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此處,殷芳洛的眼中盈滿淚水,充滿着憤恨的情緒,她緊緊攥着雙手。
桑未問道,“聽說,叔叔也就是在十六年前失蹤的?你想和我說你失蹤這段經歷嗎?”
褚純繼續道,“對,那場惡戰後,我的確沒有回蒼黎,我是去四處飄蕩。可桑未,你知道雲攸國嗎?”
桑未眨了眨眼,漫不經心,“曾聽說過,從前和蒼黎、風闌三國鼎立,十六年前被蒼黎吞併,怎麼,現在又死灰復燃了?”
“不許你這樣說!”殷芳洛猛然大聲道。
桑未微睜眼打量着她,倒是有些詫異,殷芳洛這麼大的反應,她是和雲攸國有什麼關係嗎?
褚純按住殷芳洛的手,“桑未說的都是事實。”他又轉向桑未,微笑道,“洛山大戰,我和你父親都隨着聖上出戰,雲攸國是女主當家,當時的國主名叫望月,聖上和她親自交手,雲攸難逃國亡命運,望月也跳下了洛山山崖,屍骨無存。”
桑未仔細聽着,臉上卻什麼表情都沒有,只配合着點頭,“那這個望月國主,倒也是剛烈女子,與國共生死,可惜香消玉殞了。”
褚純目光深遠,深深望着桑未,“她是個好女子,深受雲攸百姓愛戴,雲攸一被滅,風闌、蒼黎二國兩分天下,就成了今天這個局面,可是,望月國主還有一子一女,雲攸有復國的希望。”
看着褚純目光灼灼,桑未似笑非笑,“這等機密大事,叔叔不應該告訴聖上,以此邀功請賞嗎?告訴我,只能當做笑話來聽了。”
褚純微怔,卻又微微笑了。
殷芳洛抓起桑未的手,略顯瘋狂地看着桑未,“你就不想去雲攸看一看嗎?那片土地上,或許更適合你生活呢?”
桑未冷冷地看着她,褚純將她按回座位,輕聲叱道,“芳洛,桑未她會被嚇到!”
殷芳洛又是和那天一樣,激動地不知該說什麼話纔好,又滿含淚水望着桑未。
桑未慢慢垂下眼眸,淡道,“叔叔,我知道你和芳洛姑姑之間有很多秘密,可能有關於我,但你們現在還沒有做好告訴我的準備,等你們想好再來找我吧,但現在,我只想呆在蒼黎國褚府裡,不想被打擾。”
褚純不再多言,只是略微無奈地望了她一眼,又垂下頭去,“你在這裡,有你自己的打算,可我只希望,你不要做違心之事。”
“不用叔叔擔心,如果你真的爲我好,有空來教教我巫術武功,芳洛姑姑也是。”桑未淡淡一笑。
芳洛嘴脣動動,只聽褚純道,“桑未,你有沒有想過你從來不屬於這裡?”
桑未心一跳,褚純這是什麼意思?他這麼神通廣大,還能看得出來她是重生回來的嗎?
桑未淡淡一笑,強裝鎮定,“只要我想留下,沒人可以趕得走我。”
褚純深深看她一眼,拉着芳洛便離開了。
“二位慢走,不送。”桑未收起笑容,看着他們離開。
他們倆來,不明不白說了這一堆話,是想幹什麼呢?
雲攸復辟,這與她何干?這哪裡是她一個庶女能管的了的事?
殷芳洛,實在太奇怪了點。
可桑未卻隱約覺得,這一樁樁一件件,
似乎已經被一根隱形的線穿了起來,但她還不能完全看懂。
只待時間了。
回來之後,桑未的心也稍稍安穩了,因爲不再如同在軍營裡,要時時刻刻看見秦衍。
桑未幫老夫人布好菜後,也漫不經心地動了動筷子,想到已經多日不見秦衍,整個人都沒什麼活力。
什麼時候有這樣的想法了?桑未輕聲咳了咳。
“桑未,怎麼了?快喝口水潤潤。”老夫人關切道。
桑未微笑搖搖頭,“祖母,我沒事。”
周茗箬輕嗤,看桑未就像作秀似的。
褚知槿很是關心桑未,倒來一杯茶,“桑未,喝點茶水,肯定是嗆着了。”
桑未擡起眸子,似笑非笑地接過茶杯,卻見褚知槿仍是溫柔地微笑,很是親切。
她餘光瞥見老夫人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心裡也明白了,這是在向老夫人討巧呢。
“謝謝大姐了。”桑未接過水便喝了一口。
“怎麼不見你們父親在呢?”老夫人問道。
周茗箬接道,“今日上朝後,就再沒回來呢。”
“那是奇怪了,得給他留飯。對了,連同純兒和芳洛的那份也留出來,這兩個人,也是整天不見蹤影。”老夫人念道。
桑未輕笑,端起飯來慢慢吃着,褚純和殷芳洛這兩個人,行事一樣怪異,會那些神神叨叨的術法,說那些神神叨叨的話。
“桑未,我來找你玩啦!”
