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拉寶貝?”
門上的風鈴發出了丁零丁零的清脆聲響, 一對提着行李箱的男女出現走進屋子裡。
女人有着妖豔絕美容顏,她身着着一件黑色連衣裙,緊身的軟綢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材, 美如天使的臉上帶着明媚的笑靨, 那水晶透亮的黑眸下卻泛着不易察覺的妖嬈之氣。
站在女人身後的男子同樣是全身黑色裝着, 臉容冷俊, 渾身散發着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氣息。相對於女人而言, 男子顯得相當沉默。
看見司徒拉拉一臉愕然地愣在原地,女子歡快的腳步頓住,臉上的笑容轉爲被疑問取代了:“拉拉寶貝, 怎麼了?不認得媽媽了?”
“……”
司徒拉拉硬生生將“你們是誰”這個問題嚥了回去,扯起了一個生硬的虛僞笑容:“你們……回來了?”
她慌亂地合上相冊, 塞到千夜渢手中。
似乎對她陌生的語氣和異常的舉動見怪不怪, 也沒有注意到她手上的相冊, 女人重新換上如花的笑靨:“寶貝,有客人到?”
她的微笑令司徒拉拉的手心沁出了冷汗。
拉拉, 不要怕,先看清情況。千夜渢握起她的手,通過意念傳話給她。
司徒拉拉慌張地點了點頭,迷糊不清地“嗯”了一聲,當作是回答女人的話。
“是男朋友?”女人明媚的眼中閃過一抹促狹的笑意, 目光在千夜渢和蕭清瀾之間打轉。
“是……”
不等她回答, 女人有提出了新的疑問:“可是……有兩位……哪一個纔是?”
女子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 語出驚人:“難不成, 寶貝女兒你一腳踏兩船?”
“不……不是……”原先還在害怕的司徒拉拉也因爲這句話而漲紅了臉!
“好了, 拉拉。”女人的脣邊綻放出溫柔的笑意,她將手中的行李放到一邊, 笑容溫和地走向司徒拉拉,看她的眼神就恍如一位真正的母親,“告訴媽媽,晚餐想吃什麼,媽媽給你做。”
女人的身影在司徒拉拉盈滿了恐懼的眼中逐漸放大,看着女人不斷自己,司徒拉拉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她清晰地看見,女人的眼底閃過一絲志在必得的冷意。
司徒拉拉想要逃跑,但她的雙腳彷彿被釘在原地,彈動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的接近,身體在害怕地顫抖。
女人離自己還有一步之遙,她微笑着伸出手,想要觸碰自己。
司徒拉拉分明看見,那雙白皙纖細的手泛着一層詭異的紅光!
就在那電光火石的瞬間——
“別碰她!” 千夜渢的眼神一凜!
他手指輕彈,一層無形的保護罩在司徒拉拉周圍展開!
女人已經穿過了保護罩的範圍,可是一股無形的壓力隨即向她蜂擁而來,彷彿是蓄積了力量迫不及待想要發射的弓箭般將她狠狠彈開!
“啊!”女人的身子無法自控地彈飛出去!
就在這時,凝聚了殺意的藍色光球從蕭清瀾手中飛射而出,徑直向女人的心臟射去!
幾乎是同時,男人的身影猶如鬼魅般躍上半空,從容不迫地擋下了蕭清瀾的攻擊,順帶接住了被彈飛的女人,穩穩降落到地面。
“你是什麼人?”狼狽地站定身子,女人臉上的溫婉微笑已消失不見,她陰沉着臉緊盯着千夜渢,眼中閃過狠鷙的光,“竟然敢破壞我的好事?”
“哼,雕蟲小技。”千夜渢冷笑,毫不畏懼地迎上她猶如利刃的目光。
因爲千夜渢的保護,司徒拉拉害怕的心逐漸平靜下來,她緊咬着下脣:“你們……果真不是我的父母!一切都是假的,對不對?!”
女人並沒有回答司徒拉拉的問題,她眯着嫵媚的眼睛細細端詳着千夜渢,突然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刺耳笑聲:
“哈哈哈哈哈,真是有趣了……”
女人美麗的臉容看上去竟猙獰得可怕,她惡狠狠地瞪向司徒拉拉:“原來是這個世界的支配者……拉拉你真不乖,不好好呆在家裡,居然去招惹上了這麼一個厲害人物!”
完全無視司徒拉拉震驚的表情,女人將視線轉到千夜渢身上,她像是慈母一樣柔聲道:“這個世界的主人,我們向來河水不犯井水,從不干擾各自的事情。你身旁這個小女孩是我們的獵物,你將她交給我們,就當什麼事也沒發生過,如何?”
“她是我的!” 千夜渢毫不猶豫地拒絕她的要求,斬釘截鐵地宣佈了司徒拉拉的所有權。
他的脣角隨即勾起譏諷的笑容:“何況你也會說……我是這個世界的支配者,我憑什麼,要聽你們的命令?!”
