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突然有些不對。
葉晗月吸了吸鼻子,她一拍腦門兒,朝着皇甫修靠近“究竟是在看什麼呢?竟然在如此顛簸的馬車上都這般入迷。”
皇甫修眼疾手快的將手中的書卷收起來“沒什麼,不過是平日裡一些有關於講述人文之事的書冊。”
葉晗月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她一臉壞笑“既然是講述人文之事的書卷,又爲何這般怕被我看到?”她突然拍了拍腦門兒,而後說道“莫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書吧。”
葉晗月的話語中很明顯有着羞辱之意,皇甫修眯了眯雙眸,他倏然靠近葉晗月,溫熱的氣息灑在了葉晗月的臉上,只聽得皇甫修問道“哦?你說這是什麼?”
“自然是……”
葉晗月極速的轉動着雙眸,她不知究竟如何回答皇甫修纔是最爲恰當的,若是直接說出那三個字,怕是皇甫修又要調侃,可若是說不出來,又怕要被皇甫修恥笑。
說還是不說?
“你那定然是春宮圖。聖人曰,男子可以去做一些隨性之事。”
“你那個聖人又是什麼聖人,我只聽說過,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如今能夠遇到你,怕是我這人生當中的災難。因爲,你既是女子,又如同小人。”
葉晗月面色逐漸陰沉下來,她衝着車伕喊到“停下。”
車伕極爲沒有禮貌的直接掀開了車簾。他問道“這馬上就要到了該吃飯的點兒,荒山野嶺,你又爲何玩停留在這裡?”
“不走了。”
“怎麼了?”皇甫修突然抓住了葉晗月的手。
“我已經受不了你了,所以我要下去走着。”葉晗月自然是隻想着去唬皇甫修一番,可是她沒有想到,皇甫修卻是當了真。
“不行。”他將視線轉去了一旁,“你既然已經選擇了要與我一起,便沒有了反悔的道理。”
“那你給我看看方纔你去哪看的書卷。”
皇甫修明顯有些猶豫,趁着這檔口,葉晗月突然將皇甫修的書卷奪了過來,她朝着上面的內容看去,卻怎樣都笑不出來了。
原來皇甫修是在看她曾經看過的戲摺子。
“哎呀,你怎麼也看這東西,我是用來無聊打發時間的,你一個大男人看這個有什麼意思?”
葉晗月看的戲摺子,多數都是在講癡男怨女的故事,那些在現代都是被稱作爲言情。
所以男子一向都不會看。
皇甫修在葉晗月的手中將書卷拿過來,他垂頭看着書卷,良久之後方纔又說道“因爲這是你喜歡的,所以無論怎樣我也要同你一樣喜歡上你所喜歡的,這樣你我之間便又會少了幾分隔閡。”
葉晗月聽完此話,心中的感情簡直是無法比喻。
她深情的望着皇甫修,將要說些什麼動情之話,便聽得馬伕又說道“究竟還走不走了?不走你們便趕緊下車,我還得想辦法去賺錢,可不能把時間浪費在你們這裡。”
葉晗月與皇甫修對視一眼,皇甫修便突然起身,他在腰間抽出匕首,而後通過車簾抵着車伕的腰。
“既然銀兩已經給你,你若是想要折回去。便將銀兩拿出來。”
車伕一陣,旋即渾身有些顫抖。
他一直都以爲葉晗月與皇甫修二人定然是什麼落魄人家之人,但是葉晗月拿出那麼多的銀兩之後,車伕便又改變了看法。
他覺得這兩位如此急匆匆的想要找到馬車去其他地方,定然是什麼亡命之徒。
所以一直有恃無恐。
“我既然已經費勁千辛萬苦將你們帶來了這裡,哪裡又有將銀兩還回去的道理?”