屋外這清脆的聲音讓大家都停下了筷子。
琉璃蹦蹦跳跳地跑了進來,一見老夫人便乖巧行禮,“琉璃見過老夫人。”又對周茗箬疏遠客氣地點點頭,“大夫人好。”
老夫人慈笑道,“郡主大駕光臨,快請坐。”
琉璃笑嘻嘻,自己尋了個好位置,坐在桑未身邊。
琉璃前腳進來,褚紳後腳就跟着來了。
“母親,我回來了。”褚紳笑道,坐在一邊,“今日六王爺硬拉我去吃酒,推脫不掉,這不,回來的時候郡主也要跟着一起來玩,我想着知槿和桑未都在,三個女孩子在一起也開心些。”
老夫人笑道,“是啊,郡主難得來,快再加幾個菜。”
琉璃忙擺手,“不要不要,老夫人我不是來吃飯的,我是來找桑未出去玩,可以嗎?”
老夫人拍了拍桑未的手,笑道,“當然好啊,多出去見識見識,沒什麼壞處。”
桑未撒嬌似的笑道,“祖母,哪次回來的時候,我沒給你帶點心呢?”
“你這丫頭……就會討我開心。”老夫人點點桑未的鼻尖笑了笑。
周茗箬搶着說道,“誒,知槿跟郡主很要好呢,知槿也很久沒出門了,也跟着一起去玩玩吧。”
褚知槿坐在一邊很是尷尬,可仍然保持着淑女的微笑,“當然好。”
“知槿,你臉上的爛瘡好了?那天可是嚇壞我了。”琉璃還故作吃驚的模樣。
褚知槿訕訕笑着,眼中閃過冷意,“謝謝郡主關心,已經好了。”
“可是,我是來找桑未的。”琉璃倒是不客氣,冷笑對着周茗箬和褚知槿。
周茗箬吃了個悶虧,尷尬笑着。
褚紳沉聲,“知槿留下來陪陪老夫人吧,桑未吃飽了,就陪郡主出去玩吧。”
“是,父親。”桑未的雙眸明亮,笑道。
褚知槿臉色不好,可勉強笑着,“是,我也願意和祖母呆在一處。”
讓褚知槿不高興,琉璃可是樂壞了,拉着桑未就瘋跑出相府。
一路狂奔到大姐人羣裡,桑未和琉璃撒開手,彎着腰氣喘吁吁,喘過來氣後哈哈大笑。
“你可太直接了,我那母親臉都綠了。”桑未故意笑說,拉着琉璃的手慢悠悠地走着。
琉璃得意道,“哼,褚知槿跟她娘一路貨色,以前就想踩着我往上爬,我纔不會讓她們得逞。”
桑未好一陣笑,琉璃真是個有仇必報的直爽姑娘,“不過你叫我出來,不是爲了玩吧?有什麼事?”
琉璃拉着她哼哼唧唧,將頭靠在她的肩上,很是親暱,“哎呀,人家好久沒見你了,想你了嘛。”
“呦,那我還真是三生有幸,得到了郡主的垂青啊。”桑未好笑道,她突然站住,勾起頑皮的笑容,“怎麼?就這麼幹巴巴的逛大街?”
琉璃一把攬住她的肩膀,“走,醉月樓,我請客!”
兩個姑娘打打鬧鬧,一路嬉笑着。
“你這個妖里妖氣的東西,快滾開!別纏着本少爺!”
“鎧鎧,你怎麼這樣對人家……你說,我究竟做錯了什麼……”
不遠處圍着的人羣中,兩個怪里怪氣的聲音在吵鬧着。
琉璃探了探頭,拉起桑未就衝進去,“走,去湊個熱鬧。”
她們倆好不容易纔擠了進去,這纔看到裡面的人。
“王子鎧?”
“蘇子期?”
琉璃和桑未愣住了。
蘇子期正期期艾艾、淚眼朦朧地抱着王子鎧的腰,王子鎧一臉不情願、咬牙切齒地往前走,卻拖不動蘇子期。
“看什麼看!滾!”王子鎧衝着圍觀得人羣大罵,人們指指點點這才散開。
琉璃環抱雙臂,奇怪地看着這兩人。
桑未想到那蘇子期扭扭捏捏的樣子,就渾身起雞皮疙瘩,也像看怪物一樣看着他們倆。
“王子鎧,蘇子期,你們摟摟抱抱的成什麼樣子,兩個大男人,惡不噁心?”琉璃皺眉,大聲喝止。
王子鎧一愣,“琉璃郡主?褚桑未?”
琉璃橫眉倒豎,“有沒有告訴過你,她是璵月郡主?褚桑未這三個字你也配叫?”
王子鎧臉色鐵青,從牙縫中擠出一句,“璵月郡主……”
蘇子期像見到親人似的,當即鬆開王子鎧,笑得花枝亂顫,“琉璃郡主,璵月郡主,兩位仙子這是要去哪兒?真是,讓二位貴人看了我們家的笑話,真是不好意思……”
蘇子期那蘭花指翹的,真讓桑未有種想把它剁下來的衝動。
“誰是你們家的!滾遠點!”王子鎧暴怒。
蘇子期很是委屈,卻有對桑未琉璃可憐地笑道,“讓二位郡主見笑了,鎧鎧就是這樣的脾氣,豪情萬丈,瀟灑不羈……”
這,這分明就是崇拜的口氣。
琉璃就快要被他噁心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