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劉爵爺的故事已經講了半夜。
他講得很賣力,十分投入,俗語運用得非常多,任誰聽到,都不會懷疑他的來歷和身份。
因爲一個來自異國他鄉的人,是不可能如此嫺熟地運用這些俚語俗話的。
不過這些還不夠,魏紫昭不會輕易相信他,因爲他的奪目太讓人意外,因此他是一個值得小心對待的人。
更鼓過三,魏紫昭打了個呵欠,這意味着她累了,要歇息。
劉爵爺站起來,露出幾分窘迫:“我不知道該怎麼伺奉殿下。”
魏紫昭笑了笑,她說:“第一件事,你要把你的衣裳全部脫光,本王喜歡身材好,有力氣的年輕男人。”
這並不是她的習慣,但她總覺得面前的年輕男人和那個人太像,該做的試探總要做真正出身高貴的人,是不會做這種事的。
劉爵爺毫不猶豫地解腰帶,同時他也有點赧然:“殿下可否答應我一個要求?”
魏紫昭挑眉:“哦?”
他道:“我喜歡凡事佔主動,這樣纔有意思。”
魏紫昭不明所以地笑了一聲:“哦。”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
腰帶解開,隨後就是衣帶,玄色的外袍緩緩落地,裡頭是硃紅色的絲綢裡衣。
很少有男人,能把硃紅色穿得如此別緻好看。
魏紫昭瞳孔放大,她真的是很喜歡面前這具年輕美麗有力的軀體。
她想,倘若她擁有這樣一具軀體,她一定會很快活,所有的榮光都會是她的,她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情。
東方重華想要一統鐵碑嶺南北,她也想的。
就在此時,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有人站在門口小聲說道:“殿下,有急事。”
魏紫昭立刻收了恍惚之色,冷聲道:“進來。”
劉爵爺悻悻然,掃興地撿起外袍走到一旁。
來的是魏紫昭的心腹,他垂着眼,不敢看屋裡的一切,而是貼在魏紫昭耳邊輕聲道:“書房被盜,丟了兩樣東西。”
魏紫昭目光如電,兇狠地看向劉爵爺。
劉爵爺敏銳,察覺到她的目光,立刻回頭朝她微笑,笑容壞壞的,非常迷人。
饒是魏紫昭閱人無數,也在剎那間動了心。
她說:“劉向,就在剛纔,書房裡去了竊賊,丟了兩樣重要的東西,你曉不曉得是誰幹的?”
劉爵爺眼裡露出一絲驚詫,隨即大聲道:“我就在殿下跟前,怎會知道呢?”
魏紫昭就說:“這種事還是第一次出現,恰恰是你伺寢的時候就出現了,很湊巧。”
劉爵爺非常氣憤地嚷嚷:“分明是有人嫉妒壞我好事!我若要做這種事,何不趁着別人伺寢的時候去幹?偏要挑着這個時候?”
“是與不是,自會查明。”魏紫昭冷聲道:“來人!封鎖全府,搜查!但有違抗者,格殺勿論!”
急促的鑼聲伴隨着惡犬的狂吠聲響起,昭王府燈火通明,被重甲士兵包圍得水泄不通。
管事帶着人挨着院子搜查,任何人都不能倖免。
七郎被人從牀上拖起來,他尖叫着,大哭大鬧,然而沒有人理睬他,那些人甚至有意折騰他。
顧舟到處陪着小心,不停講好話,仍然是被打罵推搡了好幾回。
若是七郎的臉沒毀,他們興許還會留餘地,以防他東山再起。
如今七郎臉已經毀了,誰還會理睬他呢?
都是往死裡折騰。
白蓀冷眼看着,幸災樂禍。
其實魏紫昭房裡丟失的東西並不貴重,要不然他們也不會那麼容易得手。
但這兩件東西的消失,會引起魏紫昭的憤怒,從而替他們除去兩個威脅,一個是七郎和顧舟,一個是新進門的劉向。
所有人和所有地方都搜查過了,一無所獲。
管事的很爲難,丟了東西是千真萬確,找到東西還可將功補過,找不到那就是嚴重失職,昭王不會放過他的。
白蓀淡淡地說:“其實有兩個地方沒有搜。”
他指着七郎的臉:“繃帶纏得這麼厚,難道不難受嗎?”
管事的勃然變色:“拆了他的繃帶。”
七郎尖聲大哭,拼命護着臉,不給那些人拆繃帶並看他的臉。
從前他好的時候,以這張臉爲榮,恨不得隨時讓大家看到這張臉,現在臉毀了,他就不願意給人看到。
非得逼着把這張醜陋可怕的臉露出來,那是莫大的欺辱。
他的自尊心不允許。
另外還有一件事讓他忐忑不安,今天晚上突然有人來給他換藥,換藥的時候把顧舟支開了,他懷疑那些人做了手腳,在他繃帶裡藏了什麼東西,想要害死他。
可他越是不給看,這些人越是要看。
他們把他按在地上,當着所有人的面拆開了他的繃帶。
百尺沒給他翻身的機會,下手十分狠辣,每一下都深可見骨,就算經過精心縫合,也始終猙獰可怕。
臉上就像是爬滿了多足的蜈蚣,而且還腫脹不堪,一隻眼睛還瞎了,慘不忍睹,醜陋不堪。
“嘖!”拆繃帶的人發出厭憎的聲音,周圍傳來驚歎聲,接着嘲笑聲響起,七郎氣得硬生生吐出一口血。
他抱着最後的希望看向魏紫昭,希望她能看在他這幾年盡心伺奉她的面上,多一分憐憫,然而魏紫昭眼角餘光都沒給他,只問:“有沒有?”
“有!”翻找的人興奮地拿出一張紙片,雙手奉給魏紫昭。
七郎茫然地看着魏紫昭,覺得過往就像是一場噩夢。
白蓀走上前去,狠狠踢了他一腳,罵道:“下賤東西!殿下對你那麼好,你卻如此狼心狗肺!”
七郎知道自己此次必死無疑,只可惜,要連累顧舟和他一起去死了。
顧舟走過來,攔住白蓀,聲音冷冽:“殿下尚未開口發聲,你憑什麼動手?還是說,你自認爲可以替殿下發聲了?”
白蓀命人去抓顧舟:“他是幫兇!”
顧舟將七郎護在身後,高聲道:“我們並未做錯任何事情,殿下自有公斷!”
魏紫昭看過紙片,眼神複雜看一眼七郎,淡淡地問白蓀:“你說還有一個地方沒搜,那是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