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蘭見舒初柔沒有反應,於是輕聲又喚了一聲,誰知話音未落,舒初柔突然擡手就給了她一個巴掌。
“你這個賤婢,爲什麼那個賤人身邊的丫鬟就那麼厲害,而你呢,蠢貨,看到我被那個賤人推到,你怎麼不衝上去殺了她,爲什麼……爲什麼!”
舒初柔單手死死抓着小蘭的頭髮,強行將她的臉擡起正對着她,她滿眼憤怒的瞪圓了眼睛,面目猙獰猶如厲鬼。
小蘭被這突如其來的毆打嚇得面色發白,連聲哭求着抓住了舒初柔的手腕。
“小姐、小姐,奴婢錯了,您饒了奴婢吧,奴婢下次再見到小月、一定替小姐出氣,小姐,你饒了奴婢吧。”
她被迫後仰的頭,恰好能將舒初柔此刻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也正是因爲這樣,她纔不得不如此哭求,她怕舒初柔是被二姨娘的事打擊的太深,得了失心瘋,她怕舒初柔殺了她。
“滾,沒用的廢物。”舒初柔突然踹出一腳,正中小蘭的心口,小蘭忍着心口劇痛慌忙爬起來跑了出去。
看着小蘭慌張失措的背影,舒初柔咬牙切齒,陰測測的低語道:“賤婢,你敢推我,我讓你死、我讓你死……”
隨着她的話出口,她的一雙手繼續扯上了她手中的帕子,一下連着一下,彷彿她手裡撕扯着的不是帕子而是葉晗月。
第二日清晨,晨起的時候還零星下了些秋雨,可早膳還沒吃到一半,天邊卻又升起了太陽,俗話說秋高氣爽,這秋日也就只有在這種豔陽高照的天氣裡,纔會有這樣的心情。
舒清瓷吃完碗裡的最後一口白粥,擦了擦嘴,才擡頭看向在一旁服侍她的葉晗月。
“小月,這兒你先別忙活了,叫東兒進來做,你幫我去前院正門外看看,昨日我和侯公子約好,今日要一同研究畫作的,你去看看他到了沒有。”
葉晗月昨夜不在場,所以聽到舒清瓷和侯昊炎自己約了見面,嘴角一揚,笑着便打趣了一句。
“小姐,看來你和侯公子進展的不錯呀,這都自己約上了。”
總算是有了些大的進展了,舒清瓷既然肯主動約了侯昊炎,那說明她心裡對侯昊炎之前的那些芥蒂已經消了,接下來只要他們二人能夠彼此主動一些,他們之間這婚事只怕也不遠了。
葉晗月偷笑越想越美好,不過,對於舒清瓷的舉動她雖然很滿意,但她對侯昊炎卻是十分的不滿。
回想之前舒清瓷和侯昊炎的每次相約,除了她搗鬼促成的之外,其他的都是舒清瓷主動提出來的,葉晗月此刻真心覺得她筆下的這個男主塑造的實在是太爛,還不如一個配角皇甫修來的給力。
莫名想到皇甫修,葉晗月的笑臉立馬就僵住了,她懊惱的撇撇嘴,完全沒聽清舒清瓷反駁了一句什麼,擡腳就小跑了出去。
正門外,除了秋風蕭瑟捲落葉,還有不遠處牆角佝僂着的一個老乞丐,空蕩的門前讓葉晗月立馬想到一個成語。
門可羅雀。
可見這舒家再怎麼受人尊重,也抵不過老天爺刮來的一陣寒風。
葉晗月在門口等了好大一會兒,就在懊惱的不想再等轉身進門的時候,就聽的身後傳來車軲轆的聲音,她轉過身、面無表情的等着馬車行駛到跟前。
趕馬車的小廝對她笑了笑,放下踏蹬,緊接着就見侯昊炎從馬車上走了下來,方纔還隔着些距離,他就遠遠看到這舒家門口站着的人了,於是低聲吩咐了青澤一句,讓馬車行駛的快了些。
他本是一番好意,免得葉晗月在這冷風裡多等,可葉晗月看着眼前這架豪華馬車分明到了舒家大門前了,還行的那麼快,鄙夷的暗諷了一句嘚瑟。
侯昊炎笑着站到葉晗月跟前,見她似乎臉色有些不善,咧脣笑着打趣道:“小月姑娘可是覺得在下來晚了,害得姑娘在這門口吹了一陣冷風,故而以這般冷臉對待在下。”
葉晗月擡眸看了眼侯昊炎,然後快速垂眸行了一禮,“侯公子多心了,奴婢只不過是覺得有些熱了,在這府外小站了一會,公子既然來了,那就由奴婢領您進去吧。”
自作多情,他還真以爲她是爲了迎他才傻乎乎的在這門口吹一早上風呀,歸根究底,她還不是爲了早點回家,不然,她纔不站在這。
侯昊炎聽出葉晗月語氣之中的不滿,他看着她凍得微紅的臉頰,也不再繼續站在這冷風中同她說話,擡腳先一步走向了舒家正門。
