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和尚走了,走的無蹤無跡,好像從未來過,可是他說過的話卻留在了這裡。
公孫雲良轉身剛要回屋子,朗櫟一句話又讓他停下了腳步。
“剛纔那和尚所說的不明來歷的黑衣人我好像見過!”
公孫雲良回過頭,“你在哪裡見過?”
“就在我來到百劍山莊之前,在五里堡也見過這樣一羣黑衣人。他們企圖在我身上得到墨石之戒和水寒劍!”
“然後呢?”
“然後魔宗大刀門的龍天行帶着人來了,我們趁亂就跑了,也是在那個時候三閒道人讓我來百劍山莊找你。”朗櫟如實說道。
“我知道了。”
“你不怕嗎?”
公孫雲良笑了,“我怕什麼?天下好像除了你爹和魔宗宗主,我還從未把誰放在眼裡,倒是你,你的功夫練的怎麼樣了?”
“還好吧,基本可以做到你說的那樣,只是還遠遠達不到你的要求。”
公孫雲良嘆了口氣,“你還是抓緊吧,我想用不到明年九月初一的萬寶蓮花會,可能過一陣子就不會安寧了。
二十年前霍亂因你爹的死而終止,二十年後霍亂可能因爲你而開始。”
朗櫟心中明白,狠狠的點了點頭,公孫雲良轉身就走,剛走幾步便停下來,背對着朗櫟說道:“保護好你手中水寒劍,千萬不要弄丟了。”
“你怎麼知道!”朗櫟驚訝的問道。
“呵呵……猜的。”
古正淵的死訊當然也傳到了銀葉城,姬洪屠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語,隨着各自地位的變化,他們不再像以往那麼親密,但是畢竟曾經生死相依,雖然彼此防備着,可古正淵的死也意味着安穩平和的生活到此結束。
另外,古正淵好歹是個劍主,又是北郡四十鎮的督司,如今這麼死了,也說明那些人隨時可以登堂入室取走他姬洪屠的性命。
“宗主,古正淵死了,他的古紋劍也沒了,我覺得事情越來越不簡單了。”冷清風一旁輕聲說道。
“說說你的看法。”姬洪屠皺眉道。
“先前,那些人殺死長鬚道人和長明空,可能爲的就是挑起我們和魔宗的戰爭,他們好坐收漁翁之利,可是沒能如他們所願,所以就採取了更加直接的手段,直接殺死我們的人。”
姬洪屠點點頭,眼中閃爍着陰險的光。
“你是說他們爲的是我們劍宗的十把絕劍?”
冷清風點點頭,“我覺得是這樣的,宗主您想一想,古正淵原本是一個無名小卒,自從他得到了古紋劍他變成什麼樣?僅僅是一把劍就可以如此改變一個人,那麼十把劍放在一起呢?”
嘶……姬洪屠到倒吸一口冷氣,冷汗流了下來。
“宗主,您不要忘了,我們劍宗還有一把百劍之首的水寒劍,它的背後還有一本水寒決,那可不單單是一本劍譜啊!”
啪……姬洪屠拍案而起,面色驚恐,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狗。
“宗主,您應該知道朗櫟這個人是誰吧?”
“知道,怎麼了?”
“聽說他在百劍山莊!”
“公孫雲良那裡?”
“嗯!聽說古正淵一直都在暗中搜尋朗櫟的下落,您不覺得這一切都太過巧合了嗎?”
“嗯……!”
姬洪屠表情極其嚴肅,腦子也在不斷的思索着。
“查!一定要查清那些人的下落,弄清楚他們到底是什麼目的。”
冷清風點點頭,退了下去。
颶風嶺的一座道觀中,古映雪正在院子中練劍,呂子瀟緊忙着溜鬚拍馬,“映雪,沒想到你的功夫這麼厲害,都快要趕上我了。”
古映雪知道他愛詼諧,也不跟他擡槓,嘴臉掛着淡淡的笑,身姿優美的舞劍,像是跳舞一般。
三閒道人帶着他們倆來到這座道觀已經一月有餘,整個道觀除了他們倆就是幾個年歲不大的小道士,三閒道人天天的見不到人影,也不知道他在幹什麼。
這些日子以來,古映雪和呂子瀟關係雖然沒有變的多親密,但是也不像之前那樣生澀,彼此之間有了更多的交流和溝通。
今天他們一如往常的在院子中練劍,所不同的是,三閒道人回來了,而且面色陰沉,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映雪,先別練了,跟我來,我跟你說點事情。”三閒道人邊走邊道。
古映雪乖乖的點點頭,她對三閒道人的話從不懷疑。
“老道,什麼事啊,這麼神秘,我可以聽一聽嗎?”呂子瀟抻着脖子問道。
“隨便!”三閒道人頭也不回的說道。
三人來到一間小禪房內,三閒道人背對着門,古映雪和呂子瀟一前一後的跟進來,他們從沒見過三閒道人如此嚴肅的樣子,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麼了,板着一張臉,陰沉的嚇人。
“師父,您怎麼了?”古映雪小心問道。
三閒道人身子一震,聽到古映雪的聲音心中一緊,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但又不得不說。
三閒道人緩緩轉過身,嘆了口氣道:“映雪,爲師告訴你一件事,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什麼事啊,還至於你這個樣子。”呂子瀟在一旁笑眯眯道。古映雪沒說話,她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因爲她從未見過三閒道人如此的爲難和緊張。
“你父親古正淵,死了!”
