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清瓷生怕弄疼了葉晗月,下手十分輕柔,絲毫不敢多加力道。
膏藥上了,葉晗月終於覺得疼痛得以緩解了一些。然一旁的舒清瓷收了膏藥,心裡念着她身上的傷勢是因了自己而起,眼淚不禁又絮絮落下。
“小月,對不起,都是因爲我,你纔會這樣的。”她啜泣着同葉晗月說着,眼淚止不住的落下,她忙用帕子掩着。
葉晗月趴在牀榻上,見舒清瓷哭得兩眼通紅,心下不忍,可礙於身上的傷勢卻又不得下去寬慰她一番。只好道:“小姐,事情已然過去了,你也莫要一味的怪罪自己了,這事與你無關,是我一時同二小姐鬥嘴纔會這樣。”
這麼個美人兒在自己跟前哭得梨花帶雨的,葉晗月怎會不動容?只得將罪過都攬在自己身上,也免得這小姐心中過意不去,以至於夜不能寐。到那時,那可真是她的罪過了。
聽了葉晗月的話,舒清瓷這才緩緩平靜下來,見天色已然晚了,想着她有傷在身,想必早已經累了吧。便道:“小月,天色不早了,你趕緊睡下吧,我也該回房了。”
“恩,小姐去吧。”葉晗月點點頭,目送着舒清瓷款款而去,這才舒一口氣,終於是將這淚人兒給送走了。
或許是真的累了,葉晗月一人無事在牀榻上趴着,不及想着日後該要如何報復回去,眼皮子便已然開始打架了。不出一會兒,葉晗月便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夜半醒來,是因爲涼意侵襲,她迷迷糊糊着扯了一旁的薄被蓋在身上,雙眸卻觸及榻前的一瓶上好的傷藥。她疑惑着,方纔小姐不是已然給她上了膏藥了麼?怎的眼前又現出一瓶來?
她心中疑惑着,卻終究抵不過睏意,胡亂的將那傷藥揣進懷裡,就此又睡了過去。
翌日。
許是因了一夜趴着睡去的緣故,次日醒來時葉晗月便覺得渾身痠痛的不行,她伸手下意識的碰一碰傷口處,察覺似乎較昨日好一些了,她這才鬆一口氣。
着實是趴了一夜趴不不住了,她緩緩扶着身旁的牀柱下了牀榻,行至茶几旁給自己沏了杯清茶一飲而盡,這才緩緩吐出口氣來。
“小月!”一個莽莽撞撞的身影撲進來,葉晗月不及回頭便已然猜到來人是誰。她回眸瞪着跟前的知秋“能不能消停會兒啊,我這傷可還沒好呢!”
知秋見她較昨日氣色稍有好轉,心下這才一鬆,笑吟吟的走過來道:“小姐說你有傷在身,今日不必起來服侍她了,你且好生養着吧,這傷可不是一時半會便能好的。”
葉晗月舒一口氣,幸得小姐是個善解人意的,否則照她現下這模樣,走出去了只能是給人笑話的份兒。她一手支着身旁的茶几,不敢輕易坐下,只是見知秋從一旁的食盒裡取出一碟子糕點來,“來,餓了吧,快吃些吧,這些的都是小姐吩咐我給你準備的。你呀,可真是好福氣,遇着這麼個溫柔體貼的小姐呢!”
知秋無不羨慕的說着,然葉晗月卻沒有回話。她說的是沒錯,自己三生修來的福氣才能遇着這麼個好主子,然她也是三生修來的孽緣纔會不經意間來到這個朝代,白白的受這些不必要的苦。小姐雖是個溫婉可人的不錯,可這不是還有個仗勢欺人的二小姐在麼?只要她同大小姐“統一戰線,”二小姐自然是不會輕易放過她的,這一切,是福是禍,還不定呢。
故而,葉晗月但笑不語,只是問她“小姐人去哪裡了?”
知秋見葉晗月不吃糕點,索性自顧自的往嘴裡塞着,咂咂舌回答道“小姐去給老爺請安了,估摸着二人又在探討字畫一事吧,那麼文縐縐的事情我可不懂,本說着今日我去服侍大小姐的,然我想想還是不妥,我畢竟是個粗使丫鬟,這沒輕沒重的若是讓老爺見着了,肯定得說小姐的不是了。”知秋雖爲人大咧咧的,卻也知分寸有自知之明。葉晗月心覺她說的有理,便也點頭附和着。
知秋還要去打掃前院,不宜久留,草草的吃了幾塊糕點便忙活去了。葉晗月今日不用隨身侍奉着舒清瓷,倒也悠哉。然她坐不得,躺不得,心裡也是一陣憋屈,只得在房內來回走動來排遣時光。
約莫辰時三刻的模樣,舒清瓷從舒老爺那裡回來了。她不及去自己的房內休息一會兒,便徑直來到了葉晗月的房內。見她正生龍活虎的來回走動着,舒清瓷終於得以鬆一口氣,快步而至問她:“小月,可覺着身子好些了,那膏藥一日三次都得抹上的,方纔可上了藥?”
