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策目光閃動,在掃到那一片時微微撇開了目光,他只是一時氣起想要讓她明白犯錯之後的代價罷了,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情。
不知爲何,他更見不得她這樣帶着恨意的表情,這讓他彷彿可以想到,如果那雙美麗的大眼睛有神的話,此刻會多麼憤恨的看着他,這種聯想不止爲何讓他有些說不出的煩躁。
“晴晴……”
沈策試着伸出手去扶她,卻被她立即驚慌躲開,“你別碰我!”
說着蘇晴便不管不顧的轉身捂着胸口往前後爬,而前面幾步就是桌子腿,照她這樣爬過去定然會撞得頭破血流,沈策見此頓時一驚也顧不得什麼,立即追過去伸手摟住她的腰肢一撈。
但蘇晴這次卻是氣急發了狠,伸手往前抓住了桌子上的一個什麼東西便向身後沈策身上一劃……
“嘶……”
蘇晴聞到鼻尖一股血腥味,她恍然怔楞,手上一鬆,鋒利的眉刀便跌落在地上,發出刺耳的金屬聲。
她見沈策許久不說話,伸出一隻手往前碰了碰,正碰到他按着某處的手背,然後指尖便感覺到了一片粘膩。
“沈、沈策……你流血了……”
是她弄傷的嗎?
蘇晴突然有些無所適從,她只是生氣想撒火的,並不想傷害他的……
沈策見她捂着胸口不斷下滑的衣服,髮型也亂的跟個小瘋子似的,臉上卻是毫不掩飾的自責和驚慌,頓時火氣消了不少,只低聲道:“沒事,你先去換衣服,我扶你進去。”
確實是沒事,眉刀傷害力有限,只在他的胳膊上劃出了一道不短的傷口,但實際上這點傷比起他從小到大遇到受過的傷簡直不值一提。
蘇晴看不清傷勢,心中自責非常,哪裡還會再跟他爭執之前那點事情,聞言便十分順從的點了點頭,只希望換好衣服趕緊催他去醫院看一看。
然而等她換完衣服之後,沈策卻沒有去醫院的意思,珍妮看見沈策胳膊上的傷口差異非常,甚至最爲怪異的是沈先生的臉上居然還有一道不太明顯的巴掌印。
這是怎麼回事?
她雖然在外頭擔心過,兩人會不會在休息室裡面吵起來,甚至也恐怖的會不會家暴,但看樣子,怎麼好像遭遇家暴的是沈先生呢?
然而她也只能想想而已肯定不會說出來,然後便跟着沈先生扶着蘇小姐回到了公寓。
自從蘇晴離開A市來到巴黎之後,這還是她和沈策第一次在巴黎見面,自然公寓也是沈策第一次來,沈策這次只是因爲公務過來,住不到幾天就會離開,兩人便像以前在A市那般,分房睡覺,誰也不打擾誰。
珍妮和米婭對於這對夫妻之間的相處模式很是奇怪,但作爲傭人她們也無權過問什麼,所以對此也自動忽略了。
蘇晴卻怎麼覺得都有些不自在,因爲這裡的公寓不比沈家,沈家別墅空間大,兩人一個樓上一個樓下,一天下來除了吃飯時間,其他時間基本不會見面。
但公寓裡就不同了,哪怕是倒杯水她都能聽到聲音,最重要的是,她還在在意沈策胳膊被劃傷的事情。
這天晚上,珍妮和米婭休息了之後,她還在琴房裡練習,耳尖的聽到客廳裡傳來低緩的腳步聲,然後腳步聲走到沙發的位置便停下了,這個時候是沈策上藥的時間。
她頓時停了彈琴,站起身拄着盲杖,向琴房外的客廳走去,果然聽見了醫藥箱被打開的聲音。
她咬着脣,遲疑了許久才道:“我能幫忙嗎?”
沈策扭過頭,看見少女站在琴房門邊,一身白色吊帶裙,腳上趿着一雙粉色拖鞋,柔順的頭髮垂在肩後,微微咬着脣似乎很是害怕他拒絕的樣子。
不知爲何看到她這幅討好的樣子令他很愉悅,於是他勾起脣,“過來吧。”
蘇晴一喜,拄着盲杖慢慢走過來,然而站在男人面前後,她卻不知道該從那裡動作了。
她看不見啊,怎麼給他上藥?
但是一上來就問的話是不是顯得她太笨?
蘇晴想了想,先往桌子上摸到了醫藥箱的位置,然後手往裡伸去摸到了一瓶藥。
“那是感冒藥。”
蘇晴表情一僵,頓時有些尷尬的將藥放了回去,然後又摸到了一片薄薄的東西。
“那是痛骨貼。”
蘇晴頓時面色一耷拉,有些垂頭喪氣的認命道:“不然……還是你自己來吧……”
男人發出一聲輕笑,忍不住調侃:“這麼點挫折就泄氣了?是誰說一直想要自立的?”
這句話頓時戳中了蘇晴的心,她立即將痛骨貼放進醫藥箱裡不服氣道:“我學一遍肯定就會了。”
沈策好整似暇的欣賞着她百變的表情,聞言點了點頭,“好,那我只教你一遍。”
說着他從醫藥箱裡找出一瓶藥膏和棉籤遞到了蘇晴手上,“把藥膏敷在傷口上,然後用繃帶纏住打結。”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沈策說着便將胳膊伸出來,讓蘇晴摸到。
蘇晴打開藥膏,用棉籤沾上藥膏便摸着沈策的胳膊往他的傷口上塗去,然而剛一接觸到他的傷口,便聽到男人“嘶”的一聲。
蘇晴手一抖,立即問道:“是我弄痛了你嗎?不、不然,還是你自己來吧……”
沈策看着好不容易癒合卻又因爲蘇晴的按壓給崩開的傷口,頓時苦笑暗歎自己真是鬼迷心竅自找罪受。
然而在看見蘇晴那張驚慌失措的臉時,他卻還是搖了搖頭笑道:“沒事,慢慢來,我教你。”說着他便伸出手握住蘇晴那隻白膩纖細的小手往傷口上抹去。
蘇晴只覺得握住她的大手溫暖有力,忍不住心都飛到了天上去,最後藥膏塗好了,沈策放開了她的手,她才恍然驚覺自己跑了神,立即從醫藥箱裡找出繃帶給沈策纏胳膊,然而纏了好幾次才纏成功。
這麼一個簡單的上藥過程,卻足足弄了有半個小時,這讓蘇晴無比的鬱悶。
只是上藥就要這麼長時間,那其他事情呢,她是不是也許永遠都無法學會自立?
“對不起,我太笨了。”蘇晴聽着沈策收拾醫藥箱的聲音有些哽咽道。
只是因爲上個藥,她卻差點又讓他流血。
只見女孩蹲在地毯上,一雙美麗的大眼低斂着,似乎有些泄氣,“我什麼時候才能學會自己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