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扶蘇微微一愣,似乎沒有預料到郭良會問這個問題。
但他還是冷靜下來,徐徐說道:“三軍未動,糧草先行,有河那就可以建立最快捷的糧道。以保證自己一方的糧草充足。除此之外,就是尋找機會切斷敵軍的輸送糧道。”
郭良點點頭,沒有做出任何點評,因爲大多朝廷上的武將都能想到這一點。
徐扶蘇見郭良點頭,沒有反駁他,又繼續道:“避短揚長,以卒對騎,在居高臨下的地勢裡,騎軍尤善衝殺奔襲,而我軍又以步卒爲多,冒味進攻不過是以卵擊石。”
“所以,第三步就是退兵減竈,誘敵深入。”徐扶蘇語氣加重了幾分,倘詳棋盤上的棋子,不急不緩道:“沒隔一夜,退後三十里,每天都丟棄一些竈爐用以麻痹敵人。讓他們誤以爲我們無力抵抗。”
聽到“退兵減竈”的誘敵之計時,老殿主郭良眼睛一亮,終於到了他最爲在在意原因上了。
“若是有騎兵來探視,斥候探視。便刻意裝出無力管顧的情況,要是這些打探的騎兵發起突擊,那就以斷後軍去處理敵軍的斥候,騎軍。直到將他們全部吃下,才放他們離開。”
“連續幾日減竈,不與敵軍證明衝突,並且暗中講一些士卒偷偷藏在山谷。實力,士氣無一大大折損。守城的敵軍都不是傻子,必定回尾巴處隨我方大軍。”,
“等到誘敵深入山谷時,此刻便是我們爲砧板,他們爲魚肉。”
徐扶蘇下完棋局最後一步,專心看着棋盤,侃侃而談道。
郭良深吸一口氣,暗自感嘆不愧是北樑王的嫡子,虎父無犬子!世子所寫的二十四言,深詣兵法之道。前十八言,尋常二三流武將都能判斷的到。最後八言,可圈可點,妙就妙在這退兵減竈的技法上。
假以時日,身前這位白衣世子,說不定就真能繼承北樑王的浩大家業,徐家後繼有人呀!
郭良看着徐扶蘇的眼神欣慰,突然聽到正在埋頭看棋思索不語的徐扶蘇擡頭,狡黠的朝他笑道:“老殿主輸了。”
“嗯?”,徐扶蘇一番話嚇的郭良連忙低下頭看了眼棋局,果真如世子多說他輸了。可這棋局上爲何莫名多出來了十幾個黑子?
郭良眯起那雙有神的雙眸瞅了瞅身前看着窗外,吹口哨的白衣少年。老人搖頭失笑,起身坦然道:“武殿大殿士,郭良略輸世子一籌。”
然後郭良攤開手掌,湊上前低聲說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夠意思吧。”
兩人爽朗大笑,徐扶蘇透過櫥窗,望了一下天色。估摸着離和何傾城約好去那長安城裡最有名氣的酒樓沉香閣去聽聽小曲,陶冶陶冶情操。
徐扶蘇順勢要想郭良告辭,開口:“老尚書,扶蘇今日還有約在身,時辰快到了,先行告退。”
“哦?好好。”,郭良起身相送,一路把世子殿下送出院子。
徐扶蘇出了院子,看到了兩個蹲在牆沿邊,神情專注,目不轉睛的齊詠春和徐晃。
“走了,二位。”,嘴角邊還流口水,***的徐晃,伸出一隻手招呼徐扶蘇說道:“世子,我們就快看完了,最精彩的打鬥部分來了。”
世子臉上露出疑惑神色,轉念反應過來,輕咳幾聲,徐扶蘇偏頭對郭良歉意道:“他倆看神仙書呢。”
“神仙書?老朽從來沒有聽過,可否讓老朽瞧瞧?”郭良好奇的詢問徐扶蘇。
不待徐扶蘇攔住老人,郭良已經自個湊上前,和徐晃兩人看書。僅是憋了一眼,郭良就恍然大悟,露出一個男人都懂的眼神。他慢悠悠朝世子說了一句:“食之色也,人之常情。”
徐扶蘇扶額,氣急敗壞地往兩個屬下護衛後腦勺就是一記巴掌拳。徐晃和齊詠春也並非是不知禮數的地痞流氓,兩人朝郭良致謝告退,灰溜溜的和世子一起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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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扶蘇一行人出了蓮花峰,來到山門朝陽臺。
