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信將疑楊氏草木皆兵
事情的起因,是因爲王妃楊氏。
杜馨蘭死的事情楊氏多少聽了一些,但是內幕並不清楚。因爲杜雅蘭報上去的是流產後雪崩而亡。其實內宅裡妻妾爭鬥的戲碼在每個王府都有上演,但是這些對於這種心照不宣的秘密,要拿出去談論卻是極大的醜聞,所以但凡有女眷因爭鬥死去,都會隱晦地稱爲“病亡”,如此一來,那些窮困的妾侍家屬,還能得到一筆不的銀錢,反正人都死了,再去理論也沒有什麼用,拿到銀子還能幫助活着的人,所以基本上在貴婦圈裡,這也是再也平常不過的事情。
本來一個妾死了,也沒什麼大不了,楊氏是不會放在心上的再加上她最近感染風寒,在內室臥牀休息了好幾天。好不容易病好了,楊氏也在屋子裡悶壞了,就帶着晚夏喬裝成男子,從後門偷偷地溜了出去。
在沒有生下尹風的兒女之前,楊氏沒少幹過這種事情,扮成男子外出要方便得多,所以就算是四十幾了,做起這些事還是熟門熟路的。丫鬟晚夏也不是第一次跟着楊氏出來了,兩個人對於路徑熟悉得很,先是在衚衕裡吃了幾種美食,再四處閒逛。酒肆茶樓是楊氏最愛去的地方,而且她還不會選擇那些大型的茶樓,而是一些街邊巷道,這種地方的趣事,往往更多。
一進到屋內,二便端來兩碗熱騰騰的麪湯,晚夏先是皺眉,還沒喝呢,就看到楊氏一咕嚕喝乾了,晚夏大睜着眼睛,乖乖,以前王妃究竟是個怎樣的人,扮作男子怎麼一都不彆扭呢!她不知道的是。有一段時間,楊氏還負責管理過明月樓,這種地方,就是熟門熟路。
兩個人閒來無事。慢慢地喝着茶,就聽那書先生在上頭開了:“今天要給大家講一段剛出爐的事,是事關風王府的侯爺。”
晚夏睜大眼,悄悄地對楊氏道:“王妃,是咱們府上啊!”
楊氏也貼過身子。笑道:“聽聽都怎麼,是興兒的呢!”不管是什麼,都比悶在王府做一個正兒八經的王妃強。
接着就聽到下頭一陣議論:“風王府的侯爺,聽是在成親之前過繼到風王府的。”
“是啊!據聞他身帶異象,是不能住在自己家的。”關於尹思遠的前事,街邊都知道了不少,但是作爲許家嫡出的少爺,當今皇后的親弟弟,皇妃許氏的堂弟,還有痞裡痞氣的樣子。還是有足夠吸引力的。
“他不是成親了麼?還是杜府的姐!”
又有人道:“杜府的三個女兒都嫁到了風王府呢!”
那書先生就在上頭道:“時光荏苒,話這杜府的嫡姐杜氏,一轉眼嫁到王府也一年了。都一入王府深似海,可這侯夫人,當真是祖上積德,幾個月前,又傳出她身懷有孕的消息,可謂可喜可賀!”
底下有人道:“嘁,這什麼大消息,早就知道了!”
書先生捻捻鬍鬚。笑道:“莫急呀,事情的起因也就在這裡。要侯夫人懷孕生子也就罷了,可是,她肚子里根本就沒有料!”
晚夏揉揉耳朵。在喧鬧的人聲中對楊氏道:“主子,我沒有聽錯吧?”
楊氏斂了神色:“繼續聽他。”
底下有人道:“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這可是事關侯夫人清白的事情啊!”
也有道:“我先生,你打哪聽這麼沒根據的事情。莫不是,你看到那侯夫人空着肚子出門?”
書先生一笑:“老朽從何處得來消息。這是老朽求生的本領,可不能告訴各位。但諸位想,但凡一個正常的孕婦,豈會冒着風險去探望一個剛滑胎的妾?又如何會堂而皇之地跑到靈堂去?”
周圍一陣唏噓,楊氏對此也皺了眉。萬聖作爲一個王朝,就算楊氏再英明,也是在皇權統治下的王妃。何況萬聖歷朝歷代,都有一些關於子嗣上不成文的規定,譬如懷孕的孕婦是絕對不能去探望產女子,更不能去參加死人的葬禮的,目的就是避諱,怕陰陽相撞,會克了肚子裡的胎兒。通常懷孕的女子都會注意,杜雅蘭這些事情楊氏是不知道的,倘若成立,那麼的確令人匪夷所思。
“那有什麼,萬一是這侯夫人藝高膽大呢!”
“再是膽大又如何?沒有道理會害自己的孩子吧!”
又有道:“不對啊,前一陣先生不是,這侯夫人剛害得那妾滑胎麼?怎地一轉眼自己還回頭。”
衆人七嘴八舌地着,楊氏滿懷心事地出來,再也沒有心情去玩耍。她心思厚重地回到王府,整個人懨懨的,找了春煙過來話。
春煙聽完,道:“侯夫人是嫡出,受過良好的教育,按理不會犯這樣的錯誤。我想,大抵是在杜府時,沒有聽過這樣的規矩,所以,也算是無心之失。”關於王府和許家還有杜府的關係,身爲將軍夫人的春煙,是擰得清的,天子猜忌王府,卻忌憚許家,從一個層面,王府還要仰仗許家,仰仗尹思遠這個侯爺。所以只要他的後院安好,王府就能與天子相安無事地生活,否則一旦捅破這層窗花紙,遭殃的只會是王府。
“你不用向着她話。”楊氏道,春煙想什麼她是知道的,楊氏道:“我沒有怪罪杜氏的意思,只是此事怎麼想都覺得奇怪。都空穴來風,事出必然有因,我倒想知道,是何人在布控一切。”
春煙道:“此事王妃何必擔心,若然真的懷孕,肚子總是會大起來的,若然假懷孕,屆時,侯夫人又從何找出一個孩子來呢!”
見楊氏日有所思,春煙又道:“其實我跟王妃的想法正相反,我覺得此事未必就是有人布控,反而是杜姨娘的事情,真是讓人蹊蹺。”
楊氏道:“一個妾侍而已,而且她還是杜氏的妹妹,杜氏沒有理由會害她。”
春煙道:“如果是爲了爭寵呢?王妃不要忘記,一個女人爲了男子,是什麼事情都可以做得出來的。”
楊氏便想起當年自己做側妃的時候,也是遭遇過正室的欺凌,那正室,也是她孃家的堂姐。她站起來,對晚夏道:“你去把三側夫人請過來。”杜汀蘭是她的兒媳,也是興兒媳婦的姐妹,應該瞭解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