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聞孝敏公主聰慧無雙,沒想到卻被一桌菜難倒。”赫連煜嘆息了一聲,就二話不說,自己去廚房了忙活了半天,再新做了一桌子菜。
虞莫盈還真沒想過,赫連煜竟然會做飯。她品嚐了一口,面色雖沒說什麼,但心裡覺得自己的運氣真是不錯。找了這麼個對象,以後的伙食是不用發愁了。
經過半天的相處,林越和吳越對她仍然不太友善,但敵意已經減輕了許多。雲穆痕還偶爾會跟她聊上幾句。
赫連煜心想,按照這趨勢,只要假以時日,他們一定是能夠接受她的。
飯後,他則是帶虞莫盈直接去了屋後,看看那些繳獲的東西。
一個個木箱堆積在虞莫盈的眼前,上頭早已結霜,扣着的鎖也是生鏽的。
隨着木箱被打開,虞莫盈探頭向裡看去,只見裡頭擺放的是各種兵器的模型。其中夾雜着一件精緻的虎符樣的玉器。
細細地看,她才知道可以調動南境大軍的兵符。南境大軍原來是由掌握在宮家的手中,宮家被貶成平民後,虞施可能讓歸納到自己旗下的大將去奪了來。
“這些是從哪裡得來的?”虞莫盈好奇地問道,她以前在虞府呆了那麼久,也不見得虞施顯露出類似的玩意。當然,他也不會那麼主動給她看。
雖然早知虞施的野心直指皇位,但這些該是得苦心經營多少年,纔能有的。光是兵器的樣式,他就得把最出色的將士召集起來,商量很久。
根據赫連煜透露的消息,她得知,是從清水河的河底打撈上來的,這還得感謝赫連辰。他的人一直在跟着赫連辰的人,赫連辰來到華熙國,不只是爲修兩國百年友好協議書。
還有個原因,就是要把他斬草除根。
就算是身在華熙國,赫連辰和北溟宮廷內的琳妃也沒有減少對赫連煜的忌憚,尤其是在赫連辰的附屬力量在朝堂上逐漸處於下風時。
見赫連煜跟虞莫盈走的近,還有些煙霧彈被放出,赫連辰誤以爲赫連煜一反常態,和虞家走的近了,就派出人把虞施也盯的牢牢的。
這些木箱能浮出水面,說明蕭燁這個皇位不能像往常那麼安穩了。虞莫盈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虞施和蕭燁這對君臣相互廝殺的場景了。
不過,虞施這個人,不把他逼到絕路,他永遠都不會主動出擊。
那天晚上,虞莫盈沒有回宮,她是直接回了虞府,在住過的曇園好好地歇了一晚上。
第二天晌午時分,她才醒來,還沒去找虞施,就被虞施叫到了書房裡。
原來今日早朝時,霽月系的大臣正式跟蕭燁提議,立虞莫妍爲後。然後蕭燁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他也是有此想法,但是想等虞莫妍生產過後,再爲她辦冊封大典,入主椒房殿。
所以,關於給黑熊下烈藥的事件,蕭燁也沒跟虞莫妍過度計較,只說是萬獸園的人失責。
虞莫妍要當皇后?虞莫盈想着那一位位打着霽月族背景的股肱大臣,不由的嗤笑道,看來,青黛是要護住虞莫妍,跟她還有虞家死磕到底了。不過,她本來真正想對付的也是虞家。
本來,他們不想這麼早就把想法亮出來的,可事出緊急,他們要儘快讓蕭燁看到虞莫妍背後的支持力量,讓蕭燁三思而後行。
虞施手指上的祖母綠扳指在重重地叩着桌案,因爲他的盛怒,凸出來的眉骨此刻更爲凸顯,雙目裡的道道精光直射而過。
“阿盈,你得去勸說月太后,讓她出來,反對陛下立汐妃爲後的是。”
虞莫盈搖搖頭,無奈道:“月太后有她自己的想法。若她真不希望汐妃當上皇后,也會去找陛下說的。可她若是不想,也不會因爲我的三言兩語就改變主意。”
“要是讓老夫人進宮,陪你去月太后那裡說呢?”虞施擰眉,本來是想讓虞莫盈通過赫連煜,去和月太后溝通的,但一想到赫連煜只想娶她爲側妃,就覺得希望也不大。
他竟然連自己的母親都想利用上。爲了自己的目的,還真是不擇手段。而老夫人爲了家族,肯定也會豁出去。
虞莫盈嘆息道:“父親,要是讓老夫人去勸說月太后,那事情的嚴重性就更大了。你難道沒有想過,你把虞家的女眷都扯入到這件事中,陛下不會多你的居心有過多的懷疑嗎?”
他當然想過,可是爲了自己和虞家的利益,只能是先委屈她跟老夫人了。虞施默然不語,心裡仍然在不停盤算。
過了一會兒,虞莫盈又道:“老夫人近來身體不太好,我想把她接到鄉下的莊子裡,讓她休養一段時間。順便把莫愁和虞安夜接去,有人陪着,老夫人也不會太悶。”
把他們都接走,虞施瞬間就在猶疑,虞莫盈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
“至於,汐妃娘娘的事,我會盡量想辦法。父親放心,她想當皇后,是沒那麼容易的,前皇后還在呢?”
