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當着心愛女人的面,重華當然要把自己說得更威猛厲害一點才行,最好天下無敵。
鍾唯唯配合地道:“陛下真是了不起,我昨天出去,一路都聽見人誇您。”
重華略有些開心,仍然裝得雲淡風輕的:“這算什麼,不過權宜之計而已。
你快些好起來,明年代朕出戰,輸得他們心服口服!等到將來……國富民強……遲早的事兒。”
他雖沒明說,鍾唯唯卻懂得他的意思,等到他坐穩了帝位,國富民強,征戰討伐東嶺是遲早的事。
兩國地理環境、氣候、風土人情相差都不大,若能統一,的確比現在更好。
鍾唯唯悄悄握住重華的手,真不愧是兩代帝王精心挑選、培養出來的中興之帝。
性情堅毅,心存大志,用人不拘一格,要說有什麼不足之處,那就是遇到了她,並且癡迷於她。
若是無情無愛,那就更完美了。
重華察覺到她濃濃的愛意,反手握緊她的手,低聲說道:
“今年雖然不舉辦鬥茶大會,但是東嶺會派出使團,和我們作茶道交流。我想把這個交流會,放在這裡舉辦,你看如何?”
鍾唯唯驚訝地挑了挑眉,然後他再光明正大地往這裡跑一趟?
兩國會盟,那是正事兒,沒人能指責。
若是再把這什麼茶道交流會放在這裡搞,他再爲此跑出來,那是要被人罵死了。
勞民傷財不說,風險多大啊。
總不能再把韋太后母子倆帶着來回跑,人家不樂意跟着他跑,就會找到辦法和理由。
她不許發生這種事。
重華討好地看着鍾唯唯,眼裡滿是期待和懇求。
鍾唯唯淡淡地道:“陛下是想斷了我和又又的根基嗎?您這樣任性,萬一怎麼了,那就是提前送我和又又上路了。”
不等重華開口,她便嫣然一笑:“不過也好,您若先去,記得在奈何橋上等我們,我和又又稍後就來找您。”
重華眼裡的光慢慢黯淡下去。
又又實在忍不住,小聲問道:“什麼是奈何橋啊?上路?我們要去哪裡?
不過唯姨放心,只要和您、和阿爹在一起,不管是哪裡,我也要去的。”
鍾唯唯嘆口氣,摸摸他的臉蛋:“傻孩子啊……”
窗外只剩一點點霞光了,鳥兒們藏在梧桐樹濃密的枝葉裡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隔壁傳來韋太后敲打木魚的聲音,溫室裡養出來的早梔子發出甜美的味道。
一切如此靜謐美好。
重華看着半明半暗裡的鐘唯唯和又又,沙啞着嗓音道:“我答應你,只要你好好兒的,一直都好好兒的。”
哪怕就是能多活一天,乃至於一個時辰,也是好的。
若是她需要他做她背後的支撐,那他就做她背後的支撐。
他越強大,酈國越興盛,她便越安全,越安心,她操心的事兒少,心情好,身體也會好的。
哪怕只能好一分呢,那也是好。
鍾唯唯將頭靠在重華寬厚溫暖的肩上,低聲說道:“因爲我離開,你跑去巡防昌連,差點在大雁河丟了性命。
又追到這裡,搞什麼兩國會盟,我每時每刻都在替你擔心,就怕會出意外。
可是又沒有什麼辦法,我就想啊,萬一真的怎麼了,那我陪着你去也就是了……”
重華心裡暖暖的,板着臉道:“別胡說,什麼陪我去,我這麼辛苦是爲了誰?不就是想讓你們倆過得好一點兒麼?”
鍾唯唯微笑着道:“我們都要好好兒的。”
她把又又和重華的手交疊着放在一起,輕聲說道:“你們要記住,只要聽到你們好好兒的,那我心情就會很好。
就能多吃飯,就不那麼容易發病。想要我命的人很多,只有你們倆好好兒的,做我的依靠,我才能活得輕鬆自在。”
又又含着眼淚,使勁點頭:“唯姨,我長大了孝敬您,您一定要等我長大。”
鍾唯唯等不到重華出聲,便回眸看向他。只見重華的臉藏在陰影裡,並看不清神情。
她握緊他的手,低聲央求:“答應我。”
重華深吸一口氣,擡起下巴,姿勢冷硬又驕傲:“我答應你。”
他瞪着又又:“還不滿意?要賴到什麼時候?”
又又本就特別難受,借勢“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成功地投入鍾唯唯的懷抱。
並且順理成章地留下來,還得到鍾唯唯替他主持正義,罵了重華:“哪有你這樣做父親的?”
重華不服氣:“我少他吃還是少他穿了?走到哪裡都帶着,病了整夜的守,他就是這樣給我添堵的。”
兩個人的世界,這小子偏要硬插一腳,討厭極了!
他不留情地抓住又又的衣領,把人抓出去,扔到外面,交給李安仁,霸道的道:
“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把他帶走,哄開心,吃飽喝足睡覺!”
又又含着眼淚,悽慘地朝鐘唯唯伸手:“唯姨……唯姨……”
重華使勁把門拍上,回身看向鍾唯唯:“不許說我!我心情不好!”
好吧,她什麼都不說他,她張開懷抱擁抱他。
鍾唯唯張開兩隻手臂,靜靜地看着重華。
“我答應你,後天就走。”重華大步走過去,用力將她擁入懷中,胸膛撞得她額頭生痛。
他不許她擡頭,不許她出聲,只許她安靜地伏在他懷裡。
兩顆水滴落在了鍾唯唯的後頸上,沉甸甸的,還帶着微微的溫度。
鍾唯唯大慟,用力抱住重華的腰,仰頭去親吻他,她是那麼的,那麼的愛他。
可是,這天底下沒有比她更絕望的人了,所能對他做的最愛他的事,竟然就是讓他離開她。
重華不許她吻他,也不許她看他,而是將大手蓋在她的頭頂上,強迫她低下頭,靠在他胸前,一動也不許她動。
他的胸膛劇烈地起伏着,呼吸也有些粗重,流下來的眼淚打溼了鍾唯唯的後頸。
鍾唯唯聽從他的意願,讓這個驕傲的男人盡情地哭。
哭夠了,他們自然而然地互相褪去了對方的衣服,抵死纏綿,就像是把這一輩子的相思和情*愛,都在這一刻用盡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