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衍單手撐在地上,微微含笑注視着南雲芷,半倚着的狀態極爲慵懶閒適,如同感受不到南雲斕的進攻。
南雲芷看向秦衍,哥哥的掌力就快到他臉前,他怎麼不還手?她想都沒想就坐起身來,張開雙臂擋在秦衍面前。
來勢兇猛的一掌戛然停止,停在南雲芷的臉前,掌風震盪起南雲芷的頭髮,髮絲全然撲在了身後的秦衍臉上。
“南雲芷!”南雲斕撤掌,怒聲叱道。
南雲芷擡起冷淡的眸子,“哥哥,費我鮮血救回來的人,”她頓了頓,似是忍住哽咽,可神色依舊堅定,“不可以輕易死掉。”
盈香撲鼻時,髮絲滑過秦衍的面龐時,他在南雲芷耳邊低啞而誘惑地說了句。
“你捨不得我,無論你是褚桑未還是南雲芷……”
她的心狠狠一震,就好像南雲斕剛纔那一掌穿透她的身體,直接打在了她的心上。怎麼辦,無論她是誰,她好像,仍舊在意他……
南雲斕方纔沾染着戾氣的臉驀然柔和下來,他苦笑,像是說給自己聽又像是說給他們聽,“早在陽明山,我沒認出你的時候,就已經看出來了……呵……你和他,終究是我多餘……”他慢慢後退,撿起地上的魚簍,對轉身對師鳶夢說道,“鳶夢,我們先去生火。”
“阿衍!”玢月手捧一束花,跑了過來,看着南雲芷攔在秦衍身前,她看向南雲斕,“這是怎麼回事?你們兄妹又對阿衍做了什麼?”
南雲斕微微勾脣,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便和師鳶夢一起走了。
南雲芷無力地放下雙手,側了臉,餘光看到秦衍在隱隱微笑,她道,“滿意了?”
秦衍先站了起來,又將南雲芷從地上拉起來,在她耳側輕聲道,“你拋棄我失蹤兩年,你說我該怎麼做才能報復這恥辱?”
南雲芷愣在原地,秦衍已經越過她,和玢月走在一起,他對她依舊柔聲,“剛去摘的花嗎?真好看……”
玢月羞赧一笑,“是啊,給你摘的,你剛纔……”她轉頭看了看南雲芷,惡狠狠地盯着她,卻被秦衍拉着往前走,“讓你抓的雞兔呢?”
玢月轉臉換上笑容,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周崢和楚荊,“他們手裡拿着呢。”她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周崢,然後用極度輕蔑的眼神望着他,攬着秦衍的胳膊就走了。
嘩啦啦的一陣風,有幾片落葉飄下來,楣風道人從天而降,看着再度失神的南雲芷,他乾笑道,“咳咳……呵呵……雲芷丫頭……”
南雲芷緩緩擡起衣袖,輕輕地擦着她的嘴脣,擦去秦衍的味道,否則留在自己身上只會讓自己的心更加亂。
“咳……雲芷……雲芷丫頭啊……你還好吧……”
“雲芷啊……丫頭……那個……”
“……”
南雲芷淡淡地看着他,“我去做飯。”
楣風看着南雲芷徑直走向南雲斕和師鳶
夢生起的火堆,便心裡覺得愧疚,他想幫秦衍和南雲芷和好,有錯嗎?可是,南雲芷和秦衍看起來不如意啊,還不如之前呢!他做錯了嗎?哪裡?
南雲斕剛把火生起來,師鳶夢一直在他身邊遞柴火,突然不給了,他頭也沒回地說道,“再來一根。”
一根樹枝遞到他手上,“哥哥。”
南雲斕抓着那樹枝擡頭望去,默默接過她手中的樹枝,扔進火裡,沒有理她。
“哥哥……”南雲芷蹲了下來,望着南雲斕。
南雲斕收拾好東西,沒有理她。
“哥哥,你當真不理我了?”南雲芷依舊用無辜清澈的眼睛望着他。
南雲斕拍了拍手上的土,又拍了拍身上的灰,望着燃氣的火焰,終於轉向她,“現在想起來叫我哥哥了?”
南雲芷也站起身來,暖暖一笑,“哥哥就是哥哥,無人取代……”
南雲斕勾脣,擡手摸着她的頭,像是摸小孩子的頭髮一樣,他似乎語重心長,“雲芷,你和他之間的糾葛那麼深,你我血脈至親,我大概能猜到你現在對他還是放不下,否則不可能一次次地搭救他,我願意爲了你這個唯一的妹妹而放棄那些國仇,但你要知道,我在乎你的幸福,在我還沒確定他可以讓你過好這一生之前,我不會放心把你交給他的。”
南雲芷十分感動,剛纔南雲斕怕是誤會秦衍了,秦衍本沒想對她下什麼毒手,不過南雲斕的考慮是對的,她和秦衍只是互相愛慕,可秦衍不一定就是那個能給她一生幸福的人。
“放心,我有分寸,在我還沒確定有哪個女子能讓你過好這一生之前,我不會放心把你交出去的……”南雲芷信誓旦旦地學着他剛纔的話。
“嗯……雲攸未來的國母,一定是南雲芷看好的姑娘才行,若南雲芷不同意,老哥我願終身不娶!”南雲斕笑說道。
兄妹倆撲哧笑了,南雲芷輕輕打了他一把,“說那麼狠的話幹什麼,南家的香火還指着你傳承下去呢!快想想你自己的大事吧!”
