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遠......老爺,你找到振遠了?”大夫人聽到虞振遠有消息以後,頓時把虞莫盈的事擱一邊,“老爺,振遠在哪?你告訴我,我明天去接他回來。”
虞施想到虞振遠現在的樣子,還是覺得他現在還是不回來爲好。
“接他回來?虞家不要那樣的孽子!你知不知道,他現在都跟什麼樣的人混在一起?他整天呆在破爛骯髒的酒館裡,跟下三濫的妓女廝混在一起!”
這種消息,還不如沒有聽到。
大夫人覺得眼前的一切都讓她眩暈,再看了看身邊的虞莫瑤,穿了一身丫鬟穿的衣服,幹着丫鬟該乾的活。爲什麼她的兒子女兒都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她心中的一團火焰亟需噴發出來。
於是,她氣得跺腳,亂踢東西,亂打下人。下人們都覺得大夫人像着了魔一樣。
虞莫盈心中冷笑道,若不是你自己助紂爲虐,也不會遭到這麼多報應。
在大夫人被按着的時候,她的腳還可以動。
忽然間,她的腳踢到一個軟綿綿的東西。那東西被她踢走,彈出了老遠。
“喵嗚......”
三姨娘原先放在地上的黑貓不知道被大夫人踢到了什麼地方,發出了一聲哀嚎。
原本走在前面的虞施和三姨娘也停了下來。
“哎呀,老爺,我忘了把你送我的貓抱回來了,它好像被姐姐踢到了那邊去。我去找找。”三姨娘顯得很慌亂。
大夫人一看,心中暗道不好,打狗也要看主人,三姨娘一直很喜歡那兩隻雌雄貓,她榮寵正盛的時候,自己也送過一點貓糧,以表示正房對妾室的關心。現在,在虞施的氣口上,要是傷了三姨娘的貓真是......
讓她更驚慌的事還在後面,三姨娘朝着黑貓被踢走的方向走去,留在大夫人腳邊的還有一隻白貓。
白貓見自己的伴侶不見,貓眼中露出憤怒和哀傷,它也瘋狂地朝那個方向撲去,正好撲倒了三姨娘的身上。
“老爺,救命啊。”三姨娘的衣裳被白貓扯下了幾塊布,白貓鋒利的爪子在她雪白的手臂上留下幾條爪印。
虞莫盈比虞施快一步地跑過去,查看三姨娘的傷勢。
“快點請府醫過來。”
“把貓抱走。把這個毒婦也給我看着,先別讓她走。”虞施瞪了大夫人一眼,也關切地跑到了三姨娘身邊,蹲了下去。
白貓抓狂了一樣,不肯停下來,是幾個人合力,才把它強行抱走的。
大夫人被驚得差點癱軟在地上。
後面又多了一排燈火通明的燈籠,老夫人見曇園這邊叫嚷聲叫得厲害,也在二夫人的陪伴下,來到了這邊。結果,一來這邊,就看到這種情景,讓她的柺杖都拿不穩了。
還好有二夫人和其它丫鬟在一邊。
“大夫人,怎麼你被一幫奴才押着呀?”二夫人看到這樣的局面就忍不住諷刺大夫人幾句,心想,真是不錯,大夫人這回有得受了。
大夫人的面上蒙着一層陰霾,根本沒有閒工夫和二夫人瞎侃。
不出一刻鐘的時間,虞府的府醫張大夫趕到了曇園。
虞莫盈先帶着三姨娘到其中的一間屋子裡,讓大夫給她好好看診。
張
大夫眉頭皺得很深,但是還是他先查看了三姨娘手上的血痕,替她上了些藥,包紮好。
“老爺,可否把那隻貓抱來讓我看看?”
虞施不知道張大夫要看白貓做什麼,就讓人把那隻貓抱了過來。
趁着這會兒功夫,大夫人在虞莫瑤的攙扶下,先把情緒平穩下來。而一旁的二夫人則是等着看好戲的模樣。
只有有一刻的時間沒有跟自己的伴侶在一起,白貓就會衝動不安。它被抱過來的時候,正在一個媽媽的懷裡拼命掙扎。
幾個人合力將白貓摁住,才能讓張大夫人輕鬆地在它身上檢查。
張大夫順着貓頭檢查到貓身,沒有發現任何問題,唯有查到貓爪那裡時,眼神陡然一變,變得寒涼無比。
“貓有什麼問題嗎?”虞施不安地問道,說話的時候,眼睛還往大夫人那瞄了一眼,暗示着,如果出了問題,他第一個找的就是她。
張大夫搖了搖頭,瞅了瞅坐立不安的大夫人,又看了看想要即刻得到答案的老夫人,嘴裡緩緩地吐出幾個字:“貓爪上有麝香粉。”
麝香粉?那可是能導致不孕的東西,怎麼會出現在貓爪上?難怪三姨娘這麼多年都沒有懷上過孩子。
老夫人聽到後,心裡一驚。
虞施的臉色很難看,沉默了一會兒,凜然開口道:“老夫送的貓,居然也有人敢動手腳?”
隨後,他看向伺候三姨娘的幾個丫鬟,語氣凌厲道:“平常,都有誰碰過這對雌雄貓?”
