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了慕容郡主走出寺院,護送他們回去的還是端王府的家將們,慕容羽和雲子軒絲毫不見蹤影,似乎從未來過一樣。倒是講經的不戒大師一直送出山門,道了聲阿彌陀佛纔回去。
嶽嫵歆注視着不戒大師的背影感到有些奇怪,這位大師虎頭豹眼,臉似銀盆,眉目間分明有一抹殺氣,與這寺廟的清幽安靜、超然世外格格不入。不知方丈焉何收了這樣的一位禪師進來?而且“不”子的輩份頗高,若無多年的修爲根本不可能擁有這樣的稱號!可面相上不戒大師與嶽嫵歆印象中慈眉善目、普度終生的得道高僧相去甚遠,所以讓她不由懷疑雲子軒和慕容羽一起來到這寺廟的意圖。就時辰上算來,慕容郡主一定沒有聽不戒大師講禪,而是抽身去了藏經樓,至於爲何慕容燁也出現在那裡,嶽嫵歆就無法搞明白了。
輕輕搖搖頭,嶽嫵歆收了目光上了馬車,郡主似乎累了正倚在軟椅上閉目休息,聽見嶽嫵歆上來,垂下的眼簾微微眨動,卻並未睜開。
嶽嫵歆沒有說話,乖巧的坐在一旁,低頭看着腳下。郡主既然有警告在先,嶽嫵歆也不想趟慕容家的渾水,事情的真相如何,不是她這個身份卑微的奴婢該考慮的。
回到王府,侍奉郡主更了衣,慕容碧箬只說是頭有些發昏,需要靜身養生,嶽嫵歆將三足蓮花焚香爐中換了沉香,才掩好門出來。
手中攥着一個從寺廟裡求來的平安符直奔後院而去。推開初雪的房門,只見帳幔垂垂,裡面隱約看出向裡側臥了一名女子。嶽嫵歆掩了口,躡手躡腳上前,伸出素手將帳幔挑開,只見初雪一臉安靜的沉睡在牀上,面色紅潤,肌膚細膩,烏髮如雲,猶如盛開的梨花。
嶽嫵歆一心想逗弄初雪,便捏起她的髮梢在她鼻孔處掃動,初雪受了癢,不禁翻了個身,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到眼前有人,不由嚇得清醒過來,身子也下意識的向後一撤,竟將腦袋撞到牆上,立刻蹙了眉毛,直呼疼痛。
“哎呀,嫵歆姐姐,你來也弄出點動靜,嚇人一跳,我還以爲…….。”撫着頭,初雪未把話說完,只是拿眼瞪着嶽嫵歆,杏眼中帶着嗔怪。
“你以爲什麼?是你心上的好哥哥嗎?可惜了,我本來是送這個給你的,既然你在等人,不若我快些離開吧!”
嶽嫵歆一便打趣初雪,一邊拿出平安符在她眼前晃動。
“
平安符!好姐姐,快給我,我哪裡等人了,你和郡主都不在,我又有些不舒服,才躺着偷會兒懶,既然姐姐給我求了好東西,我這病便好多了。”
初雪驚喜的從嶽嫵歆手中搶過平安符,愛不釋手的左右翻看,自是十分歡喜。
“既然好多了,就起來吧,老躺着不活動,藥效反倒差了。”嶽嫵歆將初雪從牀上拉起來,手指搭上了她的脈搏,果然是好多了,這才鬆了口氣。
這試脈的功夫還是哥哥安出塵教的,他生來不喜科考要求的那些教條死板的文章,偏好旁學雜收,鑽研醫學是他最大的愛好,受其影響,所以安婉茹也會些試脈、鍼灸、按摩及辨識草藥的醫道。
可惜她未及學的更深,便離開侯爺府成了君依風的王妃及後來入了宮,生病了自有太醫院的御醫前來診治,這醫道更是無用武之地了,是以嶽嫵歆會些醫道的事情到沒有人知道。如今進了端王府,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嶽嫵歆不由暗將所學默默的溫習,不爲別的,只求自保。奈何醫道有限,那晚面具人給她吃下的藥丸,她就是分析不出中了何種毒,看來只能等藥物發作時,看看症狀再做判斷了。
初雪起身後給嶽嫵歆倒了杯水,纏着她講講出去的情景,嶽嫵歆大概的說了說,只講了沿途和寺廟中的風景怡人,沒有再說其它。
初雪聽着眼中露出羨慕的神情,暗自怨恨這場病來的不是時候,這麼好的機會白白錯過了。
兩人便又說了些閒話,嶽嫵歆估摸着郡主該醒了,便起身想會去侍奉,未及開口,門外已經快步走來一名丫頭,看見嶽嫵歆急急的道:“嫵歆姐姐你還有心思在這兒說閒話,郡主突然病了,發起高燒,你快去看看吧,王爺都發火了!”
