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雲芷白了他一眼，便往相反方向走去，“她找的事還少嗎？只不過還給她一記罷了，快走吧！要不你的鳶夢妹妹就追來了……”
南雲斕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看着南雲芷小巧的背影輕笑了幾聲便追上她。
被師鳶夢打擾了，南雲芷也再沒什麼興致遊玩，便沿着月河走走停停。
“哥哥。”
南雲斕很是意外，因爲南雲芷很少這樣乾脆地叫他，“嗯？怎麼？”
南雲芷望着波光粼粼的月河，偏頭笑說，“你喜歡師鳶夢嗎？”
這個問題該讓他怎麼回答呢？南雲斕思索片刻，脣角微微翹起，“她是國師的女兒，國師是養育我長大又幫助我復國的義父，非要我娶她，我不能拒絕的，”他眼中帶着戲謔的笑意，“可能她總要當你的嫂子。”
南雲芷撇撇嘴，隨意笑開，“這麼說還是不喜歡嘍？不喜歡就不要娶，總之我很討厭她，無論你和她怎樣，我都不會對她客氣的，我這個人睚眥必報。”
南雲斕失笑，想了想，便略微認真道，“你不喜歡鳶夢……”
“不是不喜歡，是討厭。”南雲芷糾正道。
“呵呵，好吧，你討厭鳶夢，是因爲什麼？”南雲斕眼眸中閃現精光，“是因爲她打了秦衍嗎？”
南雲芷眨了眨眼睛，眸光隨着月河水的波光而閃閃發亮，她稍微沉默。
“其實早在無骨崖時，我就看出來秦衍對你有情，他可以捨命救你，你也對他好，之後你也進宮成爲他的妃子，但是你又從他身邊逃走，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南雲斕抽絲剝繭地說道。
南雲芷笑道，“你爲什麼不認爲是他欺負了我？”
南雲斕笑着搖搖頭，“我閱女人無數，一眼就識破你了。一提到他，你素來清冷的眼神就會變得柔軟，這分明是想到了他的好，怎麼會是討厭他的表現呢？”
“你想做什麼？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嗎？”南雲芷涼涼道，“他再好也是蒼黎的皇帝，就算你忘記，國師他們也不會忘記的。”
“只要你幸福，其他都不算重要，”南雲斕勾起一抹妖嬈的笑容，“如果我們把他從蒼黎擄來，做個上門駙馬，那他和蒼黎就沒什麼關係了，國師也不會說什麼的。”
南雲芷嘴角微微抽了抽，“你別亂想了！我和他沒可能的，”她正色道，“我現在是雲攸公主，和他只有國仇，再無其他瓜葛。”
南雲芷總是這麼決絕，從她是褚桑未的時候，她就喜歡自斷後路，破釜沉舟，不會讓自己有回頭的餘地，南雲斕似乎也看到了她眼中那份堅定，但他總覺得妹妹的眼底似乎盛滿了悲傷。
兩人沉默走了片刻，南雲芷說道，“你現在該怎麼辦？國師催着你娶玢月公主，以此對抗蒼黎的進攻，你認爲呢？”
南雲斕毫不在意地一笑，“我和那個公主素昧平生，不瞭解她，而且聽說那是個瘋丫頭，還不如鳶夢，她要是來雲攸，必
定是做王后，到時候她和鳶夢還不得拆了皇宮的屋頂……”
南雲芷哈哈大笑，指着南雲斕說道，“你還不喜歡瘋丫頭，那你喜歡誰？野丫頭嗎？”
南雲斕沒有說話，望着笑得岔氣的南雲芷，目光深深。
南雲芷漸漸收起大笑，抿起嘴脣來，繼續向前走着，沒有再看他。
雖說現在認了南雲斕這個哥哥，但南雲芷始終記得南雲斕當初在無骨崖是怎麼對待她的，那時南雲斕還不知道她是妹妹，那樣曖昧的舉動說明了一切，南雲芷在極力迴避這種尷尬，熟知南雲斕不也是在努力壓制自己的感情呢？
“這個我實在是救不了了，她心力衰竭，就算我是華佗在世也沒辦法了啊……”
“求求你……救救我婆婆……救救她……”
南雲芷被前方搔動的人羣吸引了目光，她扭頭對南雲斕道，“不知道那是不是有人受傷了，我們去看看吧。”
兩人跑上前去，瞧見一個揹着醫藥箱的大夫蹲在一個奄奄一息的老婦人面前連聲嘆息，老婦人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臉上身上流了很多血，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在旁邊淚流滿面地向大夫求救。
南雲芷在人羣中，問了問旁邊的人，“這是怎麼了？”
旁邊一個老實的男子說道，“唉，剛纔有一個女子騎着馬從月河對面衝過來，用鞭子追着另一個姑娘打，橫衝直撞不長眼，差點就撞上了了那個小姑娘，是那小姑娘的婆婆救了她，但這婆婆摔的不輕，這個大夫路過，好心搭救，但也沒辦法，那個驕縱的女子，真是罪大惡極啊……”
