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添人丁楊氏拋下成見
八月的汴都正式進入了伏暑天氣,大多的時候,各人都在自己的院子裡,算得上是足不出戶。這樣的時節,多數人的胃口都不好,冰塊和綠豆湯是最受歡迎的。杜汀蘭常常是一大早給楊氏請安後就窩在房間裡,就這樣還是覺得酷熱難耐。
這一日綠影從外面進來,說道:“小姐,你說奇怪不奇怪,侯夫人竟然邀請小姐去園子裡喝茶,這大熱的天,誰要出去啊!”
“五姐姐麼?”杜汀蘭沉吟道:“聽說她最近都食慾不振,前兩日纔剛好些,指不定就是尋到了什麼解暑的妙方,要和大家一同分享,如此,我們也去看看吧。”
綠影嘀咕道:“這麼熱的天氣,誰不是食慾不振呢,也就是侯夫人是嫡出,做的事情明明是一樣,還是會被人捧得高高的。”
綠影多半是站在自家小姐的角度想,看五小姐進門後深受侯爺寵愛,王妃也疼在心間上。再看自家小姐,雖然王妃也算不薄,可是三爺呢?哎,真不知小姐怎麼還能受得住?
俗話說人的**永遠是無窮無盡的,如果綠影回頭想想當初她們主僕在陀羅山過的日子,再來看看現在的日子,就會明白其實不得寵也未必就是不幸了。可惜她正值青春年華,經歷太淺,總是容易隨着心情拿捏事務分寸,造成日後吃虧受罪。
杜雅蘭挑選的地方正是那一排林蔭道上,相比王府其他的地方,這一段還算是涼爽的了。走在去的路上,渾身像是被炙烤了一般,熱汗將帕子也打溼了,好容易來到那林蔭下,杜雅蘭已經氣定神閒地坐着斟茶了。
“侯夫人,杜姨娘。”杜汀蘭簡潔地稱呼了聲,杜馨蘭一見杜汀蘭。便冷哼道:“早知道你來,我就不來了。”
杜雅蘭打着圓場:“八妹妹,你來晚了。今日就咱們姐妹三個人,也別拘禮了。就按照以前在閨中的稱呼來叫吧,也不枉我們姐妹一場。”
打從嫁過來開始,這兩個妹妹一直是面和心不合的,最開始杜雅蘭還想着施救,修復她們的關係。後來發現自己力不從心,也就撒開手不管。如今見到她們變相諷刺,杜雅蘭也裝作不知。
杜汀蘭不看杜馨蘭,想必也能猜測到上次的事件之後,蘇氏對着杜馨蘭是大發雷霆,好一通臭罵。杜馨蘭失去蘇氏這樣有力的臂膀,自然把一切歸咎在杜汀蘭身上,是橫豎看她不順眼,又找不到好的方式教訓她,這才總愛說些酸不溜丟的話語。妄圖激怒對方。
她忘記杜汀蘭是個溫吞的人,除非是十萬火急,否則是絕對不會在別人面前表現出自己的心情的。
“五姐姐這茶好香。”舉起茶杯慢慢地品了一口,脣齒留香是真,杜雅蘭的面子她也是要給的。
杜雅蘭溫婉笑道:“不過是普通的龍井,妙就妙在這茶水是用雪山上的雪沖泡的。”
杜汀蘭只管喝着,道:“就知道,原來五姐姐是有好東西,這纔想着叫我們出來。”
兩姐妹嘻嘻哈哈地說着話,杜馨蘭受了冷落。站起來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杜汀蘭失笑:“哪有正室還沒有發話,小妾就先走的道理,七姐姐這些年的規矩都白學了。”說到脣槍舌戰麼?她杜汀蘭不是不會。只是不願意,看着杜馨蘭受氣的樣子還真是好笑,杜汀蘭又道:“妹妹說得不對麼?不過說起來,七姐姐你生氣的樣子可是比笑起來的時候,要難看多了。”
“你……”
杜馨蘭哪裡受得住這樣的諷刺,當即就站了起來。手指抖啊抖,杜雅蘭也變便站起來勸,只是不經意身子踉蹌了一下,杜汀蘭以爲她未站穩,也站起來扶,偏生此時杜馨蘭反手拒絕了杜雅蘭伸過去的手,杜汀蘭的手也在那個時候往杜雅蘭那邊伸,這混亂之間,也不知是誰推了誰,總之杜雅蘭身子往邊上一退,一個未站穩就往樹那邊撞了過去……
幾個丫鬟嚇壞了,最後還是紫綃先去請了大夫,紫菱則扶着杜雅蘭在原地休息。杜馨蘭嚇得面如土色,要是五姐姐有什麼傷,她這個小妾,難辭其咎!
老大夫把了把脈,笑道:“侯夫人沒什麼大礙,就是受到了一點驚嚇。不過懷孕的初期胎兒還不穩定,此時也不宜外出走動。侯夫人還是要多加臥牀休息得好。”
杜雅蘭愕然地擡頭:“懷孕?”
老大夫道:“脈象雖然還不是很明顯,不過確信是懷孕了。”
紫綃並紫菱齊齊說道:“恭喜侯夫人。”
杜汀蘭便也說道:“恭喜姐姐了。”
杜馨蘭不知是什麼感受,她姿色比五姐姐出衆,只是身份不及她顯赫,如今五姐姐已經懷孕,而侯爺在她那裡走動的時間少之又少。
杜雅蘭喜不自勝,抓住紫綃的衣襟說道:“快,快派人去稟報侯爺。”
紫綃喜得合不攏嘴:“奴婢這就去。”
“兩位妹妹,抱歉把你們叫出來,只是如今大夫已經發話了,我也不便在此久待,日後有機會,再請妹妹們一同喝茶吧。”
杜汀蘭笑道:“姐姐還要感謝我們呢,要不是我們,姐姐也不知道自己懷孕了。”言罷捂着嘴,又笑道:“既然如此,姐姐要多休息,妹妹便不打擾了,先行告辭。”
“嗯”了一聲,杜雅蘭說道:“恕姐姐不能遠送了。”
杜汀蘭淡淡笑着,只是轉身的瞬間目色冰冷起來。
杜雅蘭懷孕的消息很快傳到了楊氏耳中,楊氏便道:“多送些補品過去吧。”
晚夏見楊氏沒有幾分喜色,好奇道:“王妃,往日總聽您把子嗣掛在嘴邊,如今咱們王府真的要添人了,您怎麼反倒像不高興似的。”
楊氏牽強一笑:“沒有不高興,只是更希望是知春閣的那個懷孕。”想着也嘆道:“一起過門的,這個都懷孕了,那邊也該有動靜了吧。”
論親疏,肯定自己的孫子比別人家的親,晚夏便以爲是如此,說道:“那也是,侯夫人生下的孩子,終究也不是咱們風王府的血脈。”
楊氏戳着晚夏額頭:“你個小丫頭,你知道什麼?”她不是因爲血緣,而是杜雅蘭自從過門一直沒有犯過任何錯誤,這府裡沒有任何一個下人不說她好的。楊氏是個經歷了多次大變故的人,知道這樣的人才最是可怕,不可能有完美無瑕的人,像杜雅蘭這樣的,要麼是天生淡薄,要麼是心機太重。這纔是楊氏擔心的地方,苦於沒有證據,又想到總算還是尹思遠的孩子,便拋下成見,道:“你去看看庫房,有什麼好的,都往那邊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