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暗渡陳倉(下)
章延闓又喝醉了,又是漫天嚷着要做文,譚老爺上回得了經驗,二話不說便讓人拖了他到書房,說那有兩位大儒在那邊坐着,讓他過去請教。章延闓這纔不揪着人做文,老老實實的跟着去了。
譚老爺是鐵了一張臉,藉口方便命人把世芸叫了過來:“荒唐!今日來的都是什麼人?也不約束了自己?”
世芸老老實實的聽了譚老師的訓斥便過去尋章延闓,他仍舊是在譚世懋的書房“躺”着,手裡卻拿着本書,雙目貪婪地看着書,口中卻極爲不稱的“胡言亂語”。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天將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大儒呢?怎麼還不來,莫不是自相慚愧,不敢來了吧!”
守在外頭的小廝聽着那大言不慚地話,不由嘲弄地對着屋裡笑笑,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什麼狗屁詩,連他們都比他強些。
幾個小廝也懶得去伺候他,由着他在屋裡頭折騰,自己這在外頭說笑。
章延闓貪婪地翻閱着譚世懋書房中的書籍,大舅哥每本書都有批註,他坐起身,匆匆地走到桌邊坐下,研磨提筆,拿了紙急匆匆地抄寫着。
“四姐夫,我們快去斗酒……”房門“啪”地從外面被推開,譚世儀大大咧咧地走了進來,大冷天的手裡還不忘把玩着扇子。
他丟了書,玩味地走向章延闓,瞄了一眼:“怎麼不脫鞋就躺下了?這幫傢伙!”
郎舅兩個握着手相視而笑。
章延闓笑笑,拍了拍懷裡:“自然是趁這個機會好好的賺上一筆,這一會兒的工夫比我抄書來錢的多。”
章延闓忙將書塞到譚世儀手中,隨即站起身,怎奈不勝酒力,身形微微晃悠,一個腿軟就撲向了世芸。
章延闓精神抖擻地坐起來:“我已經弄出去了三本,一兩銀子一本。對了,你幫我在外面看着,我在舅兄這看會書。”他走到書桌前坐下,繼續抄書。
譚世儀道:“我有幾個朋友常說起這個,都想要本,可是卻不好弄,姐夫若是有法子,就同我說說,價錢什麼的好商量。”
世芸扶章延闓坐下,卻是道:“三弟,你且在外頭坐一下,我有話同你說。”又對章延闓道,“你且先躺一會兒,我同三弟說會子話。”
“四姐夫?”
這個時候還不忘賺錢。他期待世萱訂親就是爲了好在這兜書?
世芸不禁一笑。
世芸聽着他的交待不由道;“那你去哪裡?”
章延闓道:“你問這個做什麼?這是我好容易才弄到手的,借你看到是可以,其他的……”
他掀開了章延闓身上的被子,伸手去解章延闓的衣服。
他不求自己的名次如何,只希望能得中,至於什麼案首,解元都是那些無病呻吟的人要爭的,而他只要能考上,不起眼的考上。
譚世儀一見那書名頓時有些想笑,他這位姐夫可真是胸藏錦繡,居然還有書,他能保證這明顯就是不是方纔的那本。
章延闓一副叫你發現了的模樣,磨磨蹭蹭地從懷裡摸了,再三的交待着:“只許偷偷的看,只給你一個看,可不能叫旁人都知道了。這真是好東西,我可花了不少的錢……”
章延闓突然的一屁讓譚世儀頓時喘不過氣來,好臭,好臭。他趕緊推開窗戶,讓空氣可以流通。怎麼能那麼臭,到底是吃了什麼?
章延闓悄悄地捏着自己的鼻子,面上因爲憋氣泛起的紅暈顯出了他的尷尬。這放屁也是那麼難的事啊。
“衣襬都溼了,牀單都髒了,這可怎麼辦?”
她帶着譚世儀走到外間,指了一張椅子:“你坐。”
章延闓從懷裡掏出自己實現準備好的文章:“如此就要勞煩娘子了。”他立馬站起身,從書架上抽出幾本書,又道,“這些文章你請舅兄批出來,只說哪裡不好,爲什麼不好,要怎麼改。不要就我的文章論事,只說什麼樣的文章最出彩,什麼樣的文章考官不喜歡,最最要緊的是要問清什麼樣的文章保險。”
章延闓爲難地道:“我也是族裡的兄弟弄來的,他是怎麼弄來的,我可不知道,我幫你問問?”
他將身下的書放進懷中,順勢坐起來,揉揉眼:“小舅子,原來是你啊,啊,怎麼會這麼臭,是你……?”章延闓明瞭的點了頭,卻是別過頭。
世芸道:“你別抄了,我回頭問大哥借過去,你想想還要借什麼書?那些文章可帶了?”
