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之中,本以爲只有他們叔侄二人,沒想到莊恩奇也跟着進來了,當然了,這是候四海授意的,不然他也不會進來。
“叔父到底是何事讓您如此神秘。”
候四海沒有立刻回答,靜靜地坐在那裡,像是在思考着什麼。
“明旺,你自小便跟在我身邊,也是我候家最得意的小公子,但你可知道,我們候家是怎麼發家的?”
候明旺一愣,不知道叔父爲何提起此事,搖搖頭道:“孩兒並不清楚,只知道在我十歲左右的時候,我們就是大鹽商了,具體因爲什麼,您老沒說,孩兒也不知道。”
候四海長嘆一聲,回憶起當年的事情。
“想當年,叔父也在朝廷爲官,雖然掌管天下錢糧,但卻清廉自儉,從未貪污朝廷的一分一毫,一切的變化是從二十年前的一天開始的。
那一天,我收到了這輩子最痛心的消息,你爹死了,一切讓我感到措手不及,我們候家的變化也就開始了。”
這一點是候明旺一點都不知曉的,更不明白候四海爲什麼會提起這個,難道跟現在的事情有什麼關係嗎!
候四海接着道:“我與你爹從小就是不同的人,性格不同,喜好不同,甚至對候家未來的看法都不同,以至於我們總是起爭執,但是這卻不能傷害我們的感情。
自小我從文,他習武,我立志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可你父親卻一心想要行走江湖,就這樣,我二人因志不同道不合而分開了,他成了江湖上有名的劍客,我在朝廷上身居要職,可就算這樣,誰也不知道我們二人是親兄弟。
時光荏苒,我都快要忘記有這個哥哥,他也快要忘記還有我這個弟弟,可就在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傳來了你爹去世的噩耗。
當時,朝廷正受到外敵入侵,我把全部身心投入到籌備錢糧之上,也就在這個時候,你爹的死訊傳來,我一時無法接受,但由於時事緊張我也來不及考慮太多,只能等到戰爭結束再去解決此事,沒過多久,你就被送到了我府上,送你來的那人說你是我侄子,但我卻不相信,我與你父親雖然少有來往,但我並不知道他有什麼孩子。就這樣,我請來當時最有名的郎中前來辨認,結果你們都知道了,你就是我的親侄子。”
說完,候四海用力平復着自己的情緒,讓自己不至於過於激動,可是每每回想起來,還是讓他感覺沉重。
候明旺終於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可反應要比候四海想象的要冷靜的多,最起碼錶現的很冷靜,沒有出現什麼激動的情緒。這一點讓候四海也感覺很意外。並不是他不激動,他也曾問過候四海關於自己的身世,可是候四海總是找各種理由搪塞掉,從來沒有正面回答過。
“叔父今日爲何說起這個,難道您大老遠過來就是告訴我這些嗎?”候明旺問道。
“不是的,我只是讓你瞭解你的身世,瞭解你父親是一個什麼人,接下來的話纔是我要說的重點!”
“叔父請講!”
“就在前些日子,一位神秘的客人找到我,並告訴我關於你父親當年所有事情的經過,這是我要說的重點。”
“難道當年我父親還有什麼不爲人知的秘密嗎?”候明旺終於有所激動了。
“是的,當年你父親在江湖上算是小有名氣,可還不是頂尖水準,可他卻成爲了一場江湖風暴最重要的一環。
你父親雖然武藝一般,但是爲人卻極爲正直,也是因爲這樣,不少的江湖門派都爭着想讓你父親加入,可你父親有自己的理想,他想創立自己的門戶,成爲開山鼻祖,可是當時的江湖秩序已經形成,任何新勢力都不可能輕易的加入。就這樣,你父親四處流浪,但一直也沒有放棄自己的理想。
終於有一天,江湖大亂,各門派爲了爭奪地盤鬧得沸沸揚揚,看似牢固的江湖秩序就這樣被打破,你父親就成了這件事的犧牲品。”
候明旺越聽臉色越陰沉,這麼多年,叔父待他就像親生兒子一樣,可即便如此,喪父之痛一直都是他心裡的結,雖然不說,但不代表不在意。
對於當年那場江湖大亂,莊恩奇是知道一些的,但他卻不知這裡還有候家的事,難道那場大禍真的波及這麼廣嗎!
