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陛下。”張嬤嬤福了福,然後把當年璃妃是怎麼打通所有關係,命她隱瞞沒有懷孕之事,虞施是怎麼把虞府裡的小皇子帶入宮中等事都一一稟告蕭燁。
她曾經在宮裡當了十幾年的嬤嬤,是當年璃妃生產時,少數幾個能夠進出璃妃寢宮的人之一。另外幾個麼,當然都被滅口了。
“陛下,臣妾所言的確不虛,你大可以再讓太醫署這些機構多番查證。璃妃做的再完美,都應該會留下蛛絲馬跡。”
虞莫妍嬌柔地懇請着,她的心裡已然是有了十足的把握,璃妃現在在冷宮都不知道成了什麼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她就是針對虞莫盈來的。
蕭燁怒地把薰球拋擲到地上,痛喝道:“朕會再讓人去查證,如果都是真的,那虞相就是膽大包天,欺君罔上。”
而後,他對着虞莫盈徐徐道:“孝敏,小皇子的生母是你娘,生父是你父親,朕只怕是保不住你了。”
薰球滾了幾圈後,在虞莫盈的腳邊停住。虞莫盈無懼地對上他的目光,蕭燁應該很高興,虞莫妍身後的勢力是跟虞家對立的。
她正想開口,卻聽到月太后的聲音劃破夜空,透過夜幕而來。
“不用查了。”
紫宸殿前又多了一片火光,月太后拖動着裙襬,優雅地步行前來。
站在她身邊的白衣公子是慕容風。虞莫盈疑惑地看着他,想知道他今晚怎麼也會來這。
慕容風的視線稍微移到了赫連煜那邊點,她大致才明白是赫連煜不好直接出面,把事情交代給他的。
看着赫連煜,她的心中有了幾絲暖意。
蕭燁前去向月太后問候道:“母后,這事就讓兒臣來處理,這麼晚了,你還是回宮歇息吧。”
“來人,扶太后回宮。”他跟月太后身邊的宮人們命令道。
月太后擺手,示意他們都別動。
她斂容道:“當年璃妃借腹生子的事,哀家今日也聽到慕容家三公子說起,也算知道了一點。燁兒就打算直接聽一個妃子的話,不聽母后的嗎?”
月太后竟然這麼快就知道了?虞莫妍心中一驚,隨後有強自安撫道,這都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他們也攪不出什麼名堂來。
“還請母后細說。”蕭燁的態度緩和了點,對於自己的這個母親,他畢竟還是較爲敬重。
在月太后的許可下,慕容風躬身跟蕭燁行了一禮後,詳細地述說起來。
“陛下有所不知,小皇子並不是虞丞相的兒子,而是虞丞相二弟虞琮之子。當年,虞琮遊走於江州一代時,結識了一名女子,兩人暗生情愫,珠胎暗結。”
大家聽了倒抽一口氣,虞莫盈暗暗回憶,她以前也是聽說過虞家二爺的風月往事。
慕容風繼續道:“可是,虞琮已經有了家世,那名女子又不願爲妾。兩人只好分別。不久後,虞琮到了雲城時,感染惡疾,鬱鬱而終。那名女子知道後,就把生下來的孩子送到虞家,她人也不知所蹤。”
“那段時間,正是璃嬪娘娘的待產期,沒有身孕的她,早就盯上了這個孩子。虞家二夫人也是鬼迷心竅,她一點都不想看到這孩子,就讓璃嬪的產婆的這孩子帶進宮,當做是她的。”
虞莫妍悚然心悸,她的父親在外面拈花惹草慣了,所以二夫人一直不肯多提關於他的一切。可她沒有想到,其中還有這麼一層。
“陛下,慕容公子
說的都不是真的,奴婢不敢欺騙你呀。”張嬤嬤猛地跪倒在地,那個孩子早就虞家的大夫人溺死了,小皇子分明就是虞施和六姨娘的。
而那個女子拿出了虞琮留給她的定情信物,虞家祖傳的玉佩,並描述了小皇子身上的特徵。
這些都是極爲隱秘的,連蕭燁都不太清楚小皇子身上有什麼特徵。
就在這時,一名宮人來稟報道:”陛下,虞丞相在宮外等候,說他今天知道,璃嬪娘娘多年前和虞家二夫人勾結起來,做了一樁天理不容的事。他亟待把這事告知你。”
虞莫盈瞧了下赫連煜,想必是他把風聲透露給虞施的吧。虞施鐵定不能讓事情敗露,便連夜趕來皇宮。他這麼一來,肯定是要把小皇子跟他的關係撇清。
蕭燁皺緊眉頭,然後冷冷道:“朕稍後再召見虞相。”
“皇兄,孝敏知道,幾個月前,二嬸剛剛過世。汐妃娘娘偏偏在二嬸過世後,才把璃嬪娘娘借腹生子的秘密說出來。莫非這兩件事有什麼聯繫?”虞莫盈泠然道。
“能有什麼聯繫,本宮的母親是病逝的,這是虞府上下都知道的事情。孝敏公主,你不要以爲隨便找個女子過來,就能誣陷本宮父親的聲譽,再把小皇子是你親弟的事抹掉。”
虞莫妍毫不退縮,但二夫人死時的畫面和死不瞑目的眼神在她的腦海裡不斷回放,導致她不敢直視虞莫盈,話說的也有點抖。
“既然是誣陷,汐妃娘娘該是理直氣壯纔是,這麼反倒顯得有點害怕。”虞莫盈笑道:“皇兄,汐妃娘娘的態度不就說明她已心虛了麼。”
虞莫妍的手裡有她的把柄,她的手裡也不是沒有虞莫妍的把柄。
虞莫妍的眼神越發慌亂,她想趕緊逃離。
