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蛤——”
榮苗苗聽到身後有動靜,立馬回頭去看,發現路同炎醒了露出了放心的表情。
“你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了,大哥,我真不知道你要是還怎麼繼續下去該怎麼辦。”榮苗苗說完,在地下的水盆裡洗了一下毛巾,隨後敷在了他的臉上。
路同炎感覺着毛巾的冰冷,渾身打了一個激靈,而怎麼一下子也讓他想起了什麼,但是卻又想不起來是什麼。
“怎麼了?”榮苗苗見他表情有些奇怪,停下手中的擦拭。
路同炎待在原地半天,然後晃悠了幾下腦袋,自問自答的喃喃:“忘記了什麼了?怎麼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他的腦袋裡面有一個人的身影,總是漸行漸遠的,有時候近的好像就在他的眼前,有時候卻什麼只是一粒灰塵,好不容易那個人最終到了他的身前,變成了一個稍微立體的人,但是隻要他一碰,便會回到原來的漸行漸遠。
如貓咪在黑暗中撲找光線,永遠都撲不到。
“路同炎!”
榮苗苗的聲音把他從一種喪氣中拉回來,他看着眼前的姑娘想起了很多與她相互聯繫的事情,可那些在他腦中與她有關的記憶裡面卻總是給他感覺空曠,缺少一個人還彌補,後來,那空曠慢慢變大,最終變成了需要很多人才能彌補的事件。
他突然一愣,擡起頭對榮苗苗說:“我、我覺得了我失憶了。”
榮苗苗聽他說完,也是被嚇到了,立馬摸上他的額頭道:“不可能啊,你也沒有發燒也沒有被人砸腦袋,怎麼可能失憶啊?”
這個時候,小白走了進來,它手上端着水和一些吃食,正好聽到他們兩個人的對話,插嘴道:“誰說失憶非給收到劇烈的撞擊,我記得我有個朋友還可以在夢中篡改別人的記憶了。”
榮苗苗有些不服的說:“少把你那些邪門的東西嚇唬人,怎麼可能在夢中改變人的記憶。”
雖然榮苗苗一直在否然,但是路同炎卻對此深信不疑,他開始把自己的注意點從回憶那些看不清楚的人轉化爲去回憶剛纔自己做的夢,可就算他非常努力的去想回,卻沒有抓住一點關鍵,而且如何費腦的時候請他的大腦開始抗議,神經線咚咚咚的跳躍,足以讓他重新癱回牀上。
“你怎了?路同炎,你還好嗎?”榮苗苗見到他突然發病,也擔心起來,連忙叫小白幫忙盯着,然後自己出去拿藥。
疼痛似乎是對他思考的小小懲罰,只要你不再去觸碰那些該死的潘多拉魔盒裡面的秘密我便讓你消停。
路同炎深知這個道理,在他停止了一些想法之後,他的腦子果真變得格外的舒服,剛纔的疼痛一掃而過。
可就算如何,雖然他不再疼痛,但是心頭對那些陰影的執着卻更大了。
他需要找到這些人是誰。
“小白?”
“怎麼了?”小白這個時候變成了孩子的模樣,正在給自己削一個蘋果吃,突然聽到路同炎叫他,他好奇的擡起了頭。
“能跟我講講這段時間的事情嗎?”路同炎虛弱的說。
“這段時間的事情?你都不記得了嗎?”說到這裡,小白睜大了眼睛,“難道你真的失憶了?”
“可能吧,”路同炎微微點了點頭,“所以我需要你跟我說說,最重要的是,我想聽聽那個關於可以在夢中篡改人記憶的妖怪的故事。”
“emmmmmm~”小白先是擡頭想了想,然後重新看向路同炎說,“我就從咱們兩個人見面的那會兒開始的事情吧,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咱們兩個人相遇瞭然後又遇到了榮苗苗姐弟兩個人,然後咱們兩撥人分開了,你和我到了這個帶着,後來又遇到了榮苗苗和李大爺。”
就當小白說完這一切的時候,他腦中的記憶就跟刷新了一遍一樣,對於剛纔那些莫名閃現又出現了黑影的場景不如存在,而我的心中也只剩下淺淺的一絲惆悵,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別的東西了。
“你都想起來了?”小白見路同炎表情有些呆滯,覺得他是都想起來了,隨後又繼續說,“我剛纔說的那個朋友其實也不算是妖怪,它只是一個玉枕頭,後來成了精了,只要有人躺了它它便會實施報復,把躺着他的人的記憶攪亂。”
聽到這兒的時候,路同炎心中的迷茫也都解開了許多,尤其在剛纔小白跟他說明白的時候,他便覺得什麼都想開了,但是那個黑影已經存在他的眼中,漸行漸遠。
“我的眼前總是有黑影出現。”說着,那個黑影在這個時候到了他的眼前,而且比剛纔停留的時間長了很多,可就在他伸出手要去觸碰它的時候,它瞬間即逝。
小白看見路同炎奇怪的動作,也順着他的手往前看,但是那裡什麼都沒有。
“你是不是得飛蚊症了?眼前總是有黑影閃過,我記得死月她爺爺當初就得了,沒多久就瞎了。”
路同炎聽得這話就彆扭,看着眼前天真無邪一臉人畜無害的小白,突然閉上了眼睛。
“打敗我的不是天真,是無邪。”路同炎喃喃道。
這個時候榮苗苗走了過來,看着閉上眼睛的路同炎趕忙推了推,說:“先別睡,把藥吃了。”說着,她把桌子上的水杯拿起來,坐在了他的身邊。
路同炎不想吃藥,睜開一隻眼睛看了看她問道:“什麼藥?”
