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心孤詣明哲實乃萬幸
清風自來,繁花盛開。若是再添上一壺新茶,加幾味心,就再美妙不過。只是此刻縱縱然有珍饈佳餚,極品毛尖,杜汀蘭也沒有品嚐的心情。她呆坐在石凳上,怎麼也不明白,只是去了一盞茶的功夫,回來就遍尋不見林姐姐了。她走遍了信王的花園,也不見林姐姐的痕跡。
“嬸這是在尋人麼?可是……”杜雅蘭優雅地笑着走來,四處張望着笑道:“這裡似乎除了我,就沒有旁人了。”
“這裡是信王府,你若不想丟人現眼,就別在這裡鬧事。”杜汀蘭根本懶得搭理她,似乎面前這個嫡姐,越來越奇怪了,在風王府也就罷了,如今身在信王府,是信王府的客人,還要這樣鬥來鬥去讓外人看笑話麼?哪個宅院沒有一勾心鬥角的事情,但是一旦拿到明面上傳出去,就會淪爲笑柄。
“丟人現眼?”杜雅蘭嗤笑一聲:“要想被人詬病,也要有那個本事。我不像嬸,處處留情,霸佔着我表哥的心不肯放手,還將表弟也拉了進來。如今嫁了人,嫁了三叔,卻還捨不得放過好姐妹的丈夫麼?嬸,你可真是好手段,讓我佩服不已呢!”
表哥,表弟,好姐妹,杜汀蘭將這幾個關鍵詞一聯繫,便即刻明白杜雅蘭話中之意,她站起身,竭力剋制着怒氣,道:“你對林姐姐了什麼?”好在這裡等她,好有一肚子的話要,林姐姐除非有必要,否則是不會這麼言而無信的。除非是有人在她來之前對林姐姐了什麼,使得她憤然離去。
杜雅蘭攤開手,極爲無辜地道:“這就要問嬸,在我們到汴都的途中,做過何事了?我只是告訴少夫人你比她認爲的還要早認識她的丈夫,她就很生氣的走了。你。要是我告訴她,你和白大少曾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少夫人會如何看你?其餘人,又會如何看你?”
杜汀蘭臉一白:“休要胡言亂語。”
“我胡言亂語?哈哈哈哈!”張狂地大笑。笑的眼淚都快要流出來,杜雅蘭彎下腰,捂着肚子,道:“到底是我胡言亂語還是事實,你杜汀蘭心裡最是清楚不過。既然做得出來。就沒有膽子承認麼?杜汀蘭,你就是一個敢做不敢當的人!”
痛苦地閉上眼,難怪林姐姐會就這樣不打招呼的離開,大概是真的生氣了吧!她雅蘭如何對她,自己並非有心隱瞞。當年初到汴都途中,她和丫鬟綠影本在船艙休息,是白逍遙無意撞進她的船上,還躲在她牀下才躲避過白夫人派來的追兵。起來她是間接地救了白逍遙一命。但那時候自己不過是個女娃,與白逍遙一個無心,一個無情。只當是白逍遙欠她一份人情。可這份人情,也早在軍營的時候,還給她了。所以她與白逍遙之間互不相欠。那時候白夫人栽贓白逍遙,給的罪名可不,而且林姐姐也沒有與白逍遙確定婚約,所以本着保密的原則,雖然她一下了船就見到林姐姐,卻是什麼都沒有告訴。後來時間一長,她也就漸漸忘卻此事。不,不能夠忘記。而是她只覺得這不過是一件不值一提的事,沒有必要在多年以後還提出來,反倒像是在向林姐姐討要人情似的。
依稀記得那時候杜雅蘭過來找她,她以爲她什麼都沒有看到。沒想到過了這麼久,她還能記得這麼清楚,看來真的是要對她痛下殺手了。
如今只祈禱林姐姐氣消了,再去解釋吧!
事情遠遠沒有她想的那麼簡單,因爲就在同一時間,她與白逍遙的“往事”像漫天雪花一樣傳遍了整個汴都。杜汀蘭苦笑,原來是先發制人,早在信王納妃之前,杜雅蘭就已經無中生有地締造了他們的一段情事,等到今日信王納妃,再在林姐姐那裡添上一把火,造成如今困頓的局面。但凡她走過,背後就有人指指。
做好無視的準備,從容地在那些人身邊走過,堅定地告訴自己,沒有做過的事情,何須害怕流言蜚語,但是心臟還是那麼猛烈地跳動着,如今總算明白人言可畏的道理,那些可怕的中傷,幾乎要讓她窒息。
偏偏是在此時,杜雅蘭還讓人送來了江嬤嬤生前的衣物及用品,是袁氏體恤她失去一個好幫手,特意送來,歲不能緩解思念之苦,但睹物思人,總比什麼都沒有留下得強。
好比是在傷口上撒了一把鹽,杜汀蘭幾乎快要奔潰。思雨的遠去,江嬤嬤的離世,綠影的不諳世事,嬸母的重病,還有林姐姐的誤會,這些打擊接連襲來,就像是一把沉重的尖刀,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不知道,接下來還有什麼需要面對,但很明顯逃避是沒有用的,因此照舊打理王府事宜,安靜度日。
而那預想的暴風雨,卻遲遲沒有落下來。杜汀蘭覺得好奇,杜雅蘭怎麼可能不趁熱打鐵呢,只有讓她瀕臨絕望,這個嫡姐纔會善罷甘休的吧!這時候藕香閣那邊傳來很大的動靜,杜汀蘭才稍微舒了口氣。
話杜雅蘭的計劃是一個一個地進行着,將杜汀蘭身邊的人都剪除得差不多了,下一步就是離間她的依靠。杜雅蘭並不知曉杜汀蘭軍營的那一段事情,所以在她看來,杜汀蘭最大的靠山就是林芳語和白逍遙夫妻。當她打聽到林芳語與自己的繼母婆婆不合時,就尋機聯絡了白夫人,一個想貶低庶妹,一個想鬥垮繼子繼兒媳,兩個人一拍即合,上演了這麼一齣戲碼。眼看着林芳語生氣隱忍着離去的樣子,杜雅蘭忍不住再次奚落杜汀蘭一番。她開心地回到藕香閣,覺得連日來的這口氣終於順暢了。下一步的話,杜汀蘭的名聲將被敗壞,而因爲後院起火,白逍遙的將軍之位也勢必不保,那麼爵位自然而然地會傳給白夫人的親子,也就是永晟侯府的二少白逍逸身上,白夫人肯定也會對她心存感激。這樣一來她也與永晟侯府攀上了關係,日後要想結識更多的人,還不是水到渠成?
想到未來大好的場景,杜雅蘭就開心地笑了,可她的茶杯還端在手上,就被尹思遠揮開,一巴掌甩在她的臉上:“爲夫竟然不知道,我的雅兒,還有這等本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