馬伕強裝鎮定,他吞了口口水,繼續說道“倒不如我直接將你們送去目的地吧。”
“知道便好,無論你如何待我都無礙,但若是你做出丁點兒對馬車中的女子不好之事,亦或者說出不好之話。”皇甫修說到這裡,扭頭看了一眼葉晗月,“那麼,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成爲你的葬身之地。”
馬車忙不迭的點頭。
“快走吧。”
收回了匕首,皇甫修坐回了他方纔所坐的地方,葉晗月側目一笑“方纔不知是何人說了,不想幫助我去教訓這車伕,如今卻又在不言不語之中幫助了我。”
皇甫修聽此,不由得輕咳了兩聲“我方纔是覺得那車伕甚是令人不爽,所以一時未曾忍住便這般教訓了他一番。”
葉晗月閉上了雙眸,一副養精蓄銳的模樣“唉,隨某人如何說,我便這樣睡一覺便好。”
見皇甫修未語,良久之後葉晗月還是沒有忍住添加了一句“等到了喚醒我。”
葉晗月記得原主小月還有兩名姐姐,在印象當中,大姐是名溫柔如水的姑娘,二姐卻是極爲囂張跋扈的。
在幼時沒少欺負小月。
此番回去,還不知究竟該如何去面對這些人。
雖然沒有什麼親情,但畢竟也是這身子的家人。
想着,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不知過了究竟有多久,葉晗月便在推搡之中醒來,她睜開了惺忪的雙眸,揉了揉眼睛說道“到了啊。”
“嗯,到了。”
皇甫修的笑容再也沒有以往的桀驁不馴,而是掛上了幾許溫柔之意。
“下車吧。”
葉晗月在皇甫修的攙扶之下,跳下了馬車,由於太陽光的照耀,再加之她將將睡醒的原因,只覺得這周遭給她的感覺,極爲不適應。
突然,頭頂忽閃過的黑影擋住了所有的刺眼陽光。
葉晗月扭頭看去,皇甫修正高舉着他的外袍,將其舉至葉晗月的頭頂上方。
葉晗月神色一整,她頗爲不自然的輕咳道“你這是做什麼?”
“自然是爲在意之人驅逐所有的煩惱了。”
這話說的倒是更令人在意一些。
“我說你們,在馬車上膩歪瞭如此久,如今下了馬車竟然還要繼續打情罵俏麼?莫非不覺得有我在一旁不好意思麼?”
馬伕一看便是一名實至名歸的單身漢,雖然已經上了年紀,但估計是沒有什麼能力娶媳婦的可憐人吧。
葉晗月將馬伕上下左右打量了一遍,“怪不得娶不着媳婦。”
“你說什麼?”
馬伕吹鬍子瞪眼,他指着葉晗月,卻是被皇甫修擋住。
“你莫非又想要嚐嚐被匕首指着的感受?”
馬伕一個寒顫,他原本還想要繼續討口飯吃,可是如今只能作罷。
馬伕搖了搖頭,他轉身架着馬車離開。
葉晗月這才認真打量起了周遭。
與原主的記憶不太相同,經過了約摸十幾年的變遷,這周遭早已經變得不再像記憶當中得那樣。
到處都建立起了小商鋪,雖然不怎麼繁華,但是卻也好過了要買物件都要趕去很遠的小鎮上去。
葉晗月不斷地打量,她突然看到一旁的那顆柳樹,便不由得走了過去。
皇甫修說道“怎麼了,你喜歡柳樹?”
“不是。”葉晗月捂着腦袋,總覺得腦海之中有些不甚清晰的記憶浮了出來,“我記得兒時曾經在這柳樹之旁與一名男孩子玩的愉快……”
葉晗月的話脫口而出,她腦海當中不時出現一名身穿粗布麻衣的瘦弱男孩子。
其他的再也記不清。
葉晗月一心只想着原主的記憶,所以一時忘記了觀察皇甫修的神色。
此時,皇甫修正站在一旁,他的面色已經完全陰沉下來。
“男孩?”
“嗯,是啊。”是因爲原主的執念太深還是因爲葉晗月已經不願意去追究,只是猛然想到了記憶中的小男孩,她的心也會陣陣泛着疼痛。
葉晗月捂住心口處。她朝着皇甫修走去。好不容易扶住了皇甫修,“走,離開這裡。”
那種感覺太深刻,葉晗月知曉這不是她的感受,而是乍一接觸到原主的故鄉,所以與原主的身子產生了共鳴。
“好。”皇甫修的眼中有些慌張,他不知葉晗月究竟是怎麼了。
雖然原書之中未曾寫過原主小月的家世,但是此時葉晗月大抵也能夠明白一些,這些事情都不是她能夠左右的。
這些原書之中所謂的設定原本便是真實存在的,而不是因爲他寫出了原書所以方纔存在的。
“不知究竟是什麼原因?”
以前葉晗月總覺得所有的事情都會依照他原書之中的發生,她寫到什麼,便會發生什麼,可是現在卻完全反了。
葉晗月知曉,這定然是因爲天意。
除了這個,她也委實是想不到什麼其他的因由了。
“怎麼了究竟?”
走出很遠之後,葉晗月方纔緩過來,皇甫修旋即便朝着葉晗月問道。
葉晗月只是搖了搖頭“我也不知,大抵是因爲時隔太久,又回到了故鄉的激動吧。”
“或許吧,你沒有什麼事便好。”
皇甫修盯着葉晗月看了許久,知曉葉晗月沒有什麼事之後,也終於安下了心。
“你還不曉得麼?我一向都習慣性的誇張一些,所以我若是大驚小怪,你也無需驚慌。因爲那可能是我假裝的。”
葉晗月說着,齜牙露出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