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把這隻手扔出去,告訴他們,這是秋袤的手,他們立刻就會停止攻打。”
柯柏秋杵着刀站在那裡,目光陰冷地看向衆人:“你們若是想活,就聽我的。”
衆人互相交換着眼色,最終覺得,這個強悍狠辣的原御林軍副統領,遠比韋太師和祁王更值得信任,便自覺地跟在了柯柏秋身後,唯他馬首是瞻。
韋太師已經找到了祁王,驚恐地描述剛纔的情景:“……他殺了老四,殺了老四!”
見柯柏秋過來,祁王緊張地藏到護衛身後,大聲道:“你別過來!不然本王要動手了!”
柯柏秋冷傲地瞥了他一眼,示意衆叛軍:“把手扔出去,按照我剛纔的吩咐去做。”
立刻有人將韋四爺的手扔了出去,大聲喊道:“外面的人聽着,立即停止攻打!這是秋袤的手!”
喊殺聲靜了片刻,攻打終於停止了。
祁王戰戰兢兢趴在牆頭偷看,看到一個百夫長捧着那隻手,迅速朝遠處奔去。
火把光下,依稀可以看見重華和鍾唯唯並轡而立,芳荼館的人質們已經不在現場,黑甲軍和御林軍黑壓壓地圍在芳荼館外,圍得水泄不通,讓人窒息。
祁王絕望地想,哪怕就是找到秋袤,他大概也不能活着走出去了。想到這裡,他雙腿一軟,從牆頭栽了下來。
韋太師驚呼一聲,卻是無能爲力,柯柏秋躍起,輕巧扶住他:“祁王殿下,你是想死還是想活?”
祁王有氣無力:“想活不能活。”
柯柏秋把刀遞給他:“那就自盡吧,說不定你的皇兄看在你自盡的份上,能大發慈悲,放過你的妻兒。”
祁王怒吼道:“可是我不甘心!他算我哪門子的皇兄?他有關愛過我嗎?他一出現就是專門讓我不好過,專門想弄死我!”
柯柏秋陰陰一笑,再遞過一把強弩:“那就用這個,殺了他!”
強弩造得很精緻很強大,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祁王撫摸着上面包的黃銅,低聲道:“這個東西是神技手林念真製作的吧?”
“如假包換。”柯柏秋教他使用強弩:“這個東西,射程極遠,準頭很高,力量極大,我在箭頭上抹了劇毒,只要能射中東方重華或是秋茗,保準叫他們有來無回!”
祁王激動地比劃了一回,喪氣地道:“我如何能射中他們呢?離了那麼遠,他們又都有防備,只怕箭還沒射到,他們就跑了!”
“末將有辦法,就看殿下舍不捨得。”柯柏秋在祁王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怎麼樣?”
祁王不敢置信:“你讓本王出去做餌?”
柯柏秋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殿下可以拒絕,我這就組織人反攻。”
反攻?以這區區千人的烏合之衆,去攻打外面密密麻麻的御林軍和黑甲軍?那不是更加死得快嗎?
祁王抱着頭蹲到地上想了很久,道:“那你一定要瞄準了!要快準狠!”
柯柏秋調試着強弩:“放心吧。我也想活命。”
祁王便站起來,猛地指向韋太師:“把他抓起來!”
韋太師還沒反應過了,就已經被五花大綁起來,他顫抖着花白的鬍子,高聲道:“殿下,殿下,您別受了柯柏秋的矇蔽!這裡對您最忠心的就屬老臣了!”
祁王無情地道:“既然你對本王最忠心,那就不要再吵鬧了,乖乖跟着本王出去,捨棄你的命,救本王的命吧。”
他不想,他不想!韋太師就像小孩子耍賴一樣地往地上坐:“殿下,我是你的親舅舅啊……”
祁王鐵石心腸地命人把他的嘴堵上,撕塊白布拴在棍子上,高高挑起,大聲道:“投降!投降!請皇兄准許我改錯!”
“這不是阿袤的手,應該是他們的權宜之計。”鍾唯唯剛鑑別好那隻手,就看見了祁王高舉的白旗,“他又在搞什麼鬼?”
重華淡淡地道:“不管搞什麼鬼,立刻就能看到了。”
祁王大聲叫道:“皇兄,臣弟是冤枉的,被歹徒脅迫,不得不走到這一步,真不是自願的。您就看在咱們一母同胞的份上,饒了臣弟這回吧。”
祁王誇張地大哭起來,哭聲真是見者傷心,聽者流淚,悽風苦雨一樣地飄到了遠處。
重華給宋炎午使了個眼色,宋炎午騎馬過去,高聲道:“陛下問,如何才能見到祁王的悔改之心呢?”
祁王把柯柏秋教他的那一套使出來:“我已經把韋氏老賊綁上了,我抓着他過來,皇兄到半途來接我可好?”
鍾唯唯拉住重華:“不許你聽信他的話,一定有詐。”
重華得意地瞅她:“剛纔我讓你別去置換人質,你是怎麼回答我的?現在也輪到你了!”
鍾唯唯生氣地道:“陛下是小孩子嗎?居然和我比這個!幼稚!”
“你就嚷嚷吧,反正我不會和你吵架的。我也要讓你試試這提心吊膽的滋味!”重華高聲回答祁王:“好!”
鍾唯唯大恨,拽住他:“不許去!不然回家我揍你!”
她的聲音極小,只夠重華聽見,重華鄙視他:“不知誰揍誰呢。”
重華手一拂,鍾唯唯便覺得手一陣痠軟,情不自禁地鬆開了他,轉眼之間,重華已經撥馬走到前頭去了。
“嘎吱”一聲門響,在這個陰冷的夏夜裡顯得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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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荼館大門開了一條縫,祁王舉着白旗,拽着韋太師,一步一步往前走。
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後,他帶着哭聲喊起來:“皇兄,您說過要來接我的。”
“我來接你了。”重華催動烏雲,往前慢慢踱去。
突然之間,“咻”地一聲響,一道紅色的焰火直衝上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住。
重華回頭,微笑着對鍾唯唯比了一個手勢,表示十三衛的人已經找到並確定秋袤安全。
就是此刻了。
柯柏秋調整了一下弩機,瞄準重華,鬆開了機括。
鋒利帶毒的六枝弩箭,無聲無息地向着重華飛去,重華還在和鍾唯唯眉目傳情,全然沒有察覺危險已經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