聽了男子的話，南雲芷和南雲斕對視一眼，對他說道，“我好像知道那個不長眼的女子是誰了……”她徑直走向那垂危的老婆婆，留南雲斕一人在原地思索着，南雲斕心中隱隱不安，那個不長眼的該不會是師鳶夢吧？
“小姑娘，別哭了，我來幫你救活婆婆。”南雲芷笑着安慰小姑娘。
小姑娘抹了抹眼淚，望着南雲芷那張傾城的臉，怔怔道，“姐姐，你能救活我婆婆？可是，大夫都沒有辦法，你是大夫嗎……”
南雲芷微笑着點頭，“放心吧，你婆婆是爲了救你才受傷的，好人會有好報的。”說完這話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自己是好人嗎？她自己就是個十惡不赦的大惡人，應該不會有好報吧？
大夫愁眉苦臉道，“這位姑娘，我也不是不想救，你懂醫術的話應該能看出來，這婆婆她受傷太重了……”
南雲芷擡起明亮的雙眸，“大夫，我知道你盡力了，就讓我試試吧。”
南雲芷身上有種力量，似乎能讓周遭人不自覺地安靜下來，相信她什麼都能做成。
她捲起衣袖，一摸左袖口空蕩蕩的，她心中懊悔不已，今天換了衣裳，出門太匆忙，沒有把藥瓶綁上來。她又摸了摸脖子，脖子上掛着的那個小瓶子是用來召喚紅錦巫雀的，她竟然落在無妄山了，這都怪楣風道人，是楣風說學了巫醫之術就
不必再用那些小鳥了，所以她很久不用紅錦巫雀了。
什麼都沒有，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啊！
南雲斕望着南雲芷蹙眉的模樣，甚是可愛，儘管有人命當前，可他還是忍不住好好看看南雲芷，他不禁想到南雲芷還在搖籃中時，睡覺時常常嘟着嘴，很是可愛。
南雲斕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在他知道南雲芷是妹妹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對南雲芷再沒有男女之情了，因爲在他的心中，尋找妹妹和復國是他最大的願望，而妹妹纔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他只想用餘生來好好呵護這唯一的親人。
南雲芷從腰間拔出盤雲匕首，她淡淡微笑，還好隨身帶着匕首，她對大夫說道，“麻煩弄一碗清水來。”
大夫很快拿來了一碗清水，南雲芷將水碗放在地上，揚起匕首，將鋒利的刀刃對着自己的皮膚，橫着劃了下去。
“你幹什麼？”
南雲斕一個箭步跨上前來，抓住南雲芷握着匕首的手腕。
南雲芷擡頭看向南雲斕，南雲斕眼中竟浮上了薄薄的怒意，他還是很關心自己這個妹妹的，南雲芷笑道，“哥哥，現在只有我纔可以救這個婆婆了，你要相信我。”
南雲斕不想放開手讓南雲芷受傷，可南雲芷眼中那一抹堅定的神色比磐石還要堅硬百倍，他只好鬆開手，後退一步，南雲芷劃開了左手手掌，將鮮血滴入清水裡，化成一碗血水，她給老婆婆喝了半碗，口中念道，“勿忘真善，仁者愛人。”其餘半碗給她全身的傷口抹了一遍。
這一連串的動作讓周圍人看的瞠目結舌，那大夫擔憂地問道，“這是……什麼治病法子？這樣……行嗎？”
南雲芷將空碗交還到大夫手中，便站起身來，就在她往人羣中南雲斕身邊走去的時候，那老婆婆緩緩睜開了眼。
“婆婆！你好了？”那小姑娘驚喜地叫道，眼睛下邊眼淚還掛着，她將老婆婆扶着坐了起來，這纔看見婆婆身上的傷口正逐漸癒合，好成了一條縫。
大家對南雲芷立刻稱讚不已，連連叫好。
南雲芷對着大家點頭微笑，對小姑娘說道，“你婆婆沒事了，以後好好照顧你婆婆。”
小姑娘感激地點點頭。
那大夫難以置信道，“姑娘這是……這纔是當世女華佗啊……”
南雲芷微微笑了笑，偏頭對一臉驚訝的南雲斕說道，“咱們走吧。”他們倆走出了人羣，才走了幾步，就聽到人羣中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了。
“哎，那是咱們的雲芷公主啊！前不久她被封爲公主出來遊行時，我還瞧見她了，真美啊！”
“不是開玩笑吧？剛纔她可是用自己的血救了那婆婆，公主高高在上，誰能爲了一個百姓做到這樣啊！”
“咱們雲攸的公主心裡有百姓，就和從前的望月國主一樣啊！”
“說的也是，望月國主心地仁善，她的女兒當然也是個大好人啊，雲攸有這樣的公主，還怕什麼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