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璇按耐住了內心難以言喻的激動,心平氣和地將這個地址牢牢地鐫刻在了腦海裡。
阮珠珠心緒不寧地往家裡走去,在家門口快到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打了個電話給鐘意情,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悉數告知了對方。
鐘意情明白阮珠珠並不是祁璇的對手,所以並沒有怪罪於她,反而是安慰了她幾句。
切斷了電話之後,她內心不由焦慮了起來,這地方若是被媒體盯上,連孫琦的日常進出都會成爲困難。
說到底,是自己連累了孫琦。
不過,這祁璇,她是不打算逃避碰面了。
都已經從自己的員工着手了,罔顧了自己的警告,鐘意情對她生不出半點的好感,哪怕此女在事業上再能幹。
如此不擇手段的女人,哪怕不從阮珠珠着手,他日還會從旁人口中找出自己的蹤跡的。
說實在的,鐘意情並不喜歡跟這類人打交道。
一個半小時後,祁璇按下了門鈴,來人來門的速度很快,宛若早就在等她了一般。
看到眼前女子清麗秀美的容顏,饒是見慣形形色色美人的祁璇還是經不住眼前一亮。
鐘意情並非是絕色美人,但她身上氣質清冷,有一種韻味哪怕是頂級美女都無法企及的。
還有,她的雙眸澄澈純淨,令天地爲之黯然失色。
她隱隱約約明白了爲何裴之沛會鍾情於她的緣由了,莫輕煙的確五官長得比鐘意情更精緻出衆,但鐘意情卻是那種細細品味,越品味越醇香四溢的那類。
這估計就是屬於她的與衆不同吧。
與祁璇對鐘意情的第一評價極高相反,後者對她的評價卻不怎樣,可能是先入爲主的印象太差的緣故導致的。
“你不打算進來嗎?”
老是仵在門口也不像話,儘管十分不歡迎對方,鐘意情還是邀請了對方入內,口吻卻稍顯冷淡。
生怕人家反悔,祁璇快步緊跟在鐘意情身後入內。
換拖鞋的時候,她禮貌地詢問了下那雙可以供她穿,鐘意情從鞋架上另外拿了一雙遞給祁璇。
兩人很快四目相對,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祁璇發現這裝潢佈置得挺精美的,想必是花了高價的,比自己目前住的那一套還要來得舒適。
只是這鐘意情身上穿的衣服,瞧不出名牌的跡象,若是她沒看錯的話,估計是連商場的打折貨都不如。
如此差距,讓見多識廣的祁璇都有些琢磨不透了。
更何況眼前這姿色脫俗的女人還屈就在一家小小的內衣店當導購,明明有身後擁有裴之沛這麼一座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大金山。
“鍾小姐,對於我接近你店裡員工獲取你的信息,想必是惹你生厭了,對此我深感抱歉,實在是身負重任,我又不能不來。”
祁璇痛快地承認了自己犯下的錯誤,主要是鐘意情對她的排斥太過強烈,讓她有種無從下手的悲催感。
比起丁默跟阮珠珠,眼前的這一位鍾小姐纔是更不好對付的,當然最難應付的還是裴大BOSS啊。
祁璇的直白,有些出乎鐘意情的意外,但這並沒有減少她對對方的牴觸心態。
祁璇是有備而來的,鐘意情明白自己更加不能掉以輕心。
“知道惹我生厭了你還來,你很有勇氣,不過我醜話早已說在前頭了,你的忙,我幫不上。你除了瞎忙活一場,什麼也將得不到。”
鐘意情措辭犀利精闢,擺明了不想給對方好臉色看。
“鍾小姐,我知道你是因爲視頻的事件看我不爽,可這事我也秉持着媒體人的心態,沒想過這事會引發如此嚴重的後果。對此,你想要我如何彌補,我都會盡我所能。”
她一臉誠懇。
鐘意情挑高了眉頭,漫不經心地輕笑了出聲,“祁小姐,祁主編,若非裴之沛這般逼迫得你們無路可退,想必你也不會求救無門、狗急跳牆找上我吧?”
