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主,怎麼了?”是一道女子的聲音,葉晗月猛然間看過去,只見得那女子也正是她店鋪中的夥計。
“無事。”葉晗月將將說完,便像是突然再次想到那名夥計,她開口問道:“你可知時常跟隨在我身後的那名夥計?”
面前的女夥計盯着葉晗月看了許久,她方纔像是恍然大悟般地回過了神:“閣主,你應是指的青軒吧?”
青軒?這名字倒是極爲好聽的,葉晗月不由得在心中爲這個名字叫好。
這個名字一向都符合葉晗月心中對於名字的編造想法。
女夥計見葉晗月陷入了沉思之中,不由得伸手,想要將葉晗月喚回神,卻不料,先是被葉晗月抓緊了胳膊:“那你可知,青軒方纔去了哪裡?”
聽得葉晗月的語氣之中,頗有焦急之意,女夥計也不敢馬虎,她指了指店鋪之外,用極其微弱的聲音說道:“閣主,方纔他像是受了氣的小媳婦一般,我見他噘着嘴離開了。”
擡眼便見女夥計的眸光之中有着隱隱的試探之意,葉晗月便清楚定然是她想多了,看着這店鋪之中擠滿了人,方纔應是未曾有人想要她會在,所以纔沒有人上前來諂媚討好。
可是隻若是一人發現,便數人都會發現。
葉晗月眸子中有些恐懼地東想西想,聽得一名前來的客人指着她說道:“誒?你們看,這可是閣主?”
葉晗月退後了兩步,她想起了她培養了許久的氣勢,又覺得輸人不輸陣,便又將她希望的氣勢再次端了出來,挺直了腰板。
“本閣主不過是有些事要處理,你們儘管購買便是。”
葉晗月說着,便朝外走去,雖然看起來依舊是鎮定,但若是有心之人便可以她實則已經加快了步伐。
當葉晗月終究走到荒無人煙之地,她方纔撫了撫胸口,鬆了口氣,平日裡最爲厭倦的便是這般與人寒暄,可是瞧着今日的這架勢,若是她未曾及時逃脫,怕是免不了要與去玲瓏閣購買的客人寒暄一番了。
“不過,青軒究竟去了哪裡。”葉晗月抱着手臂,她轉身,朝着玲瓏閣的後門而去。
世間如此大,她根本便不可能找得到青軒,到不如回到玲瓏閣繼續養精蓄銳,再接着守株待兔一番。葉晗月能夠篤定,青軒定然會很快便回去。
“究竟是不是那傳說之中的人皮面具?”葉晗月邊走邊蹙眉。她心中所想的卻是,若是有了人皮面具,便不需要再成日裡戴着這斗笠了,便是連白日裡睡個覺都要提防着,以免被人看到真正的容貌。
可是話又說回來,若青軒當真是用了人皮面具,便同時說明了此人並不簡單。縱然很想拿到人皮面具,但是相比這個,葉晗月還是覺得若是沒有人皮面具的好,畢竟她已經習慣了身邊有青軒的存在。葉晗月壓根兒不敢去想,若是少了青軒這個左膀右臂,她又該如何自處。
正思慮間,卻是察覺前方不遠處傳來一道極爲微弱的聲音,聽這聲音應是一名少年。
葉晗月環顧四周,她這才發現,原來在不知不覺當中,她竟然來了一片荒郊野嶺當中。
葉晗月心中一緊,這地方不該有什麼人才對。
莫不是之前便像那種書中所寫的有什麼專門別人的怪物吧?
葉晗月生性便非特別膽大之人,她最怕的當屬旁人口中的那些怪力亂神之物了。雖然葉晗月在內心之中總是勸慰着她自己,那些東西並不可信,但總歸還是在不知不覺當中便懼怕了。
雖是這樣,葉晗月卻還是朝着發出聲音的地方走去,她故意放慢了腳步,在一旁的樹上折下了樹枝,而後加快了步伐。
一邊前去,葉晗月的口中還不斷地喋喋不休唸叨着,“佛曰,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所以我此番若當真救了人,佛祖也會保佑我。”
周遭鷓鴣的蹄聲不斷,葉晗月只得撫着胸口,不斷地呼吸,而後她閉着雙眸走至方纔傳出聲音的那裡,地上躺着的正是一名少年。
少年穿着一身大紅色的衣裳,烏黑的長髮卻是披散開來,他此時正躺在地上,面色蒼白,雙眸微微閉着,而長長的長睫卻是因爲微弱陽光的照射落在下眼瞼。
而少年正顫抖着嘴角輕哼着。
因爲是一襲紅袍,葉晗月看不出少年究竟是哪裡受了傷,只能通過地上到處都染上的血跡來斷定少年受了傷。
葉晗月顫抖着雙手,慌亂之中,她將手中的樹枝隨手扔到地上,而後飛快地跑過去扶起了躺在地上的少年。
葉晗月拍了拍前面的臉,她道:“喂,喂,你醒醒。”
少年倏然間睜開了他的雙眸,那雙眸子極其幽深,令葉晗月忍不住一顫,那雙眸子沒有任何的情感可言。可這只是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年啊。
少年掙扎着想要起身,可在他動作之時,卻又有鮮血順着衣裳低落在地上。
葉晗月朝着前面的胸口摸去,只覺得少年渾身一顫,葉晗月心疼地問道:“你哪裡受傷了?”