章延闓依舊是哼唧,希望這位小舅子能儘快離去。
“姐夫,你是從哪裡弄來的這個?這東西不好弄啊!”這本書傳的還是很開的,只有手抄本,還是不可多得的,章延闓卻有這樣的書……
小廝們關了門,隨即齜牙咧嘴地做着嘴臉:“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兩人都是一德行。呸!”小廝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痰,發泄着自己的不滿。
譚世儀有些不悅:“大冷天的,又沒個火盆,敞開個門,想要凍死我麼?合着我不是大哥,你們就不伺候了?”
世芸頓時紅了臉,那是什麼書,她已經知曉了,卻不想章延闓還拿到了這裡來,她轉身走到裡面。
譚世儀隨即收起了笑容,面部僵直。四姐夫要參加童子試,四姐讓自己也去試試?他心中涌起一陣感激,面上卻毫不在意:“我去考?別叫人笑話了。”他隨即站起來,湊到世芸跟前,賊兮兮地道,“四姐,四姐夫是要參加童子試的人,我方纔好像看他在看什麼金什麼梅,那是什麼書?”
章延闓順勢翻了身子,讓譚世儀不得解自己的衣裳。這書就在他的身下,怎麼能能讓他翻了出來。
章延闓雙眼迷離地望着譚世儀,他的樣子極像是吃醉了酒地:“誰啊?”
章延闓在聲音響起的那一瞬間丟了紙筆,隨手將紙張塞在一本書下,連鞋也來不及脫,翻身上牀,那本四書集註則直接壓在身下。
小廝忙領命去了,其餘的垂手站立在外頭。
譚世儀忙點着頭:“還要姐夫費心了。”
章延闓賴靠在世芸的身上,趁着機會示意譚世儀,讓他把書收好,又道:“三弟特地來看看我的。”
譚世儀上前戳了戳哼哼唧唧地章延闓:“四姐夫,是我。”
譚世儀嘴角不由翹起,自己這個姐夫並不是表面上地忠厚老實麼。他笑了笑:“姐夫,你方纔看的是什麼書?咦?怎麼沒有了?我方纔還看得。就在你身下。”
“你怎麼把這書也帶來了。”
譚世儀四仰八叉地坐了,笑嘻嘻地道:“四姐,你過的還不錯麼,四姐夫是個知趣的人!嘻嘻!”
聽着裡面的嬌斥聲,譚世儀得逞地笑了笑。
世芸忙扶住他:“怎麼又吃酒了?”
他這麼一番,書本的一角卻是露了出來。譚世儀笑了笑,咋咋呼呼地道:“這是什麼東西?這是什麼書?啊!臭,好臭!”
“明年開春的童子試你可準備了?”
譚世儀熟練的把玩着扇子,眼睛一掃,隨即吩咐道:“怎麼沒有茶?還不快去給四姐夫沏杯濃釅釅的茶來。”
章延闓從懷中摸出一本書塞給譚世儀。
“你們笑什麼這個高興?在外頭就能聽到你們倆的聲音。”世芸笑嘻嘻的走了進來。
門一關,譚世儀便收了扇子,迅速地移到書架邊,不住的翻弄着。找了半日,他也沒尋到自己要找的東西,不由犯難了,他記得就放在這的,前日來的時候還看見的,怎麼就不見了呢?
譚世儀挑着眉細細的思量着,莫非大哥收起來了?
章延闓躺在牀上假寐,暗中觀察着這位小舅子的舉動,他也是來找書的?他不由地摸了摸身下的書,莫不是他要找的就是他看的這本?
譚世儀隨手抓了本書桌上的書,卻瞧見那上面擺着的一沓紙,紙上上的墨跡還未乾,這是……譚世儀的目光轉向了躺在牀上的章延闓。
明年的童子試只是開始,他所瞄準的是秋天的鄉試,可是,鄉試畢竟不同於童子試,若是想鄉試得中,他還需下更多的工夫,不只是苦讀,還學要旁人更爲細心的指點。
他伸手便去搜章延闓的身子,笑着道:“四姐夫到底是什麼好東西,拿出來也讓我瞧瞧啊!”他隨即陰笑道,“四姐夫,有好東西就該咱們一起分享纔是,你一個人悄悄的躲在這裡,能有什麼意思?快拿出來吧!”
她站起身去了孟氏的屋子,大嫂子的父親國子監的博士,在她那裡問問或許能得到什麼信息,她也該去看看綸哥兒。
世芸走了沒多久,南浦尋到了她,一見便笑道:“四姑奶奶到讓我好找,我們姑娘請您過去呢!”
南浦今日是特意打扮過的,硃紅色斜襟比甲襯着米色立領中衣,腰間繫了一條月白色汗巾子,髮髻上還別了一枚銀鍍金蝴蝶釵,比平日華麗許多。
家中許多的親戚都往世萱那裡去,她並沒有機會見着她,世芸點了點頭,同南浦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