她的形容,實在有些粗鄙,不過鐘意情並不介意對方對自己的觀感。
祁璇愣了愣,抿了抿脣,脣角的苦澀似乎越來越濃了,“鍾小姐,你說得很對,我還真是走投無路了,若非有高人指點,我還不一定這麼快就想通這其中的彎彎繞繞。現在對我們這一行的而言,時間分分秒秒都寶貴。”
她頓了頓,雙手攤平輕輕擱放在了曲起的膝蓋上,一字一字清晰地道,“三大網站都倒閉了,我們遲早就會步入它們的後路。神華日報是我外公一生的心血,好比是我的孩子,我雖然還沒生養過,但我對它傾注了太多的感情。只要有一點點的希望,我就絕對不會放棄。”
“我不知道你能否理解我這種較爲複雜的感情。”
她苦笑,擡起眸來,直直望進了鐘意情的眸底深處,看到對方眸光微微一斂,祁璇有忍不住激動了一把,只要對方不是無動於衷就行。
要賭一把。
祁璇暗暗思忖,聲音又稍微提高了幾分,“我想鍾小姐想必對今日內衣店有很深的感情,否則的話也不會這般維護店裡所有的員工。”
“倘若今日內衣店面臨倒閉,鍾小姐想必不會袖手旁觀,定會略盡一份綿薄之力。”
……
祁璇不愧是神華日報的主編,講起道理來一套一套的,循循善誘,連鐘意情這般意志堅定的人都被她給說得有些意動了。
然而,她並沒有喪失理智,當祁璇再次低聲下氣乞求她幫忙時,鐘意情還是拒絕了。
祁璇失望不已,自己的判斷還是失誤了,沒想到鐘意情的心智是這般的堅韌不拔,比不少男人還要來得難攻破。
“鍾小姐,如果我找出此案與莫小姐相關的證據發佈上去,不知道你肯不肯幫這個忙?”
祁璇見這一套不通,立馬換了一套方案。
“祁小姐,我還是那句老話,你的忙,我真幫不上。”
鐘意情並沒有退讓。
祁璇最後鬱悶地告辭,準備打道回府,實在是在這賴了不少的時間卻一無所獲,她得回去好好梳理下紛亂的思緒,養精蓄銳,捲土重來。
一開門,心事重重的她,根本就沒來得及看清,便不期然撞入了一個男人結實堅硬的懷抱。她緩緩地擡頭,臉色難掩震驚,居然是……居然是裴之沛。
眼前這張上帝鬼斧神工雕琢出來的完美臉蛋,棱角分明,那雙深邃狹長的鳳眸,高深莫測。裴之沛微微蹙了蹙眉,他以爲撞入自己懷中的是自己熟悉的那女人,沒想到卻是一張陌生的面孔,還衝自己發起花癡來。
他的不悅,瞬間流露無遺,當機立斷後退了好幾步,跟碰了什麼病毒一般,避之不及。
“裴總。”
內心還是有着些許的受傷,但祁璇並沒有太多傷冬悲秋的時間。
她強打起精神來,眼前碰到裴之沛或許是一個轉機。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兜兜轉轉,她找得快要發瘋的人,出現了自己的眼前。
就好比突然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砸中,說實在的,這一刻,祁璇還是有些難以置信,她甚至狠狠掐了自己的手臂一把,證實自己並不是出現在幻覺裡。
裴之沛眉頭皺得更深,對面的門關得密不透風,好好的機會,就因爲眼前這個不知打從哪來的女人給錯過了。
他心情自然惡劣無比,面沉如水。
“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裡?”
這個陌生的女人,他木有半點印象,但卻從對門出來,這個時間段,孫琦尚未回來,那只有一個可能便是跟情情相識的。
他是特意趕在孫琦回來之前纔來的,爲了想渾水摸魚得以進去。
“裴總,我是神華日報的祁璇。”
一聽神華日報,裴之沛眸中便染上了點點的猩紅之色,薄脣輕輕逸出冰冷的一個字,“滾。”
“裴總,我七年前採訪過你。”
祁璇被他的寒意給差點凍傷得體無完膚,她鼓起勇氣仰視這個睥睨天下、高高在上的男人,想要喚起他塵封已久的記憶。
只可惜,裴之沛並不記得她,威脅的聲音更是冷得宛若從千尺寒潭裡浸潤過一般。
“我說滾,你聽不懂人話嗎?別讓我再看到你來打擾她。”
祁璇臉色倏然慘白如紙,雖然她並沒有奢望能在這個男人心中留下半個腳印,但當真被如此無情對待,她的心,還是受了不小的傷。
祁璇死死地盯着裴之沛,眼神複雜。
裴之沛見她還不肯識相離開,面無表情的英俊面龐上浮現了慍怒,漸漸不耐了起來。
他嘲諷一笑,冷冷地開口,“還不肯走,別怪我明天就讓神華日報關門大吉。”
他的確是有這個通天的本事,可從他口中輕描淡寫地吐出來,還是讓祁璇渾身一震,身子不可遏止地顫抖了起來,手指用力蜷縮,無法伸直。
這一刻,她真正打從心底畏懼起了這個男人來。
她雙眸中流露出來的恐懼之色,讓裴之沛終於有了滿意。
祁璇深深吸了口氣,“裴總,我可以立刻離開,也能做到不再打擾鍾小姐,能不能麻煩你能放我們一馬?不要跟那三家網站一般趕盡殺絕,給我們留一條生路。否則,我可能還要經常來拜會鍾小姐。”
裴之沛靜靜地看她,薄脣一張一合,“你難道沒聽過我裴之沛最討厭別人威脅我的嗎?”
