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心機小人作祟惹人嫌
袁氏聽了,心裡被觸動了一下,白氏這不是明擺着直接將了宮氏的軍麼?還是說她接受了宮氏的挑戰?宮氏不喜的,她偏要喜歡,宮氏喜歡的,她偏要不喜歡,是這樣麼?
宮氏也是驚詫了起來,她就是想看看白氏什麼反應,能夠慌亂口不擇言更好。要知道庶子都能尚郡主,嫡子只能比庶子還要好,否則就是大大的打白氏的臉了,難道她都不介意的麼?而且看她的神態,似乎不是假意說的,難道……
白氏懶得和告訴打太極,直接當着衆人告訴了她她的想法:“弟妹是不是想說,日後潤兒的婚事,一定要是門當戶對的人家?”
這是袁老夫人的教誨,宮氏沒少聽過,她不能忤逆自己的婆婆,便道:“是啊,難道二嫂不是這麼想?”
白氏道:“那麼依弟妹的意思,我們潤兒要定什麼樣的人家好?”
宮氏道:“六少爺尚郡主,潤兒的話,至少也要持平吧。”
白氏笑看着宮氏,諷刺道:“原來弟妹也是這麼想,門當戶對嘛!”說着話音一轉道:“可我不這麼想,我們二房既然有人光耀門楣,而且潤兒已經求過婆婆,只要他喜歡的女子,無論門第。要知道,高處不勝寒呢!”
這下不止是宮氏驚訝了,就連尹氏也佩服自己這個弟妹,她知道說得輕鬆,婆婆那關不是那麼容易過去的,可是白氏竟然願意爲了兒子的心意放棄包括名利在內的許多東西,甚至還牽涉到她日後的地位,不是每個母親都有這種勇氣,包括她自己。
白氏看到尹氏對她點點頭,是和善及理解和支持的致意,她轉身就對袁氏道:“五妹,不知你意下如何?你可是那孩子的嫡母。”
袁氏怎麼也料不到這個二嫂竟然會這樣大膽。就因爲宮氏那麼輕輕一點她就開了這麼大的口,她勸道:“二嫂,孩子都還小,還是先想清楚……”
白氏不及她說完。道:“那麼五妹就是不反對了,既然這樣的話,等那孩子再大些,我們再來詳議這件事。”
袁氏從內心深處不願意這個庶女嫁的那麼好,這意味着她必須出一大筆嫁妝。還有就是庶女都嫁的這麼好,她自己的嫡女更不能低,而且杜馨蘭也必須要按照這個標準來找,不然日後人家會說她厚此薄彼。是以袁氏怎麼都不想促成這件事,尹氏也覺得太快,勸道:“二弟妹,我看還是過兩年再說吧。”
短短一句話隱含太多含義,白氏想,始終還是要跟丈夫商量,而且她也想再觀察一段時間。便道:“那好,還是五妹教女有方。”
袁氏忙羞慚道:“二嫂過獎了。”
宮氏眼看着如意算盤落空,也不着急,反正這件事已經成了一半,她再尋個時機到袁潤天跟前吹吹風,婆婆那邊通通氣,就算事情成不了,也能挑起婆婆的怒火,膈應一下二嫂。成了的話,就更好了。
宮氏彷彿已經看到成功的喜悅。喜滋滋地跟着走了,那之後的幾個時辰裡,她都是笑嘻嘻的,讓一干丫鬟看不明白。
一股幽香傳入袁潤天的鼻息。他不知不覺就走了神,時至今日,他與杜汀蘭見面的次數並不多,最初是從昊堂弟的信件裡知道這麼個人,到第一回見面,她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到後來,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或者是昊堂弟提起她的次數多了起來,他開始細心地觀察她,發現她大部分的時候都是微笑的,只有在特別高興的時候,她會發出會心的笑。後來他自己悄悄打聽,才知道她不只是沒有姨娘那麼簡單。那個時候他對她是同情的,他知道要在姑母手底下討生活並不容易,但是他又知道她倔強,必然不肯領受別人的施捨,因此他只能暗中替她祈禱,含混地提示她。後來聽說姑父對她還不錯,他放了心,之後就是時隔兩年再見,他發現她長高了,也瘦了,原本紅撲撲的小臉蛋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極致精細的小臉,眉間隱隱有了女子的氣息。他見過諸多女子,卻獨獨對她由着不同尋常的感覺,想要一探究竟的衝動,初時他以爲是同情,到最後這一次,他終於明白,那是一種男女間的欣賞,他不知不覺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可他不敢說,更不能告訴任何人,所以他裝作無意地靠近她,裝作無所事事地隨處走動,其實他是知道昊堂弟一定會來找她,所以他跟着他的腳步來到,再尋找合適的時機出現。他不想造成她的困擾,準確的說是害怕嚇到她,她才十歲,還只是個小孩,如果貿然告訴她,傳出去是件啼笑皆非的事情,也許還會造成她的困擾。更多的,他是擔心,一來擔心嫡庶有別這樣一個巨大的桎梏,擔心祖母母親絕對不會贊成。二來擔心,一旦被知曉,會對她不利,就連現在最簡單的表兄妹的關係也會止步了。
所以他小心翼翼地呵護着,慢慢地等待,等到她長大,等到自己疏通祖母母親,那個時候她已經長大,豈不是更好?
奮力作畫的杜汀蘭根本不會想到,僅僅是這樣一個下午,因爲幾句玩笑,剎那間改變了她的一生。因爲還有疑問,她在詢問幾次都沒有得到迴應,這才仰起頭,看到深思恍惚的袁潤天,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潤表哥,潤表哥?”
一連呼喊了幾次,袁潤天才回過神,尷尬笑笑,杜汀蘭道:“潤表哥是不是累了,我這裡也畫的差不多了,先生那裡想來是可以過關的,表哥先去歇着吧。”
“啊,我不累。”他不想錯過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
杜汀蘭笑道:“潤表哥你不用擔心,我這裡也快要完成了。再說了,就算你不休息,昊表弟也要歇着吧。”
袁潤天這纔想起一旁還有個睡得流口水的堂弟,他無奈地搖搖頭,道:“讓你見笑了。”
杜汀蘭道:“應該是我要感謝潤表哥,也要感謝昊表弟呢!”
要不是袁昊天在,她大概也不會那麼自然地接受他的幫助,畢竟也到了該避諱的年紀了,杜汀蘭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而且他們都是杜雅蘭正經的表兄弟,杜汀蘭知道其實母親並不希望她和他們走得太近。這樣一想她便收了畫筆,微微行禮道:“我先回去了,今日多謝潤表哥。”
一面吩咐小廝護送他二人到袁氏處,袁潤天直到看到那背影消失的無影無蹤,這才踱步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