舒清瓷提起膏藥一事,葉晗月正好心中也有疑惑。她點點頭,“方纔知秋過來了,我便順道讓她給我上了藥。”
“那便好,這些時日你身子不方便,便好好歇着吧,我一人也沒有關係的。”舒清瓷溫婉體貼的說着,卻對上葉晗月若有所思的眼眸,便又問她:“小月,怎麼了?”
葉晗月抿着脣,還是將心中疑慮問出來,“小姐,昨晚你給我上好藥,而後便出了房間,之後可再讓人送來膏藥?”
“之後……”舒清瓷黛眉微蹙,“不曾啊,之後我回房便就此睡下了,想着你也累了一天了,也沒再去打擾你。”
不曾?葉晗月不禁也是柳眉緊蹙,若不是小姐讓人過來另送了膏藥來,那昨晚她無意發現的上好傷藥又會是誰送來的?她不曾記得自己除了小姐和知秋之外同誰交好過,誰會待她這般的好?更何況,知曉她捱了板子的也不過就那幾人,不是小姐和知秋,便只有那兩個小廝和舒初柔以及小蘭了。那兩個作惡之人巴不得她就此死了,自是不會如此良心發現送來傷藥,然,那兩小廝卻也是不可能的,這傷藥並非尋常人用得起的,若是小廝有這錢財也不至於屈身做個幹粗活的小廝了。
所以,思來想去,葉晗月愈發覺得想不通,心覺此事詭異,也不好再同小姐細說。她性子向來膽小,還是莫要讓她擔心爲好。
然葉晗月的疑惑寫在臉上,方纔又莫名的問了一通,舒清瓷難免有些察覺,便問她,“小月,你爲何會突然這樣問我?難道之後有人進了你的房間不成?”
這若是盜賊什麼的可就是大麻煩了!舒清瓷心中惶恐,卻見葉晗月微微搖頭,笑着道:“小姐你多慮了,我或許是昨晚睡得有些糊塗了,這才隱隱覺得有人進來了。當時醒來心有餘悸,想來也是我自己嚇自己呢。”
這事之後再察吧,傷藥在手,她想必可以順藤摸瓜着尋到些子蛛絲馬跡來。
見葉晗月這般說了,舒清瓷也不再過問。便只好道:“你這些日子爲了我辛苦了,沒有少受罪。往後別再爲我出風頭了,免得初柔她又來尋你的麻煩,得過且過,能忍就忍着,知道嗎?”
舒清瓷是個性子溫婉隱忍的,她不喜惹禍上身,凡事便都能忍則忍,希望着忍氣吞聲着可以就此息事寧人吧。近來小月性子變了不少,時常便會爲了她同舒初柔起了爭執,妹妹的性情是個暴躁的,她心裡清楚的很,而她一直有些忌憚二姨娘的手段,便不想再繼續同對方糾纏下去。她同小月無依無靠的,若是受了委屈也無處訴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忍一忍也就過去了吧。
然舒清瓷不知道的是,有些人並非是你退一步便能海闊天空就此罷休的。你越是畏畏縮縮怯懦不已,對方只會更加猖狂,心覺你不敵她,便會發狠的將你狠狠的踩在腳下,讓你永世不得翻身。畢竟二姨娘打的是讓舒老爺將自己扶正的心思,若是能夠就此剷除了舒清瓷,舒初柔的名分已然也愈加名正言順一些。所以,無論舒清瓷如何忍讓都是無用的,對方只會得寸進尺,逼得你退無可退。
舒清瓷這樣的性子自然是不行的,葉晗月心裡跟明鏡似的,正琢磨着該要如何讓舒清瓷明白自己現下的危機,卻聽得一聲敲門聲傳來,是個傳話的丫鬟,“大小姐,三王府的小王爺過來了,現下正在老爺的書房中,說是想要邀小姐一同討論字畫一事。”
聽說是皇甫修來了,竟還要見自己。舒清瓷的雙眸霎時一亮,快步上前開了門,像是不確定一般的問她“此事當真?”
見舒清瓷這模樣,葉晗月心中暗道不好。小姐莫不是對皇甫修芳心暗許了吧?那可不行,在原書中,舒清瓷是同皇甫修半點糾葛都不曾有的,若是現下同皇甫修糾纏上,怕是會阻礙她日後同候昊炎的感情。
葉晗月正暗自思忖着,便聽門口的丫鬟又道:“當真,奴婢哪敢騙大小姐您啊。”
聽丫鬟再三確認,舒清瓷臉上笑意更甚,吟吟笑道:“你給我傳話去,就說我速速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