“陛下,小皇子的身世,你可以慢慢查,今晚再糾結下去,是沒有結果的。不妨明日再細查。”
蕭燁的眸色晦暗不明,他站在不動,過了一會兒,才說道:“孝敏,就算衍兒不是你親弟。那你把含了麝香的薰球放到汐妃帳中,讓她不孕,朕也要給你一點警示。”
“哀家都聽到,孝敏說了,她是好奇。”月太后走過去,牽起了虞莫盈的手。
月太后的這一舉動,是在跟所有人昭示,她要袒護虞莫盈。
虞莫盈眸光微轉,在華熙國皇宮,能與蕭燁抗衡的想必也只有月太后了。
蕭燁的嘴脣動了動,從小到大,月太后從未對他表現出任何母后,今日卻維護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虞莫盈。
慕容風是慕容家的嫡子,他的態度基本上就可以代表了慕容家的態度。
如果是別人倒也罷了,他會毫不猶豫地除掉。可這虞莫盈身上有太多的疑點,甚至很有可能就是他心底的那個女子……
“既然母后執意要護着孝敏,那孝敏你今後就老老實實地呆在母后身邊,不要再做什麼逾越規矩的事。若有下次,兒臣就不會再留情了。”蕭燁把話甩下,便準備去召見虞施。
“孝敏感謝母后的信任和維護,但是汐妃娘娘執意認爲孝敏用銀薰球陷害她。不管是什麼人從中作梗,孝敏也自知難辭其咎,請皇兄罰孝敏七日幽禁,讓孝敏在紫宸殿面壁思過。”
虞莫盈眸光清亮,對着月太后和蕭燁一字一句說道。如今,她咄咄逼人,要是不做出相應的退步,只怕之後的行事會更加難辦。
蕭燁回眸,暗沉的目光裡看不出情緒。她
真的想妥協?過了一會兒,他略微頷首,調幾個宮女和嬤嬤去監督七日的幽禁。
等他和大批的宮人都撤走後,虞莫盈緊繃着的心絃算是暫時放下。
“沒事了。”赫連煜過去緊握住她的手。
月太后面無表情地掃視了他們一眼,現在她也稍微能想通點,只要虞莫盈能幫到赫連煜,以後讓她做個側妃就好了。虞莫盈若不願,自己有的是解決辦法。
“哀家先行回宮了。”月太后叫來人,緩緩地踱步回去。
蕭燁並沒有走遠,他走了一段路,還有回過頭來看。當遠遠地看到虞莫盈和赫連煜的手牽在一起時,心裡憤怒地已不能形容。
這個少女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爲什麼那麼多人都會幫她?她跟赫連煜、宮少垠都牽扯不清,現在還冒出來了一個慕容風。如果真是宋嬈,他只怕也不能輕視她了。
另一頭的虞莫盈和赫連煜似乎也覺察到蕭燁的目光,但他們不予理會。
“汐妃摸清小皇子底細的事,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簌簌的夜風裡,虞莫盈擡眸問道。
赫連煜面容冷寂,良久,他淡淡道:“兩個月前。瞭解小皇子身世的是另外一個人。”
“誰?”
“霽月族青黛。”赫連煜的眼眸愈加深邃。
虞莫盈想了一下,兩個月前,霽月族使者也來到了呈都。
“你見過霽月族的族長千金青黛了?”
她猜測地想着,赫連煜如果沒有跟青黛接觸過,應該不會只把目光放到青黛身上。
赫連煜不答話,算是默認。
“聽說青黛姑娘容顏傾城,才華絕世,殿下,你心動了沒有?改日帶她來見見我可好?”不知怎地,虞莫盈發現自己竟會說出這這話。
“阿盈,我以前還真沒發現你會跟一個沒有見過面的女子計較。”赫連煜也是訝然,他凝眸望着虞莫盈道:“多日來,陛下看你的眼神分明就是想把你活生生吃掉,這你要怎麼說?”
“他要真這樣,怎麼會讓別人看出。”虞莫盈撇撇嘴,往前走了幾步,“你想多了,他可沒怎麼喜歡我。”
赫連煜一惱,拉着她的手又是往後一拉,差點讓她倒在自己身上。
“他不喜歡你,難道還喜歡我不成?”
虞莫盈好不容易纔站穩,對他說的話感到費解。隨後,根據他的話,她腦中回想了一下他們在一起的美好畫面。
“好像也可以。”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她鄭重其事地說道。
緊接着,額頭就被人的指尖稍稍敲了下。
“你想的都是些什麼東西?”赫連煜沒好氣道。
“開玩笑開玩笑。”虞莫盈忙嬉笑着解釋道。
在皇宮裡,還是晚上,他們兩個呆在一起的時間也不能太久,只好是沒過多久就分別。
可虞莫盈沒有立馬回殿中就寢,先讓紅杏掌燈,在幽閉之前,跟她一同去皇后那裡。
現在的皇后就在昏暗的長門宮中,輾轉難眠。廢太子自從上次的變故之後,收斂了很多,此時他讀數讀的趴在軟墊上睡覺了。
皇后替他蓋了一牀錦被,見到虞莫盈走進殿內,忙迎上前去。
虞莫盈看太子已然歇息,就噤聲,跟皇后去了內室。
“本宮已經聽你的話,沒有直接去找陛下了,那接下來要怎麼辦?”皇后顯得有點急不可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