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養女,一個是親子,交給端仁去處理最恰當不過。
鍾唯唯就不多說什麼了,點着又又的鼻子輕聲說道:“回去後自己領罰,調皮是可以的,但是要分場合。”
阿彩盯着自己的足尖,眼淚嘩啦啦往下流,她希望端仁能溫柔地把她擁進懷裡安慰她,但是端仁沒有,端仁也沒罵她,而是平靜地吩咐女官:“把郡主送回去。”
宴會尚未結束,她卻要被送走,這好比當衆搧了她兩個耳光,讓人丟臉極了。
阿彩哽咽着想央求端仁,讓自己留下來:“姑姑,我錯了,我並沒有想到那麼多,我只是覺得……”
端仁溫和地打斷她的話:“就是因爲你沒有想到那麼多,所以纔要讓你好好想一想。你這不是第一次犯類似的錯誤了,這次若是又又沒有及時發現危險,你們倆已經死了。阿彩,我很失望。”
阿彩的眼淚就和斷了線的珠子似的,知道不能讓端仁改變主意,只能乖巧地跟着女官離開。
但是看到又又靠在鍾唯唯懷裡,便不服氣了,大家一起犯下的錯誤,爲什麼只是懲罰自己一個人?
大司茶一手帶大睿王,偏疼偏寵很正常;可是姑姑呢?姑姑也這麼偏心!
要知道,這些年來,一直都是自己陪在姑姑身邊的!
但是才見到又又,姑姑便將心偏到又又身上去了,是,又又身份尊貴,自己不能和他比,可是自己已經百般照料討好他了,爲什麼還要這樣對待自己?
阿彩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難過,心裡忍不住生出了些怨氣來,她性子要強,真的怨恨了反而不多說什麼,默默地離開了呂府。
卻不知,端仁是真正爲了她好。
她身份不同,將來若是不幸還得去聖女宮,那邊只有她孤身一人,去國離家獨自支撐,這樣的性子一定活不下去,必須嚴加打磨。
又又則不同,不是儲君的人選,也不需要他做什麼大事,只要亂象一平,富貴閒人便可。
況且以這孩子的性情和經歷來看,已經不用她們多說什麼了,他自己便會改正,再不會犯錯。
此刻要擔心的是,苟老五當着他殺了人,要不讓他心裡留下陰影纔好。
以及,還有那個神秘老嫗的身份需要確認。
端仁自以爲安排得很妥當,很有道理,卻不知道運氣、人心,都會是很大的變數。
鬧了一場卻沒能離開的呂太貴妃此時正默默觀察着這一切,然後勾起脣角,莫名地笑了,真是想睡覺就來了枕頭,天都站在她這邊呢。
呂純冷眼相看,總覺着她又要生出幺蛾子來,便和呂娉婷說道:“那便是秋袤了,你看得上麼?”
秋袤長得很不錯,雖顯瘦弱,卻是又高又挺拔,看上去文雅可靠,加上“未來皇后唯一胞弟”的名頭,也沒聽說過有什麼不好的名聲,很能迷惑小姑娘。
呂娉婷大着膽子看了一眼又一眼,小聲道:“反正這事兒也由不得我做主,還不是家裡讓我怎樣,我便怎樣。”
這便是半推半就的意思,呂純微笑着道:“聽說身體稍許弱了些,不過人這一生那,真是說不好的,嫁了個有權有勢,身體倍兒棒的,他不肯多看你一眼,也就和嫁了死人差不多。倘若遇到個性情惡劣的,那更是要遭罪了。”
呂娉婷輕輕“嗯”了一聲,小聲說道:“聽說明年春闈要下場,又是鍾南江的弟子,是何蓑衣一手帶大的,還是陛下的師弟,想來弱不到哪裡去。”
呂純讚許地道:“韋氏叛亂之時,他應對得也很好,很有公義之心,若是能成,過日子是很好的。”
她是真的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嫁給秋袤,兩族聯姻,族人和自己都要多一重保障,就怕家裡人不是真心的,那就麻煩了。
不是真心的,那也不要緊,能保一個是一個。
呂純想了想,點撥妹妹:“秋袤身邊不曾有過女子,你可以這樣做……只要他願意,這事兒便成一半了。”
呂娉婷紅了臉,走上前去親自給秋袤奉茶,和氣地問道:“招待不週纔會出了意外,請問有什麼是我們能做的嗎?”
其實以她的身份來說,給初次見面、又沒什麼交集的平輩男客奉茶,是有些失了體面。
但是她表現得落落大方,問的話也很客氣,樣子又美麗端正,讓人生不出惡感,這就不一樣了。
秋袤並不是沒有見過漂亮姑娘,但是這樣被精心養大、出身高貴,而且一舉一動都非常順眼的姑娘卻見得不多。
尤其是這樣大膽示好的更是第一次遇到。當即微紅了臉,有些拘謹地站起身來回禮,目不斜視:“孩子不懂事,事情已經解決了,有勞費心。”
話答得不卑不亢的,也沒有發生什麼見色忘本,手忙腳亂的樣子,一舉一動也很有風度。
呂娉婷並不知道家中長輩的真實打算,看到這樣的秋袤,心裡更樂意了,年貌相當,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就算現在不是重臣,將來前途也差不到哪裡去。於是紅着臉,靜靜地對着秋袤行了一禮,安靜地退回長輩身邊,就算是兩個人認識了。
鍾唯唯吃着果子,默默地打量着這兩個人,再看看呂家的女眷,打發秋袤:“不是還有事沒做麼?”
“是,我還要請範大人做媒的。”秋袤趕緊起身,對着在座的女眷團團行個禮,昂首挺胸地走出去了。
他其實只是自小身體弱一些,習慣性地被師兄和姐姐照顧保護,後來又受了慕夕的殘害,因此顯得弱了點。
實際上該學的本領並沒有少學,如今身體痊癒,姐姐和姐夫又是這樣的身份地位,氣勢風度自然而然地盛了起來,走到哪裡也是引人注目的。
秋袤跑出去找範國華做女方的媒人,範國華覺得非常榮幸,立刻就答應了。
好消息傳進來,衆人都舉杯慶祝,鍾唯唯厚臉皮地謝過衆人,呂太貴妃冷幽幽來了一句:“陛下想必很高興吧。”
是哦,陛下呢?這麼久了,發生了這麼幾件事,爲何不見陛下出聲?衆人都犯起了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