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4【一點浩然氣】(九)

靈州左衛前軍二千五百人,在統領的指揮下迎向西吳的先鋒大軍。

猶如兩道洪流在一馬平川的高陽平原上遽然對撞,徐世吉身爲其中一員,被人流裹挾着前衝,只能雙手死死握着長槍,雙眼緊緊盯着前方。

戰事從一開始便進入極爲慘烈的肉搏,前方不斷有人倒下,徐世吉大口喘着氣,心臟劇烈地跳動着,彷彿要蹦出胸腔。

長槍拒馬陣本是用來對付西吳騎兵的衝擊,但是這一次對方不知爲何沒有派出騎兵衝陣,反而以步卒硬碰硬。雙方的前軍陣型在交戰中不斷拉扯糾纏,逐漸成爲犬牙交錯各自爲戰的態勢。

眼前一片茫茫,鐵與血交織爭鳴。

他看到右前方一位同袍手中的長槍被吳軍擋下,對方大步前衝,鋼刀猛地捅進那名將士的小腹,順勢扭轉手腕,刀身在小腹內攪動。如此喧雜的戰場上,徐世吉彷彿聽見那位同袍發出的慘嚎聲,然而下一刻喊聲便戛然而止,只見那位同袍奮起最後的餘力,雙手拉住敵人的肩膀,張嘴猛地朝敵人的咽喉咬了下去。

徐世吉認得此人,原先是古平大營的一名老卒。在兩年前的南線戰場上,寧忠和路敏先後組織兩次會戰,盡皆敗於張青柏之手,古平軍兵力損失過半,所以後來古平大營被裁撤,降等爲古平軍鎮。這位名叫周霖的老卒很幸運地在兩次慘敗中活了下來,進入靈州左衛之後,經常向徐世吉這樣的新兵傳授保命的經驗。

徐世吉一度以爲這是個成日裡沒個正行的老兵油子,不過有一次兩人休假閒聊時,周霖說過一句讓他記憶猶新的話。

“那麼多兄弟說沒就沒了,其實我很想念他們。”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掛着不同以往的肅然神色。

那時徐世吉曾小心翼翼地問道:“周大哥有沒有想過退出軍中,回家鄉過安穩日子?”

周霖笑了笑,望着東面的星空說道:“回家?我家在東慶府,十餘年前是遭受西吳騎兵襲擊最嚴重的地方,死在西吳畜生手裡的祖輩有七十三人。拿下虎城後,西軍越來越強,再也沒有出現過當年的那種慘狀。”

他頓了一頓,滿不在乎地道:“總得有人拼命啊。”

過往的回憶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徐世吉擡手抹了一把臉,沒有再去看周霖倒下的身軀,握緊長槍衝向前方。

“殺!”

長槍刺入一名吳軍的身體時,徐世吉只覺渾身都在發抖,他不知爲何有種想哭的衝動。

側前方風聲陡緊,徐世吉下意識矮身一躲,他甚至能感覺到對方的鋼刀從頭頂砍過,險些便砍在他的頭盔上。

另一杆長槍從前方倒卷而出,直接將那名偷襲的吳軍貫穿,然後只聽錢懷一聲怒吼,竟然硬生生將此人挑了起來,反手便砸向前面洶涌而來的吳軍。

徐世吉一躍而起,跟隨錢懷的腳步奮勇先前。

這一刻他不再猶豫彷徨,腦海中唯有死戰二字。

不僅像他這樣初臨戰場的新兵,還有許許多多像周霖和錢懷出生於靈州這片廣袤的土地、無數次聽說過家中長輩講述那些悲慘過往的西軍老卒,在靈州左衛指揮使齊簡的指揮下,將西吳北路軍的先鋒大軍打得步步後退。

氣勢如虹!

……

謝林抵達前軍營地的時候,這一場持續不到一個時辰的戰鬥已經結束,先鋒大將、步軍萬夫長孫千秋垂頭喪氣地站在大帳內,低眉道:“大將軍,末將沒有取得首勝,請求軍法處置!”

帳內一片寂靜。

衆將皆知,在渡過貝苕江前的那場軍議上,謝林便已經明言接下來的戰事許勝不許敗,雖說沒有人能做到戰無不勝,但是這開頭一戰便如此焦灼,最後更是主動退兵避開越戰越勇的樑軍,孫千秋自然需要承擔責任。

謝林淡淡道:“對方這萬餘兵馬是否長弓大營的主力?”

他的神情還算平和,眼中並無怒色,孫千秋不由得稍稍心安,沉聲道:“稟大將軍,末將一直在觀察敵軍先鋒的實力,他們肯定是長弓軍保留下來的老卒,絕非這半年來招募的新兵。”

餘者紛紛頷首。

雖然孫千秋這一戰明面上是輸了,但他終究是謝林最看重的步軍萬夫長。兩年前的北線決戰,最後落敗時也是孫千秋領軍斷後,不僅成功掩護主力撤退,自身也沒有全軍覆沒,可謂功勞極大。

謝林沉默片刻,緩緩道:“長弓軍共計四萬兵力,其中有將近四成新兵,這些人只能用來守禦,主動出擊必然會自亂陣腳。本將命你領先鋒軍提前出擊,不過是想看一看對方的實力。既然敵軍主帥一開始就讓長弓老卒出來迎戰,雙方兵力相差彷彿的情況下,勝敗並不重要,因此本將不會責罰你。”

孫千秋單膝跪地,感激涕零地道:“謝大將軍寬宥!”