有了虞莫盈的保證,虞施纔算不再那麼多心,前皇后確實還能利用一把,在有自己人當上皇后前,他寧可讓前皇后先坐回後位。畢竟皇后的孃家勢單力薄,不足爲懼。
“好,老夫人確實要好生地養身體了。”虞施沉聲道,擺了擺手讓虞莫盈先出去。
虞莫盈仍在原地躊躇,片刻後,她沉吟道:“父親,陛下現在的想法已經很明顯了,他願意立汐妃爲後,就是想借霽月系大臣打壓你,而他自己坐收漁翁之利。你還看不出來麼?”
她表現的似是很着急,虞施也看在眼裡,他已完全肯定了她的能力,但是他的心中仍舊是舉棋不定。
謀反一事,他得慎重考量。成了倒好,沒成的話,他就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還是改日再提吧。”虞施抿了口新到的香茗,在茶香中幽幽地說道。
虞莫盈乖巧地退出,走之後留下話,“過一段時間後,是不是會晚了?”
虞施的眉頭一跳,不安的預感越來越強,可隨後就被強制淡化了。他知道最近會有事發生。有人在暗中盯了他許久,終於要露出面了嗎?那他正想會一會,虞家可不是個空殼子。
最近究竟會發生什麼,虞莫盈也不能確切地瞭解到。她只能從各處的信息裡,尋到一些蛛絲馬跡,有人要一舉端掉虞施的所有力量,不
是明日就是後日。
因此,她要先把老夫人她們護送到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
看着虞莫愁裹着厚實的大氅,掀開馬車簾子衝她揮手,虞安傻呵呵地笑着,虞莫盈的心裡涌過一陣暖流。
她不斷地提醒自己,風暴過後,一切都會重歸寧靜。但是,她快十五了,風暴過後,她的生命是不是也快走到了盡頭……
她的心情有些煩亂,乾脆就讓紅杏把曇園內的,所捨不得的所有物事都打包好帶走。這可能就是她最後一次呆在虞府了吧。
“公主,我們也要趕緊走。”紅杏勸道,她不想晚上會發生什麼,把虞莫盈也牽連進去。不管是去赫連煜,還是回皇宮,都比在這要安全。
虞莫盈微微點頭,便加快步伐,可是她纔剛剛踏出曇園幾步,就遇上了還穿着一身緋色官袍的虞施。
他還帶着即將臨盆的三姨娘過來,可能是懷孕的關係,三姨娘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臃腫,往日的嬌態減少了很多。
“阿盈,你這麼着急,想要離開虞府,是想全身而退?”虞施的眼睛炯炯發光,像要吃人一般。
虞莫盈定想,虞施估摸着,又對她生疑了,忙回道:“是,我很怕死。父親你不能趁早行動,從此高枕無憂,我只能爲自己着想了。”
她這麼坦誠,虞施倒少了幾分戒心,他緩和了下語氣,“你生是虞家的人,死是虞家的鬼。今天,是婉容臨盆的日子,我臨時有點事,希望你能幫襯着她一點。”
“以前在府中,她可是幫了你不少。”
這時候對她施加道德壓力,是不是有點不厚道?她又不是老媽子,何況,之前她和三姨娘只是各取所需罷了。遠遠沒有達到真心相幫的地步。
虞莫盈頓覺荒唐,但還是應承下來,“是,我會照顧好三姨娘的。”
她想過了,有人要真的想對付她,無論她人在哪裡,都是難逃一劫的。而且,她還不知道人家的底。還不如就留在虞府,讓虞施也好安心。
虞府請來的幾個產婆,都已準備就緒。他把什麼事都交付好,就先處理別的事去了。虞莫盈安排三姨娘回荷園進屋躺下,可她們等了好幾個時辰,都不見孩子有生下來的跡象。產婆甚至都懷疑未到時候。
夕陽西下,到最後一絲日光消散在天跡,虞莫盈在荷園來回踱步。
直到屋內有一陣痛苦的叫喚聲涌出,虞莫盈知三姨娘終於要生了。她一個未婚的少女進去不太方便,屋子裡頭的熱氣薰的她太悶,她就乾脆在門口等着。
憨厚可愛的雌雄貓慵懶地圍繞在她的腳邊,“喵嗚”地叫着,她時不時蹲下身來,撫摸它們柔軟的毛髮。貓咪也乖巧地眯起眼睛。
見兩隻貓還挺討喜,虞莫盈就將它們都抱到了懷裡。貓咪很聽話,安靜地握着,偶爾會舔舔嘴上和腳上的貓。
三姨娘狀似難產,虞莫盈一直在聽產婆用力地說“加把勁”。
經過幾番掙扎,房間的門被赫然打開,產婆用襁褓裹了一個哭鬧不休的大胖小子從裡頭走出來,笑嘻嘻地說恭喜左相府又添了個小少爺之類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