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目瞪口呆地望着面前金碧輝煌的屋子。
寂空哥哥將她帶回了自己的家中, 親切地指着那如同宮殿般華麗的房子對她說:“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了。”
她從未見過如此漂亮的房子。
她有家了。恍若做夢一樣……
她擡起頭,清澈剔透的黑眸直直地望入他紫水晶般明亮的眼睛中, 似是不能置信地小聲問道:“哥哥, 你……你是說真的嗎?”
她的語氣那樣地小心翼翼, 惟恐惹他生氣。
“小傻瓜, 我說的當然是真的。記住, 以後你的姓就是司徒,而我是你的哥哥。沒有人會再欺負你了。”司徒寂空憐愛地撫了撫她的小腦袋,笑容溫和如冬日的陽光, 驅走了她心中多年積聚的黑暗。
“司徒……”女孩反覆地喃念着這個在普通人看來只是普通的姓氏,像得到了珍貴的珠寶那樣輕盈, 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司徒寂空微笑着問道:“那, 你要叫什麼名字?”
“我可以叫拉拉嗎?”女孩揚着小臉, 望着他的眼中盈滿了期待。
“爲什麼?”司徒寂空微愕。這個名字……似乎有些……
女孩的笑容猶如純白色的月光那樣清澈明淨:“‘拉拉’有着手拉手的意思,象徵着愛……”
手拉手, 愛……
司徒寂空怔住,紫眸中有深邃的光芒劃過。
良久,他微笑着點了點頭:“好。”
畫面轉換,時間不斷推移——
零散的記憶片段如同電影般,一幕幕地閃過。
司徒拉拉逐漸成長, 她的新哥哥司徒寂空彷彿將世間最好的一切都給了她, 給她最好的教育, 耐心教導她魔法, 將他畢生的所學全部傳授於她……
司徒拉拉簡直是學習魔法的天才, 她學什麼都很快就能學會,不到半年, 她的魔法能力已超越了一般的成年魔法師;三年之後,她的能力,更是超越了被喻爲聖靈國魔學天才的司徒寂空!
後來,司徒寂空將她送到了聖靈國魔法使者的隊伍中。由於她的天賦,很快,她便取得了S級魔法使者的地位認可,遠遠超越了同齡人的地位!
畫面再次轉換——
“絮如,在嗎?”
司徒拉拉的身影急急出現在魔法使者專用休息間。
“拉拉,有事?”魔法使者中,一個長得甜美可人的紅髮少女站了起來,笑靨如花地問道。
紅髮少女的名字凌絮如,她是同司徒拉拉同組的一位B級魔法使者,亦是司徒拉拉的第一個朋友。在司徒拉拉眼中,她是一個可愛熱心的女孩,人很熱情,而且是她主動接近自己說要跟自己交朋友呢。
司徒拉拉的臉上露出焦慮的神色,似乎有嚴重的事情發生了,“緊急任務,據傳惡魔即將甦醒。一小時後出發到深淵之湖看察情況,可以嗎?”
“好的,我們知道了。”凌絮如笑容甜蜜,讓司徒拉拉的心一陣溫暖。
“我還有事,一小時後在大廳集中。”司徒拉拉朝凌絮如點了點頭,轉身走出休息間。
卻在門閉上的那一刻——
“聽說了嗎?原來司徒拉拉就是十六年前出生的那名惡魔之女!”
“啊?什麼?絮如,真的假的啊?她不是你的好朋友嗎?你怎麼會這樣說?”
“誰跟那個小怪物是好朋友?!要不是礙在司徒哥哥的面子,我纔不會跟這個小野種交朋友呢!”
“不……不是吧,傳說惡魔之女出生就剋死了她的父母,然……然後不斷有悲劇出現……”
“你們知道嗎?司徒哥哥收養她,只是因爲她有利用價值,目的就是讓她跟即將甦醒的惡魔對抗,讓他們同歸於盡。如果不是這樣,司徒哥哥爲什麼會收養一個負有詛咒的小怪物?”
晴天霹靂!
凌絮如尖銳刺耳的笑聲在休息間裡傳出,像是一隻無情的手,將司徒拉拉的心一點點地撕開。
原來絮如那友好的微笑,親切的安慰……一直以來,都是假的麼?
只是,裝給自己看的?
不……這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對,這是幻覺……
幻覺……
一定是自己聽錯了……
司徒拉拉這樣安慰着自己,緊捂着心臟的位置,奔跑着離開了這個地方。
最後定格的畫面如同破碎的鏡子一樣散爲碎片,融入了黑暗之中,然後,又慢慢拼湊成完整的畫面——
畫面中的場景,正是傳說之中的深淵之湖。
如今這片湖泊正陷在一片火海之中。
赤色的火焰映紅了天空,高竄的火舌彷彿要將天空吞噬燒殆,熾熱的火焰如同火龍一般盤旋着湖泊周圍,火焰的熱浪不斷向着湖泊收縮,大火噴射出的熾熱的風撲面而來,令人感覺似要蒸發一樣。
幾個還是少女的魔法使者倒在火焰包圍圈的中央,已經沒了氣息。只有司徒拉拉和凌絮如依然清醒着,她們氣喘吁吁地跪倒燙熱的地面,仰頭恐懼地望着懸浮在半空的銀髮少年,他是重生後的惡魔之主,亦是這場大火的始作俑者!