“你的意思是……決定跟我們作對到底嘍?……”女人的表情緩和下來,她柔媚地笑了,讓人看不清她的意圖,“很好。來日方長,我們還有很多機會見面的……”
接着,她用意味深長的目光盯着司徒拉拉,調侃似的笑道:“再見了。真期待下一次的見面呢,親愛的拉拉……”
還未等他們有所反應,女人將手搭在了男人的肩上,兩人像是融入了空氣中一樣,身體變得透明,轉眼間已消失不見了,只留下一串久久不散的笑聲……
蕭清瀾最先反應過來,他朝着笑聲飄散的方向追了上去,卻被千夜渢阻止了:“算了,不要追了。”
“可是他們……”蕭清瀾向屋子外面望去,神情猶豫。
千夜渢突然開口道:“我不在的時候,請保護好拉拉。”這不是命令,是請求。這是他至今唯一一次對別人的請求。
蕭清瀾先是被他的語氣嚇了一跳,隨即堅決地點頭:“好。”
一向水火不融的兩個少年,居然在這一刻達成了一致的共識!
“先離開這裡,這個地方不安全!”千夜渢望了望屋外已沉入黑暗的天色,果斷地下了決定。
原先還是霞光佈滿的天空居然已經被濃重的夜色包圍了。
瘋狂的笑聲在夜色中瀰漫,彷彿永不枯竭的源泉,無法消散。
夜色已深。
星光黯淡,月亮的光輝隱匿在淡薄如絲的雲霧下,令天空透出了淡淡的蒼白。
千夜莊園。
趟開的落地玻璃窗吹進的柔和的風,帶着午夜特有的清新和涼意,輕撫着夏未影的臉頰。
坐在沙發上翻着娛樂雜誌打發時光的她不經意地擡起頭,正好看見從樓梯走下的千夜渢。
她朝他親切地微笑:“渢,拉拉睡了?”
“嗯。”千夜渢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他垂着目光,神色略顯疲倦。
夏未影有些難以置信地盯着他,魔王也會有疲倦的時候?
一直站落地玻璃窗前、仰望着天空的千夜決也因爲他異於平常的聲音轉過身,將視線投向他。
“哥……”千夜渢走到千夜決身邊,迎上他的目光,猶豫着開口。
千夜決輕柔一笑:“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但是我不能告訴你。”
千夜渢不滿地皺眉,“爲什麼?”
“因爲,這是她的劫,需要她自己去化解。”千夜決輕聲嘆息,神色高深莫測。
千夜渢灼灼逼人的目光直直地望入他的眼中,似乎想要打破他的慌言:“化解的方法,你知道的對不對?”
千夜決搖了搖頭,聲音溫和道:“冥冥中自有天意,渢你何必執著?”
“我——”千夜渢看着面容恬淡如同波瀾不驚的湖水的哥哥,一時無言。最後,他憤怒地甩袖,掉頭向樓梯的方向離開。
在踏上樓梯的那一刻,他猛地收住腳步,朝千夜決憤憤道:“你知不知道,你這種說話的方式很討厭!”
千夜渢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樓梯的末端,夏未影卻再也忍不住了,噗嗤一下笑了出聲。
千夜決看向她,眉心微微蹙起,語帶無奈:“未影……”
“渢說得很對啊,你這種說話方式很討厭!”
“……”
“有點像騙人的神棍。”
“……”
“不過,如果被騙對象是渢的話,我就不介意了。”
夏未影嘻嘻笑着,重新翻起雜誌,卻沒有聽見千夜決猶如夢囈的輕嘆:
“其實……是我無法預言出來……她的命運,是一個變數……”
當千夜渢推門而進時,居然看到了這樣詭異的一幕——
原本燈光熄滅的房間內竟漂浮着碎星一般的光芒,一個跟司徒拉拉長相完全相同的少女坐在牀邊,安靜地凝望着已經熟睡的司徒拉拉。
她的身體呈靈魂狀,泛着珍珠貝一樣的光澤,恍如水晶般的晶瑩剔透,那微弱的熒光正是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
他的眼中掠過一抹震驚,推門的手僵在半空:“你——”
少女聞聲擡頭,揮了揮小手,笑容甜美可人地向他打招呼:“嗨,初次見面,我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
千夜渢愣了愣,很自然地接過她的話題:“你就是拉拉說的那位‘噬’?”
少女幸福似的笑了,黑眸明亮透澈:“啊!拉拉跟你提起過我?好幸福~”
“你爲什麼會跟她長得一樣……”這是他不解的地方,他跟千夜決是雙生子,所以模樣相似可以理解,但是一種力量……怎麼會跟自身的主人長得一模一樣?
“唔……怎樣說呢……”少女歪着頭,作思考狀,“其實我是無定型的力量,可以化爲隨意形態。但是我太喜歡她了,所以索性化作她的模樣!”
“……”
“死神之殿,我們來作個交易吧?”少女突然正色道,眼中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
冰冷如水的空氣在流淌。
千夜渢面無表情地看着她,冷聲道:“什麼交易?”
少女的臉上依然是波瀾不驚的微笑:“既然你跟我一樣,都如此深愛着她。我知道,那一對男女想抓走拉拉都是爲了將我從拉拉身上逼出。而我們交易的內容是:以後,你代替我保護她,我徹底化爲力量融入她的身體內,那麼她就有足夠的力量自保了。如何?”
千夜渢沒有馬上回答,他的視線在不知不覺間轉移到司徒拉拉沉睡中的容顏上,暗夜般深邃的眼眸中隱隱流動着溫柔的神色。
良久,他聽到了自己輕若呢喃的聲音:“……好,成交。”