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煙來到江阮梅房間,二人對坐在八仙桌旁,誰也不說話,如煙稍顯拘謹,氣氛壓抑異常。
江阮梅不說話,而是等着如煙開口,而如煙呢,她鼓起勇氣來到這裡,可真的到了這裡,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如煙姑娘,你獨自到我這裡來,有事?”
“嗯!”如煙輕輕點頭。
“那你爲何不開口?難道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我……”
江阮梅不再出聲,靜靜地等着,她知道,現在只有敞開心扉纔是最好的,如煙需要時間。
“想必……想必嬸嬸已經對我產生懷疑了吧!”
“沒錯!”江阮梅毫不避諱。
“是的,我是隱瞞了我的身世,我叫如煙沒錯,而我爹卻不是什麼絲綢商人!”
“那他是誰?”
“他是……”說着,如煙靠近江阮梅耳邊,輕聲耳語幾句,而江阮梅的表情也由平常變爲吃驚起來,兩隻眼睛睜的圓圓的,認真聽着每一個字,生怕錯過了什麼。
如煙認真的說,江阮梅仔細的聽,房間一點聲音都沒有,靜的可怕。
也不知過了多久,如煙說完了,江阮梅依然在震驚之中,她甚至不敢相信,但也明白瞭如煙的心思。
“如煙姑娘,你可知道這是一條不歸路,也可以說你是在賭。把所有希望都賭在朗櫟身上,你就不怕是錯的嗎?”
“怕,何來的怕,對的也好錯的也罷,我都將成爲朗大哥的女人,爲了他賭一把,我覺得值得!”
好剛烈的女子,江阮梅暗暗稱讚,只是現實就是現實,光是稱讚是沒有用的,人往往會隨波逐流,不知道她的這份堅毅能夠持續多久。
“嬸嬸相信我說的話,您就不怕我還有什麼隱瞞嗎?”
江阮梅笑了,笑的和藹可親:“有一種人天生爲了謊言而生,也有一種人從出生那一刻開始註定只爲了信念而活,你顯然屬於後者,這一點我還是能看得出來的。”
如煙不好意思的笑笑道:“既然如此,還請嬸嬸爲我保密,現在我還不想讓人知道,因爲時機還沒到。”
“你說的時機可是九月初一的萬寶蓮花會?”
如煙先是一愣,緊接着落寞道:“是的,到了那個時候,我想就算我不說,也會有人替我說出來的。”
二人再次陷入了沉默,江阮梅明白,是時候到了還債的時候了,可是這討債的過程是何等的血雨腥風。
金水河邊的三個男人,與剛剛也沒什麼變化,唯一不同的是三人已不再釣魚,而是圍坐在河邊烤魚,但仔細看,似乎只有朗櫟在烤,另外兩個則悠閒的等着品嚐免費的午餐。
“昨晚在百珍樓的那個年輕人,是誰,好像很不簡單的樣子。”公孫雲良問道。
“你說候明旺?他只是鹽商而已,並不屬於江湖?”
“不屬於江湖!這話有意思,有誰真的不屬於江湖,難道不在殺戮世界就不算是江湖了嗎!”
鄺海樓一笑,也沒跟他辯解:“他叫候明旺,是我們這裡的小侯爺,家裡有錢,人嘛,還算可以,算不上爲富不仁,當然了,富家子弟肯定會有一些毛病,好在他還可以,除了爲人高傲以外就沒什麼別的了,他你可能不知道,但他叔叔我想你應該知道!”
“他叔叔誰啊?”
“候四海!”
“候四海!前朝兵馬錢糧大總管?”
“就是他,說起來他還是跟朗雲帆共事過的朝堂之人呢。”
“竟然有這麼大來頭,沒想到你這破地方還藏着金鳳凰吶!”公孫雲良調侃道。
“切!破地方,總比你那幾間茅草房要好得多吧!”說着說着,二人就鬥口,毫不避諱自己的身份。
“我看那個候明旺似乎不會善罷甘休吧!”
“這是當然!”
“那你就不怕他找上門來?”
“怕有什麼用,到時候再說唄,大不了打一架,我就不信他們誰能打得過我!”
他倆正說着,朗櫟的午飯也做好了,極不情願的叫來二人……
人生一世,多的不是萬事如意,往往是事與願違,所謂怕什麼來什麼,風來鎮本就不大,有頭有臉的人物屈指可數,如此彈丸之地,事情往往很巧合。
距離風來鎮一百里的永華村裡,幾個相貌怪異的人剛好到村子裡,瞬間便引來很多人的注目,並不是因爲他們有多出奇,而是他們的造型實在太過奇特。
爲首的是一個矮瘦矮瘦的老頭兒,三角腦袋,戴着不倫不類的員外帽子,可能是因爲帽子太大,也可能是他腦袋太小,每走一步,帽子都會下沉一點,走幾步就得整理一下帽子,樣子很是滑稽。
身上的衣服比較華貴,可是穿在他身上,怎麼看怎麼彆扭,懷中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裝的是什麼,從背影看就好像誰家的小孩兒偷穿了大人的衣服,村民駐足觀望,時不時掩鼻而笑,可這人根本不在意,笑眯眯的走着,可誰都沒注意到就這樣一個滑稽的老頭兒兩隻眼睛發出幽藍的光!