“就衝你這不怕死的膽量,明天我也一定讓神華日報關門。你要是再踏入這一步,我就讓你在青州沒有立足之地。”
裴之沛的話,更爲狠辣,更爲決然。
祁璇蒼白的面色,涼意一點一滴,蔓延四肢百骸。
她欲言又止,裴之沛直截了當地堵住了她的口,“再不走,今天我就讓它關門。”
祁璇眸光震動而掙扎,最後還是拖着沉重的步伐離開。
她總算是信了古天翔的話,見不到裴總是她之幸,見到只會加速她的悲劇發生。
走出這小區後,祁璇還心有餘悸。
她在腦海裡重複了一遍今天發生的一切,覺得自己最不幸的是不戰而敗。
當她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自己的公寓,一頭栽倒牀上,電話一個接着一個進來,她有氣無力,乾脆關了手機。
事到如今,她自顧不暇,更別提去幫別人出主意了。
裴之沛的威脅,歷歷在目,明天就讓神華日報關門。
她好不甘心,可是她又能怎樣呢?
對上裴之沛這樣冷血無情的男人,她毫無勝算。
祁璇的內心不斷涌現上了一股從來沒有過的挫折感,她悲哀地闔上了雙眸。
半個小時後,她強撐着坐了起來,對了,古特助。
她還是不想放過任何一個可能。
古天翔的名片,幸好在離開他辦公室的時候,順手牽羊抽取了一張,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用場了。
“古特助,我是神華日報的祁璇。”
暗自做了幾個深呼吸,她才勉強穩住了自己的聲音。
古天翔幾乎可聞的嘆了一聲,“找我有什麼事?”
“你能幫我嗎?”
古天翔聞言,不禁掀起了一個上揚的脣角,“祁小姐,你什麼忙都不提,我可幫不上啊。”
雖然對祁璇有些好感,但古天翔向來就事論事,不會喪失理智。
“我今天聽了你的指點去找上了鍾小姐,沒想到離開的時候,跟裴總撞了個面,裴總撂下話明天就讓神華日報關門。”
祁璇鬱悶,心情無比低落。
古天翔錯愕,狐疑地挑眉,“裴總尚未跟我提及這事。”
弄垮這些網站媒體的事情,裴總盡數交付給了自己,按理說,真有這事,裴總應該知會自己一聲纔對。
可祁璇說得又有板有眼,她沒必要拿這樣的大事來弄虛作假,對她毫無意義。
“可能裴總還未來得及通知你。”
祁璇抿緊了脣。
古天翔靜下心來,剖析了下,迅速整理出了癥結,“你是不是跟裴總說了什麼?”