“回老爺,雌雄貓一直都是三姨娘親自照看的。那些貓糧也有很多是大夫人送過來,大夫人也有讓人定期過來給貓做檢查,說是看看有沒有患上疾病。”幾個丫鬟哆嗦着,異口同聲地回道。
大夫人的臉上渾然沒有了血色,她沒有料到,今天捉姦,捉到最後,竟然是要捉到自己身上來。
“姐姐,你......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三姨娘的眼裡則已經有眼淚滾出,“老爺,時至今日,妾身不得不說了。”
虞莫盈也隨聲附和着,神情悲愴,“父親,女兒也從母親那裡略微地得到了一些當年的事情。”
“當年的事情?”虞施略微有些好奇,但也能隱約地感受到四小姐和小少爺的夭折有關。
只是他還沒審問大夫人,也沒有向她們兩個詢問的時候,虞莫盈已經提前走過來,朝他跪下,一臉決然,“父親,當年,四姐和弟弟沒了之後,母親爲了不讓我娘和三姨娘懷孕,就偷偷地在她們的茶水裡,還有身邊的物件裡做手腳。這次放麝香粉在貓爪上,下次又指不定在哪裡動手動腳。”
三姨娘的面頰上已掛着兩行淚水,她不管手臂上的傷勢,撲到地上,全然沒有了昔日裡的一臉春風。
“老爺,我在府裡一直是與人爲善,也都把姐姐當成親姐姐一樣看待,可他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聽到她們兩個沆瀣一氣,大夫人驟然起身,但是,因爲虞施和老夫人在場,她也沒有做出有損體面的事,只是顫抖着身子,一步步地走到虞莫盈和三姨娘面前。
這麼多年,她是在暗地裡施了些手段,不讓三姨娘和六姨娘,以及其他的幾個姨娘懷上孩子,但是,她一向做得很隱晦,不會在貓爪這種明顯的
地方下手。這分明,就是兩個人合計起來要扳倒她的。
靜默了一下,大夫人逼問道:“你們口口聲聲說是我讓人在貓爪上塗了麝香粉,那貓整天趴在荷園門口,難道就不會有其它的人暗裡嫁禍嗎?”
大夫人的話聽上去很有道理,在場的人都認真地細想着。
可是,虞莫盈突然站了起來,一瞬不瞬地看着大夫人說道:“母親,你見到一個人,就明白,這不是嫁禍,而是確有其事。”
大夫人的語氣咄咄逼人,她比大夫人更爲咄咄逼人,簡直不給大夫人留下任何餘地。
“阿盈,你說的那個人在哪?”虞施發聲問道,不讓大夫人再接着說下去。
“那個人,已經被找到了。這就可以帶她過來。”虞莫盈轉頭,對紅杏說了幾句,紅杏便下去把人帶過來。
一盞茶的時間過來,一個滿頭黑絲中摻雜着些許白髮的婦人被帶了進來。
看她的穿着,應該是個樸實的農夫,跟這件事又來什麼關係。衆人不禁疑惑道。
虞莫盈看出大家的疑惑,她斂容向大夫人問道:“這個人,母親可認識?”
在婦人被帶進來前,大夫人就說不出話來了,連連向後退了幾步,直到退到牆邊,無路可退。
“五丫頭,這是何人?”老夫人心中一向清明,稍微覺察到虞莫盈把這個婦人帶來的用意何在。
臉上的兩個梨渦盪開,虞莫盈輕鬆地笑了笑,隨即跟所有人解釋道:“母親不說,想必她是忘記了。那我來說一下,這個婆婆就是當年照顧四姐的奶孃林氏。”
一片譁然,林氏自從四小姐沒了以後,就申請回老鄉了,這麼多年沒有音訊,今日卻突然出現在了虞府,這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虞莫盈心裡也是暗笑,名門世家麼,怎麼會將一個奶孃放在心裡。
“其實我因爲有一次在外賣香時,遇到從鄉間來運送配料的奶孃和她丈夫,才認識的她。幾番來往之後,我們漸漸地熟了起來,她知道我是虞府的三小姐後,一開始是惶恐避之的。在我的追問下,她才說出了當年的事情。”
下人們已經在竊竊私語,原來世界上真有這麼湊巧的事。三小姐賣香的時候,竟然還能遇到林氏。
但這不過是虞莫盈編造的一套說辭而已,她早就調查了當年的事情,還特地讓戈弋去鄉間,重金把林氏請來。
說完,她又把眼光轉向虞施,問道:“父親,你可知道爲什麼當時四姐沒了,三姨娘明知道可能是母親故意做的,卻不讓你去查原因?”
這番話驀地勾起虞施腦海裡的那些陳年往事,當年,他四女兒夭折的時候,他正在外頭處理着棘手的事情。
回來後,發現女兒沒了,他不相信只是單純的夭折,可是三姨娘無論如何都說是她沒照顧好女兒,讓他不要再追究。他爲了不讓三姨娘傷心,就儘量少在她面前提這件事。沒想到,今天,這一頁又被翻出來了。
“婉容,你其實是知道爲什麼的吧。”虞施嘆了口氣。
三姨娘的臉上遍佈着淚痕,羞愧難當。
現在這屋裡,最能沉得下心來說話的就是虞莫盈了。
“三姨娘不想說,是因爲當年母親也是以捉姦的名義去荷園生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