“止疼藥。”
“問題我不疼啊!”
“你剛纔疼啊!而且你知道嗎,你在夢中一直叫喚疼疼疼。”說着,榮苗苗還cos了一下路同炎當時的表情,簡言道便是張牙舞爪,羣魔亂舞,還包括跳大神的動作。
路同炎看見她的樣子,把剛纔睜的那隻眼立馬閉上,說:“那只是夢。不是真的,我不想吃藥,不想。”
但是榮苗苗不依不饒,而路同炎的一再推脫也終於把她的怒火勾起了,她再也沒法忍受這個男人的無視,把水和藥重重的往桌子上面一放,苗刀便出了鞘。
她的刀尖對着路同炎的脖子,左邊眉毛微微一挑,威脅道:“快吃。”
小白似乎都看不下去了,反駁道:“幹什麼啊,苗苗姐,就是吃個藥,至於怎麼大動干戈嗎?”
路同炎見小白站在他這邊,頓時也硬起了,伸着脖子叫道:“是啊是啊,幹什麼怎呢對我啊?”
但是沒想到,榮苗苗聽到這話更加了生氣了,她的刀尖沒有動,反倒是往路同炎的脖子上更進了一下。
“你最好聽我的話,路同炎。”
路同炎一愣,其實在怎麼一個比較昏暗的包廂裡,他一直看不清她的表情,可就在那一瞬間,他似乎看倒了她臉上劃過亮閃閃的東西。
他心頭一動,覺得自己犯了錯誤,畢竟眼前這個女人是他人生最愛。
等會,榮苗苗是他的人生最愛,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
那個黑影再一次出現在了他的沙發旁邊,離他又是咫尺之間,但是她是如此的黑暗,就想是一團黑色的濃霧幻化成的人形,虛無縹緲。
但是他的手依然再一次的擡起來想要去觸碰,但是結局依然如此。那裡什麼都沒有,只有一杯水和一片藥。
“你說是止疼藥?”路同炎坐起身子,看向榮苗苗。
對方點了點頭,說:“吃下去,你會變的舒服很多。”
路同炎看着手中的這片藥,突然覺得吃下去真的就會舒服很多,可能就再也不會看到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再也不會看到坐在他身邊的這個黑影了。
“你是誰?”他突然在他身邊坐着的那個黑團。
但是對方什麼都沒有說,更像是一個孩子,在旁邊晃盪着腿等着他去抱抱。
孩子?抱抱?路同炎的腦中突然想起了一個人。
他問榮苗苗:“苗苗,你的弟弟呢?”
她突然一愣,隨後再也沒有了剛纔的強硬,肩膀聳了下來,說:“他——死了。”
咔——
啪——
稀里嘩啦——
眼前的一切都如同被打碎的鏡子,稀里嘩啦的掉在了地上,但是沒有破碎的是小白和榮苗苗,與此同時還出現了一個小小的人兒。
小人像是年畫裡面的娃娃,天津全運會裡面的福娃,雖然看着挺醜的,但還是有幾分可愛,跟小白站在一起,像親兄弟一樣一樣的。
“你就是那個玉枕頭精?”我扭着疼痛的脖子,問道。
我的意識回到肉體,剛纔的夢境,我就像是一個偷窺者,一直以局外人的眼光洞察一切。但是你們懂得,雖然旁觀者清但是看着主角作死也只能乾着急,但是好不錯,不愧是我,聰明的要死,破除了剛纔的危機
“哈哈哈——死月一直跟我說你不怎麼好對付,我還不相信,沒想到你果真如此。”玉枕頭說完,看到旁邊小白剛削了一半的蘋果,拿起來咬了一口,“嗯,還挺甜。”
“打糖水了,能不甜嘛。”我從旁邊補刀。
但是最爲一個枕頭精,自然不怕這個,它只是撇了撇嘴,繼續道:“我跟一句啊,你是怎麼識破這是一場夢境的?不會就是因爲剛纔小白跟你提起過我的吧。”
我搖了搖頭,有些小驕傲的說:“那倒不是,當然也有一點點小提示的,但是更重要的是,我問榮苗苗她弟弟怎麼樣的時候,她說的和你給我設定的不一樣。”
“哦,對!我把這點忘記了。”玉枕頭恍然大悟,懊悔的拍了一下手,將自己的蘋果拍落在了地上。
我呵呵一笑,揚起了得逞的微笑:“你借用小白之口給我磨掉了記憶中關於死月死慕山和代曼玉的記憶,但是你沒有想到用和榮苗苗的記憶作爲突破口。”
“看似榮苗苗是一個個體,但是她卻跟每個人都有深切的聯繫,而她的弟弟死亡則是她與每個人發生聯繫的一個起點。哈哈哈哈——路同炎,我是萬萬沒有想到,你竟然如此不相信你自己。”
說着,他把吃完的蘋果核扔在了地上,我看着被啃得精光的髒核,有些難過的閉上了眼睛。
是啊,他說的沒錯,我一直不相信我自己,可能就是因爲這樣子,我纔會把死月丟了再丟。說到底,我不是對她懷疑,而是對自己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