他那有如天神般俊美的臉上勾着淡漠的諷笑,一雙深蘊玩味之色的冰冷血眸顯得妖豔而攝人心魂,月光般純淨的銀髮映着火焰的顏色,他整個人都如同閃耀着熾烈的紅光,透出了濃重的殺戮之色。
銀髮赤眸少年的身後,還漂浮着一個如天使般聖潔的白衣女子和一個如黑暗般沉寂的黑衣男子,很顯然,他們都是少年的手下。
“主人,剩下的那個女孩該怎樣處理?”白衣女子明明擁有如天使般純潔的臉容,可她笑起來的時候,竟然像蛇蠍一樣惡毒。她刺耳的笑容迴盪在火光染紅的天空,顯得格外恐怖。
“白魅,你逾舉了。”少年冷冷開口,聲音清寒如冰。
白魅盈盈笑意一僵,但依然勉強笑道:“是,主人。”
少年接着吩咐身旁的黑衣男子:“黑魁,將那個紅頭髮的抓起來。”
“是,主人。”神情漠然的黑魁恭順地應道,正要出手的時候,司徒拉拉拼盡全身的力氣衝上前擋在了凌絮如身前,苦苦哀求:
“不要,不要殺絮如,不要,求求你……”
少年冷笑:“爲什麼不肯將你的心出賣於我,卻這樣苦苦求我?……”
“你殺我吧,求求你,放過絮如……”
“走開!我纔不要你保護!你這個怪物!”凌絮如猛地撲上前推開她,清澈如水的黑眸彷彿被火焰燒紅了一般,她的臉容顯得萬分猙獰。
“絮如……你、你說什麼?我是拉拉啊……”司徒拉拉懵然地看着她,聲音開始發顫。
她發了瘋般朝司徒拉拉吼道:“我知道!你是小怪物!都是你,你出生的時候就剋死了這麼多人!真不知道爲什麼司徒哥哥會喜歡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多麼的喜歡司徒哥哥!你爲什麼要跟我搶司徒哥哥!還有,你不過是一個妖怪,憑什麼可以當是S級的魔法使者,不過是仗着你的妖力!這樣都算了,可是你現在連我也不放過,想要剋死我!”
她猛地用力推開還在驚怔的司徒拉拉,懷着最後一絲生的希望,對着懸浮在上空的少年哭求道:“她纔是你的獵物!你要抓就抓她,我是無辜的!你放過我吧!只要……只要你放過我……我、我可以幫你殺了她……”
原來……絮如她一直都在騙着自己!
她在休息室中所講的每一句都是真的……
不是幻覺啊……
心,猶豫被瞬間撕開,四分五裂!
絕望的冰冷順着血液蔓延而上,迅速覆沒了她的理智!
她的黑眸中縈繞起遊絲狀的黑霧,下一秒,她理智全然失去,併攏的五指迅速迸射出鋒利如刃的五道光箭,徑直插入凌絮如的心臟!
還在哭求饒命的凌絮如聲音戛然而止,眼睛驀地瞪大,然後無聲地倒在了地上。
她死了。
司徒拉拉睜着毫無焦距的眼睛,茫然地望着前方,熱浪不斷向她卷襲而來,可是她渾然不覺。
“呵呵,剛纔還在哀求我們不要殺她,如今竟是你自己動手殺了她啊。”半空的白魅掩嘴嘿笑,似乎對剛纔那一場好戲十分滿意。
“司徒拉拉,看到了嗎?這就是你所謂的朋友啊……”少年注視着她,冷笑道,“她們都不是以真心對待你呢。”
“徒勞的掙扎,是無用的。你還在猶豫什麼,將你的力量交給我吧——”
“不要——”她忽然像發瘋般歇斯底里地尖叫起來!
那劃破天空的聲音終於隨着她的力氣消耗至盡的一刻消散入炙熱的空氣中,司徒拉拉的魔力已經耗盡,她再也沒有辦法維持自己的意識,慢慢地倒向地面。
視線逐漸變得模糊。
意識混亂中,似有飄渺的聲音迴響在腦海中——
“主人,那她……怎樣辦?”
“她身上有着‘噬’的力量,一旦她死亡,我的力量必定大減,所以不能將她毀滅,但也不能讓她爲聖靈國那羣魔法使者所用,所以,將她帶到異世界去,封印她的記憶,找適當的時機,將她體內的‘噬’逼出。”
“是,主人。”
……
記憶的空間開始扭曲……
終於,一切的一切都陷入了黑暗之中,回憶結束,如遊戲般的人生到達了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