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捉襟見肘（上）
有了孩子，自然爲孩子準備，世芸讓簇水開了箱子拿一些緞子出來給孩子做小衣裳。林嫂子見了不由嘆道：“到底你們是大戶人家，這些給孩子做到可惜了的。”她手裡把着一塊塊剩下的料子滿是可惜的道，“不若都給了我，我回去也做兩雙鞋面子，到底也有了緞面鞋。”
“你若不嫌棄便拿去好了。”世芸帶着簇水橫雲兩個天天坐着小衣裳，孩子要到明年纔出身，春秋衣裳做的多些。
林嫂子忙收了幾塊，又看着世芸繡的麒麟送子的小肚兜不由嘆道：“你這活計做的可真鮮亮，我們滿縣成也找不出向奶奶這般手巧的。”她誇着又道，“這要費多少心思工夫，若是拿到外面買，至少是一吊錢。”
簇水見林嫂子開口閉口都是錢的，笑着指着林嫂子身邊的女兒道：“您只是不會繡，你家喜姐兒腳上的鞋還不是您做的，那也花了不少工夫呢。”
喜姐兒一聽人說自己，臉騰得就紅了，縮着腳，低着頭。
簇水笑着道：“喜姐兒害羞了，我不說了。”
林嫂子道：“她若是做的不好，你就說便是。我就愛你們這般行事，看上去就知道是體面人。喜姐兒能跟着奶奶，兩位姑娘學一些，我就心滿意足了。“林嫂子見識到她們的行事後，每日都會帶着自家女兒喜姐兒過來，讓喜姐兒跟着她們學針線。那貴人的行事，她們就是學了也做不來，只讓女兒能學好針線，到時候身價也高些。
喜姐兒紅着臉低着頭繡自己的花兒，只想學做氣定神閒的樣子，怎奈定力不夠，聽了母親的話仍不住紅了臉。
簇水笑嘻嘻地同林嫂子說着話，末了瞧了眼喜姐兒做的活計，不禁道：“喜姐兒，你這怕是扎錯了吧。”
世芸拉過喜姐兒讓她幫着自己劈了絲線：“你簇水姐姐說話是不大好聽，但也是有理的，哪裡能動不動就掉眼淚呢？”
世芸聽了林嫂子的話有些想笑又笑不出來，林嫂子這麼着卻不是因爲女兒爛泥服不上牆，而是可惜了這緞子。這緞子能值多少錢，女兒又值多少錢。
世萱的小月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是誰下手的？下人不感，只有上位之人，是泰寧侯世子？世芸想到鄭禛那時候對鄭祉的維護，是這個半大的孩子做下的？
世芸說話間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孩子……若是自己的孩子沒有了，她能不能承受這樣的打擊。她輕輕地撫擦着自己的肚子。
簇水道：“我只是瞧着她這憋屈的樣子不舒服。”
世芸將現下身上有的銀子拿出來，又將高安帶來的這些銀子推了出去：“也就這些。”
世芸笑了：“到是好的，只是不能哭。”
世芸瞧着高安的臉色不好，直覺有些不好：“五妹怎麼了？什麼不好麼？”
喜姐兒被母親一罵又一打，忍不住哭了起來。
林嫂子應了兩聲，只想着回去在教訓那個死丫頭，又心疼那花樣子被喜姐兒毀了：“真是可惜了着緞子，好好的，被她紮成這幾個洞，可怎麼好。”
林嫂子歡喜地道：“謝奶奶吉言。”瞧着簇水領了喜姐兒進來，忙按住她讓她與世芸磕頭。
世芸只覺得事情定是不好，淡淡的道：“五妹的胎沒坐穩？泰寧侯府出了什麼事鬧騰的？”
世芸在邊上看着急，卻不好開口問，直到章延闓坐下這才道：“大哥在信中說了什麼？可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
喜姐兒紅着臉低着頭：“娘在人前落我……”
橫雲瞧着時辰差不多了，拉着林嫂子去廚房：“嫂子，您同我一起做飯吧，奶奶早上都沒吃什麼。”
世芸攔着簇水：“她小孩子，再說她也不想，你何必又來說她。”
“姨奶奶說親家三爺如今在泰寧侯讀書甚好，現在只要二奶奶好了，就什麼都好了。”
世芸點了點頭。
章延闓抿口道：“咱們現在能拿出多少銀子來？”
世芸一一的撿着。自家母親疼的就是自家的孩子，給自己的做的一身衣裳，也包了些藥丸，零零碎碎的銀子到不少。
世芸笑着道：“你以爲都跟你一樣，不怕人的。”
高安兩口子跪在門口行禮：“小的給奶奶見禮。”
