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唯唯早有準備,靈巧的往後一躲,躲開之後就朝外面狂奔,頭都不敢回。
光天化日之下,重華總不能追出去。
他遺憾地站在原地不動,把來自於身體和靈魂深處的渴求慢慢壓制下去。
不能急,一定要徐徐圖之,何蓑衣算什麼?
總有一天,他會徹底打敗何蓑衣,讓鍾唯唯知道誰纔是最好的男人。
陰影深處傳來張翼十分不滿的聲音:“陛下怎麼婆婆媽媽的,一點不像個男人!再彪悍的女人,收了就乖了。”
重華滿腔的怒火正沒地方發泄,聞言冷笑一聲:“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這是十三衛的準則之一,你怎麼解釋今天的事?”
張翼吃了一驚,立刻道:“回稟陛下,不是微臣乾的,是樑兄那傢伙乾的。”
樑兄是保護鍾唯唯的暗衛,他本來不姓樑,但是因爲被鍾唯唯這麼叫了,“樑兄”這個名就變成了他的代號。
這會兒他已經跟着跑掉的鐘唯唯走了,根本沒法兒申辯。
重華冷哼:“張翼,你是不是覺得鍾唯唯可以無法無天,你也可以跟着無法無天?”
張翼“哎喲”了一聲,驚恐地道:“陛下恕罪,微臣怎能和鍾彤史比啊。”
羞羞答答的壓低了聲音:“就算是微臣願意自薦枕蓆,也怕陛下嫌臣粗糙酸臭啊。”
重華想到他滿臉的鬍子和滿腿又長又黑的腿毛,噁心得差點把早飯吐出來。
氣呼呼地道:“自己掌嘴二十下,打響亮一點,一下都不能少。”
房間裡響起清脆的“啪啪”聲,雖然知道重華看不見,張翼還是很認真嚴肅地完成了刑罰。
再嚴肅認真的說:“陛下恕罪,微臣已經奉旨完成刑罰。但該說的還是要說,這樣下去不是事,您既然喜歡,捨不得放她走,又不能把當年的真相說出來,那就要殺伐果斷才行。”
重華垂下眼,掩去眼裡的思緒:“朕知道了。”
張翼小聲道:“若是陛下需要,微臣這裡有一味絕妙好藥,又不傷身又有情趣……”
就算是沒看見人,重華也能想象得到張翼擠眉弄眼的猥瑣表情,不由勃然大怒:
“在你眼裡,朕就是這樣的廢物?需要憑藉着藥物控制,才能讓她服從?”
張翼嚇得一縮脖子,不等吩咐就直接使勁搧了自己兩個耳光:
“微臣該死,陛下英武不凡,只要略微溫柔一點,不管什麼鍾彤史、李彤史的,都會被您迷得七葷八素,愛您愛得死去活來。”
“閉嘴!”重華頓生無力之感,他算是明白他爹爲什麼會那樣喜歡鐘唯唯了,看看這羣暗衛都是些什麼人啊。
果然是蛇鼠一窩,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鍾唯唯一口氣逃回了清心殿,自覺臉火一樣的燙,不敢進去,先圍着清心殿繞圈平息心情,繞到第二圈,遇到了方健。
方健很是奇怪:“小鐘你在做什麼?驢一樣的繞圈子。”
鍾唯唯大怒:“你纔是驢,你全家都是驢!”
方健摸一摸頭,呵呵傻笑:“你吃火藥啦?”
鍾唯唯滿腔怒火憋得肝疼,虎着臉氣沖沖地往裡走:“改天送你一包茶。”
方健很是歡喜,樂呵呵地衝着她喊:“小鐘,挨你罵就有茶喝,你再罵我幾句嘛。”
鍾唯唯被他氣得樂了,想想剛纔的事兒也沒什麼,就當是自己佔了重華的便宜吧,於是高高興興回了清心殿。
葛湘君帶着又又坐在後殿廊下,看兩個小宮女踢毽子玩,她教又又數數:“殿下,一、二、三……”
又又卻不跟着她數,而是安靜的看着兩個小宮女,似乎很認真,眼神卻是放空的。
小棠拿了昨天燜的茶葉在一旁晾曬,不時回頭看一眼葛湘君和又又,十分不以爲然。
鍾唯唯大搖大擺地晃進去,恰逢小宮女踢飛了毽子,她便靈巧地將右腳尖一勾一踢,再換了左腳去接。
左右來回交叉踢,拐踢,磕踢花樣百出,她體態輕盈,動作起來十分好看。
宮人們圍上來看熱鬧,一起幫她數數:“一百一、一百一十一……”
又又緩緩回神,認真看她踢,看着看着笑了起來。跟着宮人一起數數:“一百二十三、一百二十四……”
就她能!
葛湘君眼裡閃過一絲惱火,勉強按捺住了,含笑溫柔地道:“殿下要吃驢打滾嗎?奴婢讓人去做。”
又又停止數數,回頭看向葛湘君,緩緩點頭:“好。”
小棠在一旁聽見,忙道:“葛尚寢有所不知,昨兒太醫說了,殿下脾胃虛弱,糯食要少吃或者儘量不吃。”
葛湘君臉上浮起一層薄紅,皮笑肉不笑地道:“你放心,不過是一頓吃食而已,搶不走你家姑娘的差事。”
小棠一愣,隨即冷笑一聲:“尚寢這話說得沒錯,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搶到了也會丟掉。”
葛湘君大怒:“你什麼意思?”
小棠把小胸脯一挺:“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尚寢覺得是什麼意思?”
她的聲音有點大,宮人們全都回頭看過來。
鍾唯唯一個漂亮的鷂子翻身,收了毽子,隨手扔給小宮女,揮手讓宮人散了,問道:“怎麼回事?”
葛湘君冷笑一聲,轉身就走。
小棠氣呼呼要告狀,鍾唯唯一握她的手,輕輕搖頭。
小棠忍不住,小聲道:“我也沒說什麼,她怎麼就這樣埋汰人呢?”
鍾唯唯垂下眼:“我知道。”
葛湘君近來對她忽冷忽熱的,她隱約也猜得到是爲了什麼。
她該做的都已經做了,等到彼此再也忍受不住的時候,那就斷了吧。
“包子!你個包子!有你吃虧的時候!”
小棠狠狠瞪了鍾唯唯一眼,怒氣衝衝地擡起曬茶的竹匾大步離開。
被丫頭毫不留情地罵了,鍾唯唯自覺有點丟人,環顧四周。
只見宮人們早知趣地避開了,唯有又又仰着頭盯着她看,一雙烏溜溜的眼睛黑白分明,彷彿什麼都知道。
便呵呵笑道:“這丫頭脾氣這麼差,將來一定會被婆家嫌棄的。”
又又笑笑,並不說話。
鍾唯唯見他的臉有點紅,伸手一摸額頭就有點被嚇住,趕緊抱起來送進去,叫人去傳太醫、稟告重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