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四海聞言一笑,道:“既然你想見又有何不可,剛好過幾日他會親自到風來鎮,那時叔父自當爲你引薦。”
“如此說來甚好,既然他是魔宗人,那一定認識不少武林高手嘍?”
“那是自然,怎麼,明旺,你也對武術有興趣?”
“那倒不是,就算我對武術感興趣,都快三十歲的人了,也來不及了,只是就在叔父您到風來鎮之前,我與幾個外鄉人發生不睦,莊大哥說我惹不起那些人,不知道那位朋友可否幫我解決這個問題?”
候四海看了看一旁的莊恩奇,後者一笑,沒說什麼。候四海可是非常相信他的,既然莊恩奇都說惹不起的人,看來是夠棘手的。
叔侄二人又聊了很久,天已經大亮,陽光透着窗縫照射進來,想必應該是個好天氣。
與此同時,風來鎮金水河河邊,三個男人坐成一排,每人手中拿着一根魚竿,沐浴在清晨的陽光下悠閒的釣魚,這三人正是朗櫟,鄺海樓還有公孫雲良。
他們從天不亮一直釣到日上三竿,沒見到一條魚的影子,朗櫟有點坐不住了,反觀鄺海樓和公孫雲良,二人像雕塑一般一動不動的坐着,除了故意外,跟死人也差不多,專注的很,好像一定能釣到魚似的。
如果這也算修行的話那真的是太輕鬆了,不知朗櫟是該哭還是該笑。
河水微微泛起漣漪,映襯着不遠處的山,盪漾在波紋之中,聆聽着泉水的呼吸,還真有一種愜意的感覺。
“劍!乃殺人之物,無論它有多麼寶貴,或者多麼普通,終歸是要沾染殺氣的,但同時它也是神聖之物,不容許對它有半點褻瀆,你怎樣對它,它就會怎樣對你,在殺器與神聖之間的抉擇取決於用劍之人,真正的劍在心裡,而不是握在手上。”鄺海樓突然自言自語道。
朗櫟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跟我說的,可是也不太能聽懂,所以,朗櫟沒有作聲。
鄺海樓接着道:“一個人的強弱絕不是因爲他的劍,而是取決於他的內心,內心堅強的人他的劍也剛猛,一個人的人心如果脆弱,那他就算有再強的寶劍也是無濟於事的,你懂嗎,朗櫟!”
原來這話真的是跟我說的,朗櫟一時有些慚愧,急忙點頭,他也知道,鄺海樓絕不會隨隨便便說這個的。
這時,公孫雲良的魚竿突然動了動,他慢慢的提起魚竿,一條小魚上鉤了。
鄺海樓也是一笑,但卻對朗櫟道:“只要你心裡有劍,手上有沒有都無所謂,我這把魚竿也是劍你信嗎?”
朗櫟沒說話,表示懷疑,鄺海樓當然看得出他的心思,也沒多做計較,重新揮舞魚竿,不多時,河水錶面嘭的一聲炸開了鍋,就像投入一顆巨石一般,一時激起千層浪,當然,炸出的魚遠遠比公孫雲良釣的要多得多。
鄺海樓哈哈大笑,看着激盪的河水道:“有時劍氣不一定只有劍才能使出的!”
朗櫟終於明白鄺海樓要提升自己什麼了,心中感激萬分,默默記下。
此時,侯府內,候四海由於長途奔波,年紀也大了,跟候明旺談完後就去休息了,屋子裡只剩下他跟莊恩奇二人,當然,兩人表情都很沉重。
“小侯爺,你覺得候老爺說的可是真的?”莊恩奇問道。
“我絕對相信叔父的話,但是他的那個朋友我就不那麼相信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那人太過神秘,只怕候老爺被人利用啊!”
候明旺點點頭,正在這時,房門輕輕敲響。
邦邦邦……
緊接着進來一名類似管家的人,那人衝着莊恩奇一點頭,來到候明旺耳邊,不知說了什麼,後者點點頭,臉上帶着微微笑意。
那管家走後,莊恩奇不懂,又不好意思問,所以顯得很尷尬,候明旺如此精明的人怎會看不出來,於是,一笑,道:“莊大哥,我的人打聽清楚了,那幾個人就在鎮子東面鄺大成的家!”
“你是說昨日與你爭執的那幾人?”
“沒錯就是他們!”
莊恩奇苦笑一聲:“難道小侯爺還要跟他們過不去嗎,那幾人真的不是什麼普通人啊!”
“這個我當然知道,我也相信你的話,方纔叔父不是說了嗎,過幾日那個神秘的朋友就會過來,到時我讓他幫幫我,我看他能不能惹得起那些人!”