林嫂子被喜姐兒哭的心裡煩，又覺得女兒在世芸這待了十幾天了，也該有樣學樣了，卻還是這麼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她想着更覺得窩火，隨手又給了幾下。
林嫂子到底同意了，跟着橫雲一同出門，到是簇水一面打理着絲線一面小聲地對着打下手的喜姐兒道：“你哭什麼，不過是打幾下能怎麼樣。哪個不是打出來的，你以爲哭了那事就了了？”
喜姐兒見有人替自己說話，忙閃到簇水的身後，偏這舉動有熱鬧了林嫂子。
高安道：“南浦姑娘說泰寧侯夫人小月了，在養身子不便見人，讓我們在外頭磕頭便好了。又拿了東西讓我們帶給奶奶。”
高安道：“小的……也不是……”高安想着自己要怎麼說。
這才說話，橫雲領着人道：“奶奶，高安回來了。”
橫雲簇水高安家的已經拿了東西進來，一一打開讓世芸過目。李姨娘能帶的東西有限，卻是都用盡了心思，給章延闓做的衣裳鞋子，包了二十兩銀子，一包包標了籤兒的各色藥丸。再看章澤闓夫婦送來的東西，章澤闓夫婦最是實在，直接送了五十兩銀子過來。
高安忙道：“姨娘也好。問奶奶好。姨奶奶也帶了東西過來。”
橫雲瞧着十分不像話：“嫂子，奶奶怕吵。”她道了杯水遞給世芸，爲她掩了身後的靠枕，“奶奶還是歇歇吧，這些我跟簇水做就行了。”
高安想了又想，這纔開口道：“小的沒見到泰寧侯夫人。泰寧侯府的人把小的攔在了外頭，等了許久，泰寧侯夫人跟前的南浦姑娘纔出來，接了東西，讓我們帶話給奶奶。”
高安有些坐不住了，世芸一改往日的溫和到讓他覺得有些冷冷的，這次去泰寧侯府拜見他只覺得自家還算是有福氣的，吃穿沒有那些管事的享用，到是平安無事。
“我孃家姨娘如何？”
高安欠了身子接了橫雲遞來的茶，躬身對世芸回話道：“老爺太太安好。姨奶奶大好，聽了爺跟奶奶一切安好，歡喜的很，賞了小的二兩銀子。又讓小的帶了好東西給爺跟奶奶。大爺大奶奶也問爺跟奶奶好，也命小的帶了回禮，還說讓爺跟奶奶破費了。大爺另帶了信給爺。”
簇水紅了臉，硬嘴道：“不怕人總比叫人欺負的好。”
章延闓從前頭回來見到高安兩口子，聽了他們的回話，高安又道：“大爺帶了信給爺。”他從懷裡摸出了信，遞了過去，也就退下去了。
喜姐兒低着頭卻不說話。
林嫂子見她手忙腳亂的忍不住給了兩下：“你個敗家子，好好的花都能剪壞。我來。”
“三弟如今讀書可好？五妹可好？胎做的可穩？”
簇水在邊上攔着林嫂子：“嫂子，弄壞了再繡便是了。”
“三爺讀書甚是有出息，小的在泰寧侯府拜見並未見到三爺，親家五姑奶奶……”高安說到世萱的時候停頓了一下。
喜姐兒收回心思，瞧上一眼，果然錯了，這幾針都紮在先前已經紮好的花上，整個活計都毀了。喜姐兒急的忙找了剪子要將那幾針剪了，偏又不小心絞了先前已紮好的花上。喜姐兒更是急了，越忙越亂。
“不過是塊碎角料。日後喜姐兒給您老掙的可比這多。”
“這……”
林嫂子怏怏地收了手，忙向世芸賠禮：“奶奶，我糊塗了。這孩子跟着奶奶姑娘們也有一段日子，還是爛泥服不上牆，我心急，就給了她幾下子。”
章延闓看着這些零零散散的銀子搖頭道：“還差的遠。”
“五妹怎麼會小月？”
章延闓笑着摸着世芸的肚子，這纔開了信，他很快便看完，卻是深深地沉吟着，揹着手在屋裡走來走去。
世芸讓他們進來，又讓他們坐下：“橫雲給你高大哥高嫂子倒茶。你們一路辛苦了。老爺太太姨奶奶可好？”
簇水攔着喜姐兒道：“我們哥兒可不經嚇。嫂子可得讓我們好交差。”
世芸喝了口水，揉着生疼的太陽穴，她現在最怕旁人大聲說話，太陽穴咋得生疼：“我瞧着到比以前好了許多。嫂子別心急。”
高安道：“南浦姑娘不肯多說，後來在親家太太那聽下人嘀咕說泰寧侯夫人要強不曉得保養身子。”…..高安停頓了下再道，“小的離京之時，卻聽說泰寧侯府處置了幾個下人。”
“你要做什麼？”
章延闓看着桌上的東西，這些錦緞到也值些錢，首飾也能換些錢，就是這些藥丸子也能換錢。
“咱們的東西能拿出多少來？那些個料子布匹，那些用不着的首飾擺設。”
世芸驚訝地望着激動地章延闓，他這是要做什麼？所有的東西都要拿出來，他這是要做什麼？到底是什麼事，要這樣傾家蕩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