聽到消息,嶽嫵歆不由一驚,急忙撇下初雪向郡主的寢室跑去,等跨進門口,嶽嫵歆才發現端王正揹着手挺身而立,心裡不禁又添了一絲慌亂。
他會不會狠狠責罰她這個失職的奴才?
不敢多想,嶽嫵歆急忙彎腰施禮,聽到響聲,端王猛的轉過身來。沒有擡頭,嶽嫵歆已經感受到面前的王爺冰冷逼人,寒意蝕骨。
“大膽奴婢,郡主早上出去還好好的,爲何下午一回來就變成這樣,你是怎麼伺候的?剛纔御醫已經來診治過了,說郡主的病是心中鬱結不發,受驚嚇所致,你倒說說郡主在外面受了何等驚
嚇,會導致如此?”
不敢擡頭,嶽嫵歆只能跪在當下,叩頭謝罪。“王爺請息怒,都是奴婢失職沒能伺候好主子,主子一直在不戒大師處聽經,未曾對奴婢說過受到何種驚嚇,當時郡主進入禪房後,怕奴婢鬱悶,准許奴婢後院賞花,奴婢這才遇到了王爺,此後,奴婢回去的路上,碰到郡主,我們便一起回到大殿,還求了平安符,不信,王爺請看!”
嶽嫵歆說着從懷中掏出另一塊平安符,舉起讓端王觀看。
慕容羽嘴裡哼了一聲,劈手取走了平安符,拿到眼前仔細觀看了一番。然後大聲道:“不要在我面前耍花樣,郡主若不是遇到什麼人或者事,怎麼可能一下子就病入膏肓?看來你的嘴巴挺硬,不給你點苦頭嚐嚐,你竟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嶽嫵歆看到眼前那雙月白色錦鞋向後一退,接着端王冰冷銳利的聲音又從頭上響起,“來人,把這個膽大妄爲,欺瞞主子的賤婢拖下去,打她二十板子,看她還敢嘴硬!”
立刻,門外進來幾個家僕不由分說就將嶽嫵歆拖出房間。
“王爺贖罪,請饒了奴婢了吧,奴婢沒有撒謊,不信等郡主醒來,一問便知!”
儘管心裡冷笑慕容羽自大狂妄,剛愎自用,嶽嫵歆還是做出一副極其害怕的樣子來,水眸之中閃爍着恐懼和慌亂。
“不要再巧言詭辯,郡主若不是受了驚嚇,焉何會有頭冒白汗,高燒不退,口中妄語的表現,過來診治的御醫都是皇上親手安置特意留在端王府中的,不可能診斷錯誤。你是她的貼身丫頭,怎會毫不知情?想必是刻意隱瞞,意圖推卸侍奉不周的責任。”
端王說完,一揮袖子,嶽嫵歆接着便被按到擡來的長凳上,毫不留情的板子拍下來,讓她忍不住將頭後仰,嘴裡隨之發出一聲聲壓抑的慘叫。
慕容羽蹙着眉頭,冷眼看着逐漸血肉模糊的女子,默然不語。直至嶽嫵歆昏了過去,他才沉聲道:“剩下的幾板子先記着吧,將她關到柴房,沒有本王的允許,誰也不許看她,直到她說出實情爲止!”
兩個人上來拖着嶽嫵歆就走,鮮血從她的身上滴下,沿途拖出一條暗紅色長線。端王的眼前突然就出現了那個在桃林中輕盈舞動的身影,手中的長綾靈活多變,絢麗異常!
心中微微一動,他張口道:“誰讓你們拖的?把她擡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