此時的少年顯然已經恢復了清明,只是他卻沒有任何的力氣起身,只得依附在葉晗月身上。
聽到葉晗月的問話,少年冷聲回道:“多,管,閒事。”
此話將葉晗月氣了個半死,她抽了抽眼角,現下明顯是好心被當成驢肝肺了。
可是若是因爲一時的氣憤,便將這少年棄之不顧,不久以後少年定然會因爲失血過多身亡。
方纔還唸叨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葉晗月不可能便因爲少年的話而感覺到氣憤。
她道:“我再問你一次,究竟是哪裡受傷了?”葉晗月的語氣之中有着不容置疑的感覺,比之之前也強硬了許多。最終,她將手放在少年的衣袍之上。
這個年紀的男生最容易害羞,葉晗月一向都曉得:“你若是不說,我便扒了你的衣服自己看。”葉晗月威脅着,果不其然,成功看到少年紅了一張臉。
對於當下這個情況,葉晗月可謂是極爲滿意。
“肚子。”少年終於開口,清秀的面容之上露出了一抹彆扭倔強之色。
“這便對了。”葉晗月趁機拍了拍少年的屁股,果然見少年的臉上再次露出了一抹緋紅。
只是,要怎的將他帶回去?
雖然少年面上沒有露出分毫的痛苦之色,但是葉晗月心中很是清楚,他定然也是不好受的,畢竟受了如此嚴重的傷。
在現代之時,這個年紀的少年應該都是處在叛逆時期,一不留神便會化身不良少年,又怎麼可能有這般乖巧且又隱忍之人。
葉晗月嘆了口氣,看着少年身上的大紅色衣袍,只覺得相當刺眼。
她將少年扶起身,聽得一聲輕哼。葉晗月咬牙將少年的胳膊搭在了她的肩膀之上,而後艱難的邁着腳下的步伐:“你不需要懼怕,姐姐我定然能夠讓你恢復。”葉晗月打着包票。她此時雖然還是玲瓏閣閣主的那一身打扮,但她也沒有什麼心思裝作一副高傲的模樣。
葉晗月並未將少年帶去玲瓏閣,而是悄然將她帶去了別苑當中。
她顯然已經豁出去了,只盼着這少年並非是傳說當中的白眼狼,救了他之後,便又將她的秘密說出去,那樣豈非是忒過於吃虧了?
葉晗月將少年扶到牀榻之上,她也當即去換了一身衣裳。
而後忙着出去請郎中。
當再次回來之時,卻察覺到少年已經陷入了昏迷。
葉晗月衝着身邊的郎中說道:“求求您一定要救他,無論多少銀兩,我都能出。”
郎中摸着一把山羊鬍子,他點頭:“那是自然,身爲醫者,當是以救死扶傷爲己任。”說罷,郎中慢吞吞地打開醫藥箱,他吩咐着葉晗月,“你將他的衣服脫下來,不然老夫也沒辦法看到他的傷口。”
這……
葉晗月猶豫了許久,她並不在意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說道,她是現代之人,所以並不會如此封建。
可是現下卻是在古代,這郎中讓她一介女子幫此忙,怕是隻有兩個因由。
一來,應是郎中誤會了她與少年的關係,認爲可能他們二人是有血緣關係。
二來,從古到今,身爲醫者之人向來都不拘小節,古人亦是如此。
葉晗月只怕若是這郎中將此話說出去,她會不會被浸豬籠?
但是此時明顯不是思慮這些的時候,葉晗月索性一閉眼,便撕開了少年的外袍。
玉白的手瞬間粘上了血紅顏色,葉晗月不由得退後了兩步。
她生平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鮮血。
“快些幫忙醫治吧。”葉晗月只得懇求着郎中,她是當真怕,再這樣下去,少年當真會死去。
怎料,郎中仍舊是不慌不忙,他看着少年腹上的傷口,而後說道:“這是被劍詞傷的,索性未曾刺到要害,否則這麼深的傷口,怕死天神下凡也無法令他起死回生了。”
郎中拿出了一包銀針,在少年未曾受傷的地方細細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