“我說的是真的,我的女人必須對你好,必須讓你這個妹妹滿意,我才娶她!”南雲斕收斂了笑意,這次可不像是開玩笑的。
南雲芷有一種莫名的感動,這個半路殺出來的哥哥這麼在乎她,原本悲慘的一生因爲有了這個親人而變得溫暖了許多。
“雲斕……公主……”師鳶夢走過來,笑容有些尷尬,剛纔她聽到了這兄妹倆在說什麼,南雲芷那麼討厭她,這就是說,就算她能俘獲南雲斕的心,也無法如願以償嫁給他啊!
想到這裡,師鳶夢對南雲芷笑了燦爛,南雲芷淡淡對她道,“你們打的魚呢?我要做飯了。”
師鳶夢的笑容僵了,拿出魚簍來遞給她,看着兩兄妹說說笑笑地做着飯,她不由得心中冒着火,南雲芷就那麼看不起她嗎?她算什麼東西?
半個時辰左右,香噴噴的烤雞、薰兔肉
和香燜魚就出鍋了,南雲芷還摘了許多野菜,隨便做了幾個小菜,她之所以能做出來這麼美味的菜餚,也多虧了饞嘴的楣風,楣風把那些調料都隨身帶着,他不缺吃不缺穿,但從來不忘記把這些吃飯的傢伙事兒帶在身上。
因爲沒有米飯等主食,所以只能用大量的烤雞腿來代替,一聞到這個味道,大家就已經饞的流口水,等南雲芷將烤雞腿用大葉片包好分給他們每個人時,大家都笑眼眯眯,尤其是楣風道人。
楣風道人靠在一顆大樹下,手裡抓着油滋滋的烤雞腿,碰了碰身邊坐着的南雲斕,感嘆道,“唉,你知道我第一次見到雲芷丫頭時,她就在樹林裡烤雞烤兔,那個香味真是讓我老人家把持不住,說起來就是因爲這隻烤雞腿,臭丫頭才騙得我收留了她,哼……”
南雲斕吃肉的姿態也那麼優雅風流,“哦?難道不是因爲她很會做飯,你才留下她?”
楣風道人哼哼着,已經滿嘴是油,又抓起一個兔子腿吃了起來,“才……纔不是呢!那丫頭根本就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唔……我看到她和你母親長得很像,眉梢上都有一個紅點,這才試探了她一下,還真是你母親的孩子,我留下了她,她每天都在和她的兩個婢女絞盡腦汁做出新花樣,好哄騙着我老頭子,不讓我趕她們離開無妄山,這纔有了她的好手藝……多虧了我……”
南雲斕眼中染上了一層暖色,“這麼說來,就算雲芷做不出來新花樣,您也不會趕她走了?”
“哼!趕她走?我成什麼人了?就算她刁鑽古怪,這兩年來給我老人家添了不少麻煩,她還是我徒弟的孩子,我還是個治病救人的,沒那麼狠的心……”
在一邊爲大家盛菜的南雲芷聽到他們的對話,不免有些動容,給楣風又遞上一塊烤兔肉,“爺爺,多吃點。”
楣風哈哈一笑,拍着油滋滋的手,接過來兔肉,“還算你有良心。”
南雲斕和南雲芷相視一笑,兄妹倆都對這看起來大大咧咧的楣風道人充滿感激和親切之感。
只是分給了她們自己這四個人,剩下的也還餓着呢,她又拿了幾個樹枝插起來的兔肉和雞肉,給兩個侍衛和齊康分過去。
玢月和秦衍看似談笑風生,可玢月卻時不時地捂着飢腸轆轆的肚子,眼睛時不時地瞟向這邊,這個香味實在是太誘人了,可她怎麼能放下驕傲去向南雲芷要呢?
南雲芷往他們那邊看了看,原本要給周崢一份野菜,雞兔魚各一份,她卻又各自多拿了一份,走向周崢,對他笑道,“表哥,餓了吧。”
“嗯,謝謝。”周崢接過來,望向秦衍,又低頭看向自己這一份吃食,君還沒吃的,臣怎麼可以先吃?他舉着肉不動。
南雲芷“咳”了一聲,“給你了兩份,你吃不完就倒了,隨你。”說罷就轉身走了。
周崢看着手裡的這些美味,旁邊齊康湊過來,“兩份,你敢吃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