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天,嶽嫵歆都是花枝招展地專給文帝送吃食,雪梅和瓊枝跟在身後趾高氣揚地領着一羣人,好不熱鬧。
雖然每天看着衆宮人的羨慕,嶽嫵歆並沒有多少欣喜,令她失望和難過的是,臉上的疤痕竟然重新回到了臉上,似乎它從未消失過,讓嶽嫵歆懷疑那天是她的錯覺,可是明明文帝也沒有看到她臉上的疤痕啊?這真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嶽嫵歆想來想去沒有答案,只得作罷。
宣王那邊一直沒有消息,這次是嶽嫵歆真正感到奇怪的。終於,在第三天傍晚時分,嶽嫵歆正在遊廊獨自散步,一個面生的宮女過來,給她見過禮後,遞了一塊巾帕給她,展開一看,卻是兩句詩: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嶽嫵歆勾起脣角,將隨身的玉佩摘下來遞給宮女,輕聲道:“請宣王到殿後花園一敘。”
宮女藏好玉佩,點頭離開。
用罷晚膳,嶽嫵歆沒有帶任何人去了殿後的花園,這也是淑蘭殿讓衆妃嬪羨慕的地方,整個東辰皇宮,唯有淑蘭殿獨享一處風景優雅的花園。
月亮已經升起來,照的四下十分亮堂,嶽嫵歆沿着花園內的池塘邊慢慢行走,月光照在她素白的衣服上,讓她全身上下都籠着一層淡淡的光芒。
“嫵歆,若不是本王知道是你,還以爲遇到了月中的仙子,呵呵,你很準時啊!”
聽到聲音,轉過身,宣王一身黑色夜行衣,顯然是偷偷而來。
“王爺,多日不見可安好!”嶽嫵歆淡然一笑,福了一福。
宣王見了,心情大好,笑容越發的燦爛,“還好,不過和嫵歆比起來,還是差了那麼一點。”
說至此,他原本明亮的眼眸突然一暗,竟顯出幾分苦澀。
嶽嫵歆看在眼中,卻不動聲色淡淡地道:“這不是王爺所希望的嗎?如今嫵歆應該具備王爺想要的條件,就請直言吧!”
“好,婕妤還是爽快之人,果然與衆不同!本王想請婕妤盜取文帝御書房內的兵符,兵符放置在他書架頂上的玉如意內,要打開玉如意必須使用他的扳指,這裡本王已經做了一個和他扳指一模一樣的贗品,功效相同,就看你如何找準時機了!”
說着,伸過手來,掌心中赫然躺着一支通身碧玉的扳指,潤溼剔透,雖是贗品,一樣珍貴。
“好,就以三日爲約,到時嫵歆仍會在此等候,請王爺敬候佳音。”
嶽嫵歆取了扳指收好,臉色變得凝重。
一時之間,兩人沉默起來,冷風吹來,嶽嫵歆不由撫了一下肩,頗感涼意。
宣王看在眼中,頓感一陣心疼,曾日日惦記的心中女子那麼真實地出現在眼前,他卻不敢動作,生恐唐突佳人。
“天氣寒冷,嫵歆你身子單薄,又身中惡毒,還是儘早回去吧!”儘管不捨,宣王還是開口,讓嶽嫵歆回宮。
對於宣王知道自己中毒的事,嶽嫵歆毫不奇怪,在淑蘭殿中恐怕不止有一個他眼線,否則怎麼會拿捏得這麼準。
嶽嫵歆頷首,轉身走了兩步,忽然又停住身子回過頭來,宣王見了不由一喜,嶽嫵歆卻面無表情道:“事成後之後,請王爺不要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
“這個,自然是按約定執行,請婕妤放心!”
宣王竟然遲疑了一下,纔回答嶽嫵歆,眼中有掩飾不住的失望。嶽嫵歆沒有再看他一擡眼,決然而去。
長長嘆了口氣,宣王黯然離開。
第二天中午,嶽嫵歆仍借送吃食進入御書房,文帝正在批改奏摺,見了嶽嫵歆,不由笑道:“
今天是不是有好消息了!”
嶽嫵歆將手中的的錦盒放置書案之上,笑吟吟道:“皇上真是料事如神,昨天晚上剛剛得的消息,皇上晚間又不在臣妾那裡,所以臣妾才趕着來告訴皇上!”