祁璇認真回想了下,那一幕着實難堪,但她已經走投無路了,只能說出來,“我自報家門後,裴總就讓我滾。後來我說我離開可以,讓裴總給我們留一條生路,否則我還會來拜會鍾小姐的。”
說完之後,她又心煩意亂了起來。
古天翔沒有立刻出聲,而是陷入了沉默,過了良久,他的語氣已經恢復了漠然,“祁小姐,你真夠可以的,居然連裴總都膽敢威脅,這事,誰也救不了你。”
當然,那位裴總在意的鐘小姐也許可以,但很顯然,聽祁璇的口吻,她已經被鍾小姐列爲了拒往來戶。
古天翔本來以爲這祁璇還有些小聰明的,不過如今看來,她並沒領悟到自己提議中的真諦。
“古特助,你能幫幫我嗎?裴總明日就要弄垮神華日報。”
祁璇越想越恐慌。
“祁小姐,你覺得在你自作聰明犯了這麼一個大的錯誤後,我還能幫你脫離苦水之中嗎?我自認我沒這個能力能與裴總抗衡,何況你也不值得我全力以赴。”
古天翔這人利弊分析得極爲清楚,不帶任何感情地拒絕。
他能夠坐穩這個位置,還能得以裴總的委以重任,關鍵時刻能審時度勢是他的一大優點。
接下來,無論祁璇提出任何的方案,古天翔都無動於衷。
甚至連祁璇提及以身相許,古天翔只是笑了笑,並未接納。
他一時興起欣賞的女人,也不過如此。
若是她沒有提議,他倒是還會高看她一眼。
孫琦今晚加班,所以很晚纔回來。
裴之沛等得臉色越來越暗,他中飯沒來得及吃,晚飯花費在等待中了也沒吃成。
孫琦回來的時候,他臉色都能滴出墨水來了。
當然先前,他也嘗試着敲門、按門鈴了,可這一回裡頭的人很執拗,無論如何吵鬧,都不爲所動。
他也沒辦法,總不能找人撬開這門吧,當然這事,他也能幹得出來,他主要是擔心她一怒之下會搬離。
聽聞顧璟琛就要回來了,他可不想再給她跟顧璟琛製造相處的機會。
顧家是沒這個膽得罪自己,但顧璟琛這人也許神經錯亂也不一定。
在這種時候,他不能拿這冒險。
走廊上的光線有些黯淡,孫琦又一個勁只顧着往家門口趕,沒注意看前頭,在離家門口幾步之遙突然止步不前,主要餘光掃到了一雙鋥亮的高檔皮鞋。
孫琦對奢侈品總有一種莫名親切的好感,不過當她視線逐漸上移,辨別這張臉的主人後,臉色驀然一沉。
“你幹嘛一聲不吭在我家門口嚇人?”
她沒好氣地連續翻了好幾個白眼。
怒火隨之上涌,前些天被趕出門的那一幕又在瞬間浮了上來。
“等你回來給我開門。”
裴之沛慢慢地轉眸看她,聲音不溫不火,像是在陳述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
“你做夢。”
沒見過這麼無恥不要臉的,這樣的理由都能找得如此的冠冕堂皇。
“那你也別想進去。”
裴之沛平靜地道。
孫琦正準備掏鑰匙的手又插回了口袋中,惡狠狠地咬牙切齒,“不進就不進,我去附近酒店住一晚,也不會讓你得逞。”
孫琦說完,便毫不猶豫扭頭就走,她這人向來是心動不如行動。
何況,能夠激怒裴之沛的一切行爲,她都覺得做了解氣。
她走得是夠瀟灑,可裴之沛三兩步就追上了她,還一把奪走了她手中攥着的包。
包的帶子,就這樣不經扯,被他大力一扯,斷了。
孫琦臉色發黑,這個包,可是她上週花了三個月薪水咬牙買下的名牌包包,就這麼……這麼就扯壞掉了。
想想,她就無比肉疼。
“我的包。”
“壞了,回頭我多賠你幾個。”
出手霍綽的男人,連開口說賠都不眨一下眼睛。
幾秒之後,孫琦家的門,就被打開了,裴之沛張揚地入內,孫琦捧着那根斷掉的包包帶子一臉的欲哭無淚。
嘴裡還不忘吼着,“有錢了不起啊,裴渣渣,老孃纔不屑你的錢,你給我出去,這是我家,沒我的允許,你不能進來。”
“我都進來了,你很吵,閉嘴。”
裴之沛的太陽穴一抽一抽的,他最討厭聒噪的女人了,偏偏這孫琦,他不能對她太過份。
客房的門,緊閉着,鐘意情又躲進去了。
剛纔在客廳聽到了門口的爭執聲,她就本能地躲起來了,一點也不想見到那人。
門被敲得噼裡啪啦響,沒人開。
孫琦這下心情大好,“你敲破手也沒用,意情是不會給你開門的。”
她甚至悠閒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裴之沛敲了一會兒,蹙眉放棄了,選擇在孫琦的對面坐了下來。
孫琦氣憤不已,見他還沒有離開的自覺,忍不住罵道,“你到底什麼時候走?”