青澤緊隨其後而過,擦過葉晗月身邊時,還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葉晗月可不是個任誰都能隨便打量的主,眼皮一番就瞪了回去。
瞪完青澤,她才擡腳追上了侯昊炎,領着他直接去了後花園涼亭。
古代女子閨房一般男子是不能隨意進去的,舒清瓷考慮到這點,故而每每約見一些不便進入清蘭閣的客人,都是直接約在後花園涼亭。
秋日裡風大,涼亭四周早就被下人懸掛起了厚實的帷帽,帷帽雖然是半透明的,但卻可以擋住寒風,亭內石桌、石凳之上也鋪上了軟墊,以免府中的主子坐在冰冷的石凳上受了寒。
葉晗月先一步進了涼亭,她看見石桌上已經擺好了筆案、硯臺,還有幾幅舒清瓷親筆標記的大師畫作,除卻這些,這涼亭之中卻是沒一個人影。
“侯公子,小姐備下的東西都在這,她應該回清蘭閣取東西去了,奴婢去尋她,你在此等候片刻。”葉晗月可是一點也不想和侯昊炎獨處,免得舒清瓷胡思亂想,他們二人的婚事又生變故。
屈膝福了福身,她擡腳就要去尋舒清瓷,誰知身側突然伸出一隻手來,牢牢握住了她的胳膊。
葉晗月一愣,隨即後退一步,強行將胳膊抽了出來。
“侯公子若是有旁的吩咐,直說便好。”
大可不必動手動腳!
她是極其想將這後一句說出來的,可考慮到今日還要更爲重要的事要做,她可不能在舒清瓷沒來之前,先一步給侯昊炎氣走了。
所以,她得忍着想立馬走人的衝動。
侯昊炎看着驟然一空的掌心,神情落寞了一瞬,隨即他擡頭看向依舊板着一張臉、同他疏離甚遠的葉晗月,黑色琉璃般的透徹眸子裡,染上了一絲淡淡的失望。
他不明白她爲什麼不論何時何地都對他這般疏離,以前倒還好,她終究還是給過他笑臉,可自打上次遊湖之後,這丫頭就再也沒給過他好臉色,如此不說,她這副樣子擺明就是故意避開他。
他因爲想同她說上幾句話,想見見她,所以才答應了舒清瓷提議的邀約之詞,可她卻又是這般對他。
侯昊炎覺得自己這番舉動真是自己給自己臉色看,可即便心裡不痛快,他還是不忍直接甩袖而去,讓她在舒清瓷面前難做。
暗暗深吸一口氣,他露出一貫常有的溫和笑臉,說道:“舒小姐既然將東西放在此處,那她待會便會自己過來,你就別再多跑一趟了。”
他說完擡眸看着站在眼前的葉晗月,可葉晗月什麼也沒說,於是他溫和一笑,又補充了一句。
“這後花園不管怎麼說也是舒府內宅,你就將我和青澤兩個外人單獨丟在這裡,這要是旁人看見,恐怕會誤會我們是什麼登徒子。”
葉晗月聽到登徒子三個字,嘴角不自覺的勾了一下,接着她擡起眸子,一臉平靜的看了侯昊炎一眼。
面前之人一看就是個文質彬彬、頗知禮數之人,而且他在這舒家也算的上是常客了,誰敢那麼不長眼的說他是登徒子,不過,他這話倒是提點了她,若是她將侯昊炎單獨丟在此處,只怕待會舒清瓷那疑心病又得犯了,她素來對旁的客人都恭敬有加,偏就對侯昊炎不恭敬似乎有些不合理。
如此一想,她淺然開口道:“侯公子說的極是,那奴婢陪公子在這等着就是。”
東西都在這了,這舒清瓷這是做什麼去了?
葉晗月恭敬的後退至涼亭邊側,同青澤一左一右守在旁邊,侯昊炎看她這樣,也不好再窮追不捨,只好沉了臉獨自在桌邊落了坐。
靜默等了片刻,涼亭不遠處,這才匆匆走來了舒清瓷的身影,她的身後還跟着東兒。
葉晗月一看到舒清瓷,那渾身的不自在立馬就散了,她忙下了臺階,扶上了舒清瓷的胳膊。
“小姐,您這是去哪了?侯公子可等了您一會兒了。”她將頭湊近舒清瓷耳側,語速極快的低聲說了兩句。
舒清瓷擡眸看了她一眼,擡手便點了點她的腦袋,“侯公子既然來了,你怎的也不知去清蘭閣通知我一聲。”小聲埋怨了一句,隨即她看見涼亭之中的侯昊炎已經走了出來,她忙小聲斥責了一句,“這事回頭再跟你細說。”
葉晗月一聽這話,心道難不成方纔自己不在的時候,這後院還出現什麼事了不成,她心中好奇想多問上一句,可舒清瓷已然是撇開她的手上了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