文帝聽了自然高興,饒有興趣的問道:“不知嫵歆想從朕這兒得到什麼?”
嶽嫵歆沒有說話,而是取了岸上的硃砂筆,在一旁的宣紙上寫了兩個字,文帝看的清楚,拿過來,若有所思的道:“原來如此!”
說完,他拿着紙張到火盆前燒了,衝嶽嫵歆說道:“下午朕會去皇子所看望小公主,聽說她最近傷風,咳嗽不止,朕近來一直忙於朝政,倒是忽略了她!”
“小公主吉人天相,福大命大,自然不會有事,皇上不必憂心,要以龍體爲重!”
嶽嫵歆雖是關心,但話語卻透着疏遠,讓文帝不由挑起了眉。
“嫵歆,你就一直將朕拒於千里之外嗎?難道朕的心思嫵歆不懂?”
文帝有些動容的看着嶽嫵歆,他發覺自己越來越沒有了耐心,嶽嫵歆刻意遠離的樣子讓他看着心煩意亂。
“皇上,臣妾突然不適,就不打擾皇上忙大事了,臣妾告退!”嶽嫵歆被文帝盯得心慌意亂,忙施禮告退,急匆匆轉身向外。
“嫵歆,別走!”文帝在身後急呼,疾步追出,猛的將嶽嫵歆拉住。而嶽嫵歆似乎跑的太急,在猛的被阻攔後,腳下不牢,忽然就摔倒在地。
“嫵歆!怎麼樣?”皇上忙將嶽嫵歆扶起,關切的問道,不由顯露出焦急的眼神。
“沒事,讓皇上擔心了,臣妾告退!”嶽嫵歆低着頭,並不看文帝,仍堅持自己走出。文帝只好失落的看着嶽嫵歆,沒有再阻攔,而是喊了人進來,扶了嶽嫵歆回去。
看着空蕩蕩的御書房,文帝滿心的惆悵,低頭輕嘆口氣,剛要回到書案旁,卻見地上有個物件,不由停腳拾了起來。看着手中的東西,他不由勾起了嘴角,嶽嫵歆,你可真是個聰明的女子!
嶽嫵歆出了御書房,慢慢向回走去,她不時打量着四周,不多時就看到了一旁假山中,有人影一晃。嶽嫵歆心中有數,大聲對跟在身後的雪梅和瓊芝道:“皇上下午要去皇子所看望小公主,你們把我平日裡剪得平安符給李公公送去,託他帶到皇子所給小公主貼到寢室內,以求小公主平安!”
雪梅和瓊芝答應一聲,依然跟在嶽嫵歆後面一起去了,假山內走出一個宮女,看了看嶽嫵歆離去的方向,轉身向相對的方向而去。
回到淑蘭殿,嶽嫵歆有些疲倦,摒退了衆人,躺倒牀上睡了。一直到申時嶽嫵歆纔起來,坐到梳妝檯前,嶽嫵歆慢條斯理地梳理烏黑的秀髮,順手挽了個髻,卻要簪起來,那一直戴在頭上的鳳簪不見了,嶽嫵歆四下尋找,皆不可見,不由急聲道:“來人!”
雪梅和瓊芝正在廊下閒聊,聽的嶽嫵歆的叫喊,忙一起跑進來,惶恐的道:“歆婕妤,發生了什麼事?”
嶽嫵歆焦急的把丟了鳳簪的事一說,兩個人也着急起來,忙四處尋找,最後卻始終未見鳳簪蹤影。
雪梅帶着哭腔急道:“婕妤,您再想想,是不是落到什麼地方了?”
嶽嫵歆聽她一說,恍然道:“想起來了,中午去見皇上,在御書房內不小心絆了一腳,或許丟在那裡了,這鳳簪雖不值錢,卻是我一直攜帶之物,意義重大,你們立刻隨我到御書房去找回來。”
“是!”
當下雪梅和瓊芝答應一聲,急忙喊來幾個宮娥,一起護着嶽嫵歆再次去了御書房。
等到了御書房,皇上還沒有回來,嶽嫵歆拿出金牌,守護的御林軍不敢阻攔,放她進去,其她人等在外面。
很快,嶽嫵歆書架上拿到玉如意,將身上暗藏的扳指取出,放置如意尾端的凹坑內,玉如意的頂端突然分開,裡面赫然躺着一隻虎符!