“起來吧。”

謝林平靜地擺擺手,走到簡易沙盤邊,看着長弓大營的標識說道:“敵人的心思並不難猜,之所以要動用主力打這一仗,無非是想堅定軍心提振士氣,接下來堅守軍城罷了。再者,如果對方有把握吃掉你這支先鋒大軍,絕無可能只讓萬餘老卒出戰,肯定會全力以赴。”

騎兵萬夫長左效附和道:“大將軍所言極是。樑軍看似贏了一場,卻也暴露他們外強中乾的底細。接下來我軍大舉壓上,同時讓騎兵側翼出擊直逼樑國境內,先吃掉對方有限的援軍,然後便可以合力拿下長弓大營。”

謝林微微頷首, 沉吟道:“左效。”

“末將在!”

“你領麾下兵馬,從長弓大營南面秘密東出,與蕭幹山部遙相呼應,一旦樑軍派援兵北上,爾等便掐斷對方的後路,合而擊之。”

“末將領命!”

謝林心中思忖,從目前的戰場態勢來看,樑軍唯一的仰仗便是堅固的長弓軍城,除此之外整個北線局勢已經非常清晰。

樑國長弓大營沒有援兵而且自身有近半新兵,這已經成爲實質上的孤島。

他再三考慮之後,終於下定決心道:“等左效領軍抵達預定位置,大軍前出進攻長弓軍城!”

衆將齊聲道:“遵令!”

1157【菩薩低眉】555【心戰】982【逐漸揭開的帷幕】(下)1072【人間正道是滄桑】(九)277【格局】694【你來我往】40桃花929【事了拂衣去】776【刺裴】(三)746【大江東去】921滿城花醉三千客957【宮闈深深】242【相爭】398【洪流】(七)409【席捲】(五)146【振翅】365【杯酒】(上)592【得道者多助】855【凜冬將至】1040【當年之陛下】146【振翅】943【狼子野心】890【北疆疑雲】542煙花絢爛739【風從海上來】487【朝天子】84【上路】(五千字二合一)1235【直掛雲帆濟滄海】(一十七)1238【直掛雲帆濟滄海】(二十)209【魯王】686【家宴】780【刺裴】(七)675【何似在人間】(終)1049【真正的底牌】716【班底】1025【向死而生】7【溫玉】354【長歌當哭】(一十一)952【魚餌】393【洪流】(二)654【何似在人間】(三)請假一天239【劍舞】928【於無聲處】158【從別後】352【長歌當哭】(九)1210【長風破浪會有時】(六)1295【指鹿爲馬】571【谷範】1321【會當凌絕頂】396【洪流】(五)1269【故事裡的錚鳴】(上)496【催婚】160【鬼日行】563【功虧一簣】234【請君入甕】875【人不爲己】130【出鞘】430【前夜】442【雲霧層層】327【心如鐵】193【鬧事】158【從別後】357【長歌當哭】(完)932【夜幕降臨之前】1292【以人間爲棋局】697【君王之道】484【平息風波】993【豈曰無衣】974【樹欲靜而風不止】864【折翼或蛻變】526【耳光】143【神來之手】1314【衣冠似雪】請假一天2【惡奴】261【兵臨】376【駕臨】1028【無堅不摧】709【神器】101【進山】590【文人的尺】40桃花1162【草莽龍蛇】549【單刀赴會】596【逃出生天】471【請你造反】756【圖窮匕見】449【人心詭譎】543【兄弟鬩牆】821【奪門之戰】(下)207【人心】988【殘陽似血】1032【決勝之時】119【侍寢】490【煌煌大道】1313【劍氣橫秋】1274【莫蒿禮的遺澤】824【戰爭的迷霧】無奈的請假
1157【菩薩低眉】555【心戰】982【逐漸揭開的帷幕】(下)1072【人間正道是滄桑】(九)277【格局】694【你來我往】40桃花929【事了拂衣去】776【刺裴】(三)746【大江東去】921滿城花醉三千客957【宮闈深深】242【相爭】398【洪流】(七)409【席捲】(五)146【振翅】365【杯酒】(上)592【得道者多助】855【凜冬將至】1040【當年之陛下】146【振翅】943【狼子野心】890【北疆疑雲】542煙花絢爛739【風從海上來】487【朝天子】84【上路】(五千字二合一)1235【直掛雲帆濟滄海】(一十七)1238【直掛雲帆濟滄海】(二十)209【魯王】686【家宴】780【刺裴】(七)675【何似在人間】(終)1049【真正的底牌】716【班底】1025【向死而生】7【溫玉】354【長歌當哭】(一十一)952【魚餌】393【洪流】(二)654【何似在人間】(三)請假一天239【劍舞】928【於無聲處】158【從別後】352【長歌當哭】(九)1210【長風破浪會有時】(六)1295【指鹿爲馬】571【谷範】1321【會當凌絕頂】396【洪流】(五)1269【故事裡的錚鳴】(上)496【催婚】160【鬼日行】563【功虧一簣】234【請君入甕】875【人不爲己】130【出鞘】430【前夜】442【雲霧層層】327【心如鐵】193【鬧事】158【從別後】357【長歌當哭】(完)932【夜幕降臨之前】1292【以人間爲棋局】697【君王之道】484【平息風波】993【豈曰無衣】974【樹欲靜而風不止】864【折翼或蛻變】526【耳光】143【神來之手】1314【衣冠似雪】請假一天2【惡奴】261【兵臨】376【駕臨】1028【無堅不摧】709【神器】101【進山】590【文人的尺】40桃花1162【草莽龍蛇】549【單刀赴會】596【逃出生天】471【請你造反】756【圖窮匕見】449【人心詭譎】543【兄弟鬩牆】821【奪門之戰】(下)207【人心】988【殘陽似血】1032【決勝之時】119【侍寢】490【煌煌大道】1313【劍氣橫秋】1274【莫蒿禮的遺澤】824【戰爭的迷霧】無奈的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