身後跟着幾個年輕人,這幾個年輕人也跟正常人不同,其中一個大漢肩膀寬闊,身高要比正常人高出兩個頭,穿着一身灰布衣,面露兇惡,左臉上有一塊疤痕,光看面相就讓人不敢靠近。
唯一正常一點的是個女人,年紀大概有二十五六歲,模樣長得不錯,逢人就笑,尤其是那雙眼睛,有一種勾魂攝魄的魅力,男人看了基本上都被迷住了,穿着暴露,低胸的外套難以遮掩雪白的皮膚,從脖頸到胸前有一條細細的柳葉刺青,一直延伸到胸前,僅留一點被衣服遮蓋住,看着格外妖媚動人。
其餘的幾個人是僕人打扮,沒什麼特別的,幾人只是路過永華村,並不打算在此停留,而他們去的方向正是風來鎮的方向。
“閩先生,我們還要走多久才能到啊!”大漢剛猛的聲音問道,而這個閩先生就是那個矮瘦的老頭。
“不遠了,再有一百里就到了,嘿嘿……”聲音嘶啞尖細,極不悅耳。
“哎呦~還有一百里吶,人家都累死了,滿身臭汗,難聞死了!”那個妖媚的女人接話道。
閩先生擡頭看看太陽,日已西垂,若是前方再無落宿之所,恐怕就得露宿荒野了,看了看這永華村,尖笑道:“既然這樣,那我們今天就在這永華村落腳吧!”
女人聽罷,雙臂挽在閩先生手臂上,嫵媚笑道:“還是閩先生知道心疼人,我都要累死了。”說着,屁股一扭一扭的走向一戶人家。
“這妖精又閒不住了!”大漢嘀咕一聲。
永華村的人都以種地爲生,全是樸實的莊稼人,但惟獨有一戶人家不是這樣的,這家姓賈,人稱賈大戶,家裡有百十來畝地,全部僱傭村裡的人來耕種。
賈大戶的主人名叫賈有田,今年五十多歲,還有一個老婆子,模樣嘛,也就那麼回事。這個賈有田是村裡的第一大戶,仗着有幾個錢平時淨耍些奸詐的手段,不是調戲調戲這家的媳婦就是勾引勾引稍有姿色的半老徐娘,村裡人幾乎都挺反感他的,可是沒辦法,誰叫人家有錢呢。
賈有田還有兩個兒子,這倆兒子可不隨他爹,大兒子有一把力氣,但是似乎腦袋不怎麼靈光。二兒子倒是精明的很,但是天生的病秧子,感覺就像活了今天沒明天似的。
那妖媚的女人敲開的正是賈大戶的門,也是趕巧,剛好賈有田要出門扯淡,與那女人撞了個滿懷。
“哎呦~”
“哎呦!這他媽誰啊,我……”
我之後的話全被賈有田順着口水咽回肚子裡去了。面前的漂亮女人看的他腿都酥了!
“姑娘,你是……?”
“這位哥哥,小女子與爹爹還有哥哥是趕路人,路過此地,錯過了宿頭,您能不能留我們在這住一晚呀!”
“能!”
賈有田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他都五十多歲的人了,被這麼漂亮的女人叫一聲哥哥,整個心都醉了,腦子裡也不覺的想入非非。
賈有田還哪有出去尋歡的念頭,跟着女人屁股後面一步不離,甚至女人放個屁他都能低頭去聞聞,尤其是女人半遮半隱的打扮,更是讓他心癢難耐。甚至都不知道這個女人所謂的爹爹和哥哥長得什麼樣。
就這樣,一行人在賈有田熱情的招待下住了下來,好酒好菜伺候着,賈有田極具殷勤的嘴臉讓人覺得好笑。
賈有田的媳婦還有兒子見怪不怪,跟沒看見一樣,反正也管不了,看見了又能如何。
本來是借宿的幾個人一下子變成了賈大戶家裡的坐上賓,就像相識幾十年的老友一樣。賈有田沒話找話,一頓飯硬是讓他拖到了晚上。
已是星斗滿天,賈有田還沒有要停下的意思,賈婦和兒子們早就不耐煩了,各自回房睡去,閩先生和那大漢對視一眼,心領神會的一笑,也回房了,整個飯桌就只剩下了女人跟色迷心竅的賈有田。
賈有田爲的就是這個,終於盼到能跟女人單獨相處,他甚至有點小激動,而女人身上的香味更成了一場災難的催化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