嶽嫵歆十分高興,將虎符拿出,藏在抹胸之內,將一切復原。剛要出門,只聽得外面衆宮女山呼萬歲,嶽嫵歆不由心驚,饒是自己行動迅速,皇上來的也太快了些。
無奈硬着頭皮走出,只見文帝攜華貴嬪正站在御書房的門前,和她正直面對!
“臣妾見過皇上,見過華貴嬪!”嶽嫵歆急忙施禮,不料華貴嬪卻上前一步冷聲道:“妹妹中午不是來過御書房了嗎,怎麼皇上都不在這兒,你還會來,莫非令妹妹放下心上的,不是皇上,而是這御書房內的東西?”
嶽嫵歆聽完華貴嬪的話,不由自主的看向文帝,只見他眼光灼灼,只管盯着她看。不由自主,嶽嫵歆低了頭,底氣不足的說道:“姐姐不可拿妹妹尋開心啊,皇上守着呢,不過是我丟了簪子,找到這裡來罷了,卻被姐姐取笑了!”
華貴嬪自是不信,冷冷一笑道:“妹妹可真會丟東西,偏偏丟在御書房內,這御書房乃後宮的禁地,除了皇上和妹妹,沒人進得去,妹妹也真會找,居然趁皇上不在的時候找,也不知妹妹找到了嗎?”
面對華貴嬪的咄咄逼人,嶽嫵歆秋水般的柔媚中早已是霧氣上涌,她很委屈的嬌聲道:“皇上,臣妾的確丟了鳳簪,那簪是臣妾及笄時,家裡送的禮物,雖不貴重,但意義甚重,是以臣妾纔會無人的時候進了御書房,可是,卻依然沒有找到!”說完,兩滴清淚掉出眼眶,此時的嶽嫵歆看起來那麼無助,委屈和傷心,讓文帝的心一緊,立刻張開雙臂將嶽嫵歆攬進懷中,大手很憐惜的抹去她眼中的淚水。
“嫵歆不用傷心,你遺失的鳳簪在朕這裡,看!”
說着,文帝從袖中掏出一枚鳳簪,正是嶽嫵歆失落的那枚,嶽嫵歆看着不由破涕爲笑,剛要伸手去拿,文帝卻一躲,親手給她插到頭上,不由嶽嫵歆紅了臉,宛如三月裡的桃花,嬌豔無比!
文帝一時看得呆了,不由抱得她更緊,俯身在她耳邊柔聲道:“嫵歆先回淑蘭殿,朕,一會兒就去,我們共進晚膳好嗎?”
嶽嫵歆的臉越發的嬌羞紅豔,一扭身子,嗲聲道:“皇上不是約了貴嬪姐姐了嗎,還打趣臣妾!”
一旁的華貴嬪看的暗暗咬牙,恨不得將嶽嫵歆從皇上身邊拖開,她滿含幽怨的目光望向文帝,而文帝卻一心都在嶽嫵歆身上,並不看他一眼!
“英華,你先回去吧,朕還有事處理!”
直接的,皇上下了命令將華貴嬪打發開來,華貴嬪不甘心的賠笑道:“皇上剛剛在皇子所時不是說要到臣妾的宮中,給小公主取些牛乳片的嗎?還是一起去吧!”
文帝聽了回頭對李公公道:“跟隨華貴嬪取些牛乳片給小公主送去,然後到淑蘭殿等朕!”
回過頭來,文帝淡然笑着對華貴嬪絲毫沒有抱歉之意。
“英華,嫵歆身子剛剛好,朕就多陪陪她,你比她早入宮,更是姐姐,多疼着她一點也是應該的,朕改天一定去看你!”
文帝說完,摟了嶽嫵歆,徑直而去,留下滿臉怒氣的華貴嬪站在原地咬牙切齒!
“明珠,傳我的口諭,請戶部尚書大人進宮一敘!”
華貴嬪看着已經遠去的背影,惡狠狠的發着誓,嶽嫵歆,你等着吧,看我怎樣讓你生不如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