與此同時,鄺海樓府邸,老少三個女人聚在一起,其樂融融,彷彿多年老友,又像是祖孫三代人,三人臉上無時無刻不在笑,而且是發自內心的笑。
自打如煙和玲瓏來了之後,江阮梅笑的合不攏嘴,尤其是對玲瓏,小丫頭俏皮可愛,時不時的使使小性子,江阮梅喜歡的不得了。至於爲什麼,首先是玲瓏天生就招人稀罕,其次更主要的是玲瓏的母親與江阮梅是很好的朋友。
鄺海樓與江阮梅是青梅竹馬,從小就在一起,所以鄺海樓認識的人她江阮梅都認識,甚至關係比鄺海樓本人還好,因此,對玲瓏格外的喜歡。
至於如煙,江阮梅心中一直有一個疑問,她可以確定從來沒有見過如煙,但是爲什麼會如此眼熟如此親切,她到底是誰呢?
其實有這個疑問的人不止她江阮梅一人,幾乎見過如煙的人心裡都有這個疑問,包括公孫雲良和崑崙子還有鄺海樓,只是他們並沒有一直追問,心裡很矛盾,更不敢證實內心的想法,但是,江阮梅不同,她是一個直來直去的女人,有什麼就會說什麼,從來不遮掩。
這天,三個女人正在屋中閒談,笑容滿面,可是,江阮梅話鋒一轉,看着如煙笑道:“如煙姑娘,自打見到你,我就覺得你很面熟,但我們又沒見過,你只說你叫如煙,但不知家裡還有什麼人嗎?”
如煙一下子愣住了,笑容也僵在臉上,神色也變的緊張起來:“嬸嬸爲何突有此問?”
“哦!也沒什麼,就是覺得你長得漂亮,像我多年前的一位老友!不知家父是?”
如煙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神情慌張起來,她越是這樣,江阮梅越是懷疑,下定決心,今日一定要問個明白。
“呃……家父是做絲綢生意的,是一個商人,並不是江湖人士,因我任性,一心想要行走江湖,故此偷偷揹着父親跑出來了!”如煙眼光閃爍,故作鎮定,這樣騙騙玲瓏還可以,又怎能騙得過經驗豐富的江阮梅呢。
“真的嗎……?”江阮梅看着如煙的眼睛別有意味問道。
“當……當然是真的,我還會騙嬸嬸不成!”
“哦……!那你出來這麼久就不怕家裡人擔心嗎,你一個姑娘家家一個人行走江湖,你父親恐怕急死了吧,要不我派人把你父親接過來,我跟他說說?”
“不用了,不用了,家父知道我就這個脾氣,沒事的!”
如煙慌亂起來,說話也不是很有邏輯,江阮梅斷定,這個女孩沒有跟她說真話,她的身份還是個謎。
“阮梅嬸嬸,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啦,看把如煙姐姐急的。”
江阮梅一笑,道:“嬸嬸只是好奇罷了,像如煙這樣的好姑娘的父親我還真想見見呢!”說着又看了如煙一眼,後者避開她的目光,低下了頭。
江阮梅再沒說什麼,又若無其事跟她們聊起來,可懷疑的種子卻種下了,雖然她表面看不出來什麼,心裡卻不停的思考着。如煙也是如此,她強顏歡笑,也知道自己剛纔的回答千瘡百孔,江阮梅已經對自己起了疑心,如果她要是跟朗櫟提起,到時又該如何作答呢?
整整一天,如煙都心不在焉,她害怕暴露自己的身份,那樣的話一切都將前功盡棄,她不想走,更不想離開朗櫟。與朗櫟和公孫雲良父女相處這麼久,早已產生了依賴,如果現在讓她離開,比殺了她還要痛苦。
江阮梅以有事處理爲藉口離開了,如煙看着她的背影,心裡百轉千回,究竟要怎樣才能不被發現,才能繼續的呆在這裡!
其實江阮梅也只是懷疑而已,就算確定瞭如煙不爲人知的身份又能如何,毫無證據,說出去誰會信呢,況且她也不知道如煙是誰,僅憑看着眼熟就能懷疑一個人嗎。如煙雖不是賊,但是卻有做賊心虛的感覺,所以,她才感到害怕。
江阮梅回到自己的房中,臉色變的凝重起來,回想起當年的往事,時至今日依然心痛不已,曾經的朋友如今只能活在記憶裡,原本以爲早已封存,可是一張臉孔卻回憶起舊時年華,可見當年的往事是有多麼讓人刻骨銘心。
正想着,傳來輕輕的敲門聲,江阮梅輕輕打開房門,見如煙低着頭站在外面。
“嬸嬸,我們可以聊聊嗎?”
江阮梅盯着如煙的臉沒說話,眼中滿是複雜之色,嘆口氣,閃開身子,示意如煙進來,後者邁着沉重的步子,來到屋中,房門哐噹一聲合閉,那聲音卻震動着如煙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