啪……
古映雪愣在那裡,手中的寶劍也掉在了地上,神情有些恍惚。
“師父,您說什麼?”
“你父親死了。”
“什麼時候的事,怎麼死的?”古映雪出奇的冷靜,不哭也不鬧,好像跟她沒有關係。
她越是這樣,三閒道人心裡越是緊成一團,這也是他不願意告訴古映雪的原因。
“三天前,他從銀葉城趕回北郡,路上行至落魂谷,他被一羣黑衣人合力斬殺,屍體停在落魂谷中,古紋劍也不知所蹤。”
呂子瀟傻眼了,從十方鎮逃離彷彿是昨天的事,怎麼一轉眼古正淵就死了。“老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三閒道人點點頭,不想再多說一個字。
“哦!我知道了。”古映雪淡淡的說着,聲音有些小,更有些顫抖。說完話,慢慢的轉過身向門外走去。
淚水像水線一般流出,無聲無息,靜靜的,卻讓人格外的動容。雖然她不贊成父親的所作所爲,可是那畢竟是她父親,可能她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這麼突然。
“映雪,你沒事吧?”呂子瀟小心的問着。
古映雪努力的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搖了搖了頭,緊接着眼前一黑,暈倒在地。
“映雪……映雪……!”三閒道人和呂子瀟呼喊着,但古映雪早已昏迷的不省人事。
寒風吹過道觀的院牆,凜冽中帶着北風的嘶吼,風中夾雜着陰謀和血腥的味道,三閒道人隱隱覺得,這種血腥味道,來的似乎比二十年前更加猛烈。
朗櫟在公孫雲良房門外轉來轉去,想進去又不敢進去,他也不明白自己什麼時候變的這般懦弱。
“你還要在外面晃多久,有事你就進來。”屋內的公孫雲良不耐煩道。
朗櫟躡手躡腳的推門而入,表情極其複雜。
“你有什麼事?”公孫雲良頭也不擡的問道。
“我……我……”
看到朗櫟這個樣子,公孫雲良差點沒把茶杯捏碎。
“朗櫟,我有時真的懷疑,你到底是不是朗雲帆親生的,怎麼跟個娘們兒似的,有話快說有屁到外邊放去!”
“我想看看你的龍淵劍!”
“哦?”公孫雲良的臉由陰轉晴,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爲什麼要看我的劍?”
“我就是想看看,我看看龍淵劍到底哪一點比不上我的水寒劍。”朗櫟壞笑着道。
公孫雲良嘴角抽搐着,笑容僵在臉上。
“朗!櫟!”這兩個字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別…別…你要是不給看我就不看了,別動怒,我……”
還沒等朗櫟把話說完,茅草屋中打了一道利閃,一種沉重的炙熱感灌滿整個屋子。
朗櫟睜開眼睛,只見公孫雲良手中不知什麼時候握着一把長劍,劍身閃着藍幽幽的光,像輕燃的火焰,也像一顆發着藍色光芒的寶石。
“這就是龍淵劍?”
公孫雲良不說話,眼神幽幽的盯着朗櫟。
嗖嗖嗖……
茅草屋的院牆上不知什麼時候來了七個人,各個輕紗罩面,有男有女,每人手中一把尖細的長劍,目光惡狠狠的盯着朗櫟。
“主人!”七人齊聲喊道。
公孫雲良終於收回了氣勢,恢復了原來的模樣,說實在的,就在剛剛,朗櫟真的怕了,別看平時他總是跟公孫雲良賭氣鬥嘴,可剛剛那一刻他真的害怕了,胸口好像有塊巨石壓在上面。
“他們是什麼人?”
“你指的是門外那些人嗎?”
朗櫟木楞的點點頭。
“他們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劍奴。”
“這就是你的劍奴?就這麼幾個人?”
“就這麼幾個人你覺得怎麼了?”
“你可是龍淵劍主啊,劍宗第一高手,就七個劍奴?”
“你看到的只有七個,還有你看不到的,七個人怎麼了,我敢打賭,你在他們任何一個手下都過不去五招你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