈到主子身體虛弱,生氣不旺,急需調理。雖然不明白主子焉何病的如此突然,但是她真是關心婕妤的身子。
聽到李公公這樣講,雪梅急的跺腳,陳太醫也露出爲難的表情,李公公看了,亦是左右爲難,最後咬咬牙,他讓雪梅和太醫在外面等着,轉身進了殿。
過了一會兒,正在着急間,只見李公公復又出來,對雪梅和陳太醫道:“ 皇上有話,一會兒擺駕淑蘭殿,雪梅你先回去看着主子。”
雪梅不知文帝如何想的,又不敢問,只得怏怏的和陳太醫回去,等見了嶽嫵歆將事情一說,嶽嫵歆略一沉思,吩咐她在外面候着,等皇上來了通稟一聲。
雪梅答應着退下去了,嶽嫵歆從牀上起來,伸手將插在身上的銀針拔下,她用銀針改變了自己的脈象,誤導了陳太醫,本想推脫這場宴席,她不是怕華貴嬪滋事,她是怕北奉的使臣萬一認出自己,會壞了大事,儘管她定不知道來者是誰,可她沒有十足的把握實在不敢去賭一把。小心不爲過,嶽嫵歆活到今天不容易,她一直珍惜着,她不想在自己心願未了之前,讓人以心懷不軌或奸細的罪名咔嚓了!
沒想到,文帝居然要來看她,嶽嫵歆裝也不是,不裝也不是,急的真有些頭疼了,正犯難間,忽聽的外面有人傳報,皇上來了!
嶽嫵歆迅速回到牀上躺好,做出一副病懨懨的樣子來,似乎掙扎着要起來,又好像沒有足夠的力氣,而這時,文帝一步跨了進來,見嶽嫵歆的樣子,臉上顯出一抹心疼。
“嫵歆,你怎麼了,好好的就病了呢?藥吃了沒有?”
“皇上,嫵歆真不爭氣,偏偏這個時候病了,嫵歆真是慚愧!”
嶽嫵歆哀哀有音,滿眼的傷痛和無助,讓人看着非常不忍。
“唉,嫵歆你好好養病,本來朕許諾的使者讓你爲他彈奏一曲,如今看來朕要食言了,都怪朕,進來忙於國事,忽略了你,聽李總管說,你是去御書房找朕,才受了風寒,是不是朕不在,讓你心急和牽掛了?”
文帝柔情款款,看着嶽嫵歆的眼中充滿了期待和希望,讓嶽嫵歆不由心虛,低下頭去。
“對不起!”
嶽嫵歆低低地說道,只此一聲,讓文帝原本明亮的雙眸頓時暗
了下去,他衝動的握住嶽嫵歆雙手,迭聲問道:“爲什麼,朕就走不到你的心中去,你知道後宮多少女子等着朕來愛,可是朕不想給,嫵歆,朕只想給你,你爲何總是拒朕千里之外,朕忍住了思念不來看你,朕想試試看能不能忘了你這個無心的女人,可是朕失敗了,朕做不到,從朕見到你的真容後,心裡就再也放不下了,今天聽到你的有恙的消息,朕堅持了很久,纔沒有撇下北奉使者先過來看你,等會談一結束,朕就來了,可是朕得到的盡是你的一句對不起嗎?你知道,真不想要這個!”
文帝說着,臉上已經顯出怒氣,他很不甘心,也很失望,攥着嶽嫵歆的手不自覺地用力,那疼痛讓嶽嫵歆皺緊了眉。
“皇上,疼!”
嶽嫵歆不由喊叫起來,那漂亮的眼眸中已經被一片水霧瀰漫。文帝這才意識到自己注意力太集中,竟忘了攥緊的手,當下急忙放開。
“皇上,您要的,嫵歆給不起,也不能給,嫵歆只有一個願望,若能服侍郡主,是嫵歆的榮幸,若不能,希望嫵歆能隱居山林,平靜的生活。”
嶽嫵歆終於擡起頭,她堅定的望着文帝,希望他認清她心中所想,希望他能放棄他的念想。
“你寧肯做奴才,也不要陪在朕身邊是麼?嶽嫵歆,你真是無心之人嗎?你要朕怎樣做,才肯留在宮中!”
文帝痛心的逼問,將臉靠近嶽嫵歆的臉,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變得非常短,甚至嶽嫵歆感覺到了文帝粗重的呼氣,她不由驚慌意亂,想趕緊逃開!
“不要逃!朕不會放你走的,就算你的心不在朕這兒,朕也要困住你,決不讓你離開朕,今晚的宴會,你可以不必出席,但是,朕明確的告訴你,待碧箬出嫁,宣王的事了,朕就安排和你大婚!朕要立你爲後,看着朕如何統一天下!”
說完,文帝猛的站起身子,大步離開,同時大聲吩咐道:“婕妤病重,你們要好生侍奉,若有差錯,小心你們的腦袋!”
嶽嫵歆在暖閣中聽的心兒一顫,這樣的文帝實在不多見,好像自己來後,他越來越容易發火,原先溫文爾雅的樣子,幾乎都看不到了。
嶽嫵歆不想和文帝將關係弄僵,看他走的樣子,該是真生氣了,若他真耍起橫來,只怕她再也回不了北奉了!
想了想,嶽嫵歆喊進雪梅來,給她梳洗更衣,又命瓊芝抱了琴,一起跟着她趕往乾坤殿。
兩個宮女見嶽嫵歆病的快,好的也快,一時不知所以,但又不能多問,只跟在嶽嫵歆身後,只用眼神交匯,卻不敢出聲。
不多時,嶽嫵歆來到乾坤宮,沒有走前門,而是來到後面,值守的太監見是她,沒有阻攔,任她進去。
來到殿中,前面是一座很大的屏風,皇上就坐在屏風前的龍椅上,嶽嫵歆聽到了他醇厚的聲音。酒宴已經開始,裡面正進行着歌舞,宮女們柔媚的聲音傳過來,嶽嫵歆可以想象的出她們媚眼如絲,搖擺如柳的樣子。
聽的前面音樂聲停,接着是文武百官和北奉使者寒暄的聲音,就在這個空檔,嶽嫵歆伸手撫起了瑤琴。
悠揚空靈,婉轉清越的琴音響起,宛如在平靜的海面投下一顆明珠,咚的一聲,那聲音直達心田,讓人莫名的悸動。
嶽嫵歆把學過的功夫都拿了出來,今晚她是刻意的討好文帝,在這危急四伏的深宮,除了依靠皇上,她沒有任何的資本讓自己不用擔心的活着,爲了報仇,她必須好好的活着,哪怕暫時卑微如塵埃。
琴聲揚揚,抓住了殿內所有人的心,直到一曲終了,停了一會兒,才傳出一陣喝彩的聲音,接着前面有人急匆匆而來,擡起頭,嶽嫵歆平靜的看着越走越近文帝不發一言。
“嫵歆,果然是你,你來了,你心裡是有朕的對不對!?”
接着嶽嫵歆便被一個溫暖寬闊的胸膛摟進了懷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