“她什麼時候出來跟我碰面,我就什麼時候走。”
“那你就待着吧,我回房,眼不見爲淨。”
孫琦怒氣衝衝地站了起來,還不忘跑到客房門口大聲囑咐了一句,“意情,裴渣說要守着你出來,你千萬不能出來,我先回房了。”
裴之沛聞言,臉色又黑了三分。
……
第二天,神華日報宣佈倒閉,祁璇八十高齡的外公聞訊血壓飆高入院,祁璇寸步不離守在老人家的病牀前,直至人家悠悠轉醒。
年邁的外公躺在病牀上,連睜眼都是如此的吃力,祁璇淚流滿面。
都是她太過自信,判斷失誤,纔會連累神華日報。
“外公,我對不起你老人家。”
從頭至尾,都是她錯了。
自以爲是能夠拯救所有人於危難之中,卻沒想到滅頂之災來得更加迅猛。
裴之沛雷厲風行的手段,早就所耳聞,而她卻不去相信那個俊美如儔的男人會如此對待自己,抱着那殘存的一絲遐想。
她哭得傷心欲絕,病牀上的老人不由嘆了口氣,這都是命。
那段視頻初曝光後,他就隱隱產生了不好的預感,沒想到這預感成真來得如此的快。
“璇兒,你若是還喜歡這行就離開青州吧,你不是裴之沛的對手,別恨他,也別想着復仇。我不希望你的餘生活在悔恨之中,你還年輕,一切都可以重來,千萬不能重蹈當年你姑父的覆轍。”
老人語重心長地跟外孫女叮囑。
當年璇兒的姑父就是執迷不悟跟人對上,後來陰溝裡翻了船,以至於她姑母鬱鬱寡歡而終。
仇恨,很容易迷人心智。
何況,老人不覺得璇兒再過數十年,有這個能與裴之沛抗衡的實力。
所以,一開始他便要打消她的念頭。
祁璇垂眸斂眉,認真地傾聽,點頭,可心裡卻並不贊同。
她做不到毫無芥蒂接受這樣的結局,那個男人,對她太殘忍了,真的太殘忍了。
她如今一無所有了,一無所有的感覺真的是糟糕透頂。
“外公,我打算去青城,青城跟青州相隔不遠,我會經常回來看你老人家的。”
祁璇乖巧地應道,眸中卻閃過了一道戾氣。
阮珠珠習慣醒來在牀上賴一會牀,躺着看一會兒手機的今日新聞。
神華日報這斗大加粗加紅的四個字赫然醒目地列在了第一條,她點開看了幾眼後,被嚇得睡意全無。
神華日報。
怎麼說倒閉就倒閉?
那個祁璇,難道昨天並沒有去找店長嗎?明明自己給了她地址的。
阮珠珠內心的疑竇叢生,但卻沒人能告訴她到底一夜之間發生了什麼。
她匆忙起牀,出房間的時候,她媽已經將早餐端上桌了,如同往常一般招呼她過去吃。
因爲昨晚給奶奶祝壽的緣故,留下了不少好貨,所以早上的早餐還是非常豐盛的。
阮珠珠卻沒有食慾,從餐桌上隨意撿了兩樣放手裡,就急着走人。
“媽,我突然想起店裡還有重要的一件事給忘了,我得早點去弄弄好。”
她媽在後頭唸叨,“這份工作,薪水又不多還不體面,你就應該聽昨天那祁主編的,去她那報社工作,現在這份工作丟了更好。”
阮珠珠被她媽的碎碎念嘮叨得煩了,不經頂了一句嘴,“媽,神華日報倒閉了,今天的早間新聞跟報紙肯定會報道的,你有興趣可以關注,我先去上班了,我趕時間。”
留下了一臉震驚的阮媽媽,良久,她才喃喃自語,“真的假的啊?”
然後,她匆忙去找遙控器打開電視機,守着等早間新聞開播,她擡眼看了一眼牆壁上陳舊的鐘,還有十分鐘呢。
等……
鐘意情一晚沒有出客房,裴之沛就在客廳的沙發上將就窩了一晚。
他身材高大,孫琦家的沙發都是爲女性特意設計的,所以他睡得分外的不舒服,四肢舒展不開。
裴之沛早早地醒來了,他去客廳旁的浴室用清水洗了一把臉後,神清氣爽了不少。
他又折回來,耐心地等人出來,他就不信情情今天還不出這客房了。
孫琦穿着睡袍出來的時候,蓬頭垢面不曾梳洗,還睡意朦朧着。
看到他,還嚇了一跳,後知後覺地想起昨晚下班後回來發生的事情,腳不停蹄轉身跑回了主臥室。
過了十來分鐘後,她衣着整齊、妝容精緻地出了主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