候四海接着道:“當年劍宗魔宗並立,兩股勢力旗鼓相當,不分伯仲,但一個行事詭秘一個光明磊落,而事情恰恰發生在光明磊落那一方。
當年,爲了爭奪武林至尊,兩股勢力斗的不可開交,最終以魔宗的勝利爲告終,可是,劍宗宗主朗雲帆卻給後人留下了一個巨大的秘密,那就是墨石之戒,相傳這個戒指中藏着魔劍二宗的秘密,更隱藏着一個巨大的寶藏,得到那寶藏,別說一統江湖,就算得到整個天下也不爲過,可是就這樣一個無價之寶在朗雲帆死後竟然不翼而飛,至今也是一個懸案。”
“那這跟我父親的死有什麼關係?”
“墨石之戒是無價之寶,同時也是巨大的災難,因爲就在朗雲帆臨死前把墨石之戒交給了你父親!”
候明旺沒覺得什麼,可是一旁的莊恩奇驚詫不已,墨石之戒在江湖上可謂不能說的秘密,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樣一件寶物誰能想到竟然落入候明旺父親手中,太不可思議了。
“然後呢,然後我父親就死了?”候明旺無比鎮定的問道。
候四海點點頭道:“是的,也不知誰傳的消息,得知了墨石之戒的下落,所有門派幾乎同時追殺你父親,最終你父親還是難逃厄運,死在了那羣江湖人手中。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起,這就是你爹和朗雲帆的關係,雖然那羣江湖人殺了你爹,可真正的兇手卻是朗雲帆!”說着,候四海老淚縱橫。
而候明旺自然保持着他那份冷靜,雖然他心裡也很是震驚,可是這件事太過重大,很可能關係着他後半輩子的命運,他可不想草率行事。想了想,對候四海道:“叔父爲何到今日才告訴我這些,您不認爲早早的告訴我會更好些嘛?”
候四海嘆了口氣道:“明旺,不是我不告訴你,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哦?您也是才知道,那又是什麼人告訴你的呢?”
“我的一位老友,他告訴我的!”
“如果孩兒沒猜錯的話您的這位老友就是想要向我們借道的老友吧!”
候四海一愣,然後笑了:“明旺,你果然聰明,不錯,正是此人!”
“那叔父方便告訴我他是誰嗎?”
候四海面露危難之色:“不是叔父不告訴你,只是這位老友說過,不想透露他的身份,你是我的侄兒,我當然會相信你,但是我也只能告訴你,他是魔宗的人!”
“魔宗?”候明旺陷入沉思。
“他的話可靠嗎?我可不想不明不白的被人當做槍使!”
莊恩奇暗暗點頭,心想這個小侯爺平日裡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沒想到心思竟如此細膩!
“我也想過這個問題,他的話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誰也不會捕風捉影,如果真沒那事,如果當年朗雲帆沒做過此事,今日怎會發生這樣的事!”
候明旺也覺得有道理,只是這件事他只是記在了心裡,沒有聲張,在沒有徹底查清楚之前,他不可能輕舉妄動。
“叔父,我想您的這位朋友一定不光只是借道這麼簡單吧!”
“呵呵……的確如此,他還需要我們給他經濟上的支持!”
候明旺越聽越不對勁,候家是有錢,可是還沒多到誰都可以借誰都可以用的地步。
“叔父,我還有一個問題,還請您如實相告!”
候四海點點頭。
“您的這位朋友有官道不走卻要借用我們的商道,不知他要運送的是什麼東西?”
“哎……明旺,不是叔父不告訴你,其實我也不知道他究竟要幹什麼!”
“既然不知道您就借給他,若是發生了什麼意外或者做了什麼不法之事我們候家可能也不好過啊!”
候四海苦笑一聲:“這個道理我何嘗不懂,可是有些事我也是身不由己,很多事並不是有錢就能擺平的!”
候明旺明白了,這個所謂的朋友並不是什麼朋友,他一定是用了什麼手段恐嚇或者逼迫叔父,不然借道之事絕不可能發生,他隱隱感覺自己已經被捲入了一個巨大的陰謀之中。
房間再一次陷入安靜,三人誰也不說話,各自想着心事。候明旺知道,叔父最疼愛自己,而他自己又被稱爲小侯爺,可是候家真正的掌舵人是候四海,借道之事已成,再無更改,他現在想做的就是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搞清楚究竟是爲什麼,然後爲候家想出一條後路來。
想到這,候明旺笑了,看着候四海道:“叔父,不知您的這位朋友在哪裡,孩兒想見見他,不知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