臨近朝陽臺,徐扶蘇遠遠的就瞧見山門處那一道倩影,一身百花繡紋粉紅裳裙,臉上略化粉黛的何傾城已駐足在那等他了。不過和平常不太一樣的是,何傾城身邊還有一位膚白貌美,身材高挑,英姿颯爽的戎裝佩劍的女子。
沒想到,不待世子三人到山門,便有一夥人中途插進其中。
爲首領頭的,是一位面若桃花,俊朗不凡的浪蕩公子哥。
徐扶蘇看到這位身穿金百蝶穿花大紅箭袖,束着五彩絲攢花長穗官絛的公子哥笑吟吟的走向何傾城,翩翩風度地朝何傾城作揖,嘴裡不知在說些什麼。但何傾城神情冷漠,不太搭理這位公子哥。
何傾城正左顧右盼,在找尋世子的身影時,竄出來一夥人。爲首的公子哥,她是認得的,長安城裡的紈絝小霸王,誰人不知?可何傾城對這個小霸王可沒半點好感,鏽跡斑斑,即便是長了一副好模子般的面容,在何傾城看來也是醜陋不堪。
這位公子哥就是那隨哥哥宋餘年下山的宋如言,他聽聞長安城新晉戶部侍郎何坤的兩個女兒各各是國色天香,貌美非凡。今日一瞧,嘿!還真名不虛傳。
“哥哥,這女子生的好看,姿色那也是一頂一,要不哥哥把她拐回去當媳婦了吧。”,宋如言偏頭看向身側的哥哥,笑言。
宋餘年輕鄒了眉頭,臉色不悅,警告自家弟弟不要惹是生非。抱手向何傾城致歉道:“令弟生性頑劣,冒犯了何姑娘,請不要介意。”
何傾城淡淡的回覆道:“宋大公子,請管好自己弟弟。”
宋如言剛生起了挑逗少女的心思,沒想到這少女油米不進,半點好臉色都不給他和宋餘年。隨即,宋如言冷下臉,想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侍郎之女,來個下馬威。
但迫在哥哥的壓力,宋如言只能暫時擱在心理。
他忽然見面前樣貌絕美的少女神情喜悅,宋如言順着少女的目光看過去,距離衆人幾米處,一位坐在輪椅上的紫衣少年,嘴角淺笑,把玩手中的佩玉朝他們而來。
宋餘年喃喃:“徐扶蘇?”。聽到哥哥話語的宋如言眯起那雙丹鳳眸子打量來人。
不料那人直接跳過他,沒個正眼,朝宋餘年談笑風生道:“上次匆匆一別,都沒有和餘年兄多說上幾句話。”
氣宇軒昂的宋餘年回笑道:“北樑世子不虧是將門之後,武殿考覈第一,餘年在這裡也是萬分傾佩。”
徐扶蘇和善的點點頭,目光看向宋如言,“宋家二公子?久仰大名。”
宋如言見到了這坐在輪椅北樑世子,眼神炙熱且古怪,神情激動道:“你就是那北樑王嫡子徐扶蘇?”又一副崇拜模樣道:“北樑王可是我從小就喜歡,你是他兒子能不能跟我說說他。”
徐扶蘇不冷不淡的說道:“正是。”,對於宋如言的第二個問題,徐扶蘇選擇了迴避不答。
宋如言欲要開口說些什麼時,被哥哥拉住袖子,宋餘年盯住他的雙眸搖搖頭,示意不要講話。他則是和那位坐在輪椅上徐扶蘇歉意道:“幼弟有些不懂事,時候不早了,改日餘年再請世子一敘。”
“慢走。”徐扶蘇坐在輪椅上,抱拳道。
衆人便瞧着宋家大公子拉扯着二公子消失在衆人視野中,這宋家二公子三步一回望,似乎戀戀不捨,可這目光不是放在傾國傾城的何家大小姐身上,而是徐扶蘇。
徐扶蘇也甚是覺得古怪,這位長安小霸王似乎有些變換無常?心中暗自留意,轉身向在後方安安靜靜的,像個小媳婦一樣的何傾城笑道:“等久了,我們去沉香樓吧。”
何傾城笑逐顏開,沉魚落雁般的容顏在落日餘暉中更加動人心絃。徐扶蘇微微一愣,自然而然的在三個護衛目瞪口呆的眼